天，季疏晨寧可悶在房間里一整天，也不愿踏出房門半步。

    有一回一位妙齡下屬羞澀地告訴疏晨她是季經(jīng)時，疏晨心里隱隱在羨慕，她要也是季經(jīng)的話，真不知可以少痛多少年。

    疏晨和慧心一同去找屈湛，他果然還在水龍頭下不斷沖洗傷口。她還沒走過去，一道柔弱的女聲不輕不重地響起：“湛哥哥，你受傷了！”

    只見季疏桐先季疏晨一步小跑奔向屈湛，從水柱下握住屈湛的手，似在鑒寶般仔細端詳?！拔夷莾河袆?chuàng)可貼，我去拿！”

    季疏桐朝疏晨的方向跑來，疏晨扯住欲迎上去的慧心，消失在轉(zhuǎn)角處。

    “剛才那個不是你meimei嗎？”小和尚慧心與灰武士季疏晨并肩坐在寺院的古樟木下繼續(xù)玩剛才沒挑光的木棒，這回慧心輕手輕腳的，很是小心謹慎。

    “這根會動的，只能把上面的挑了再抽出來……哦，她是的?！笔璩坑行┬牟辉谘?，抽至關(guān)重要的那根時，指尖一顫，整堆都散架了。似乎沒再繼續(xù)下去的必要了，慧心把關(guān)注點放在從未出現(xiàn)過的季疏桐身上：“為什么這一次又多了兩個人？嗯，不，是還有一位jiejie換成了你meimei？”

    “還有一位jiejie結(jié)婚了，來不了了，”疏晨笑起來，“缺了人總會有人補上的?！?/br>
    慧心想了會兒，似還是不懂，卻是不問了。他知道不能再問了，可他不知道為什么不能再問。糾結(jié)了半晌，慧心似懂非懂道：“師父說過，萬物隨緣。那位jiejie隨了姻緣便是與此處無緣，你meimei能來此，也是緣分。”

    “那慧心知道因果嗎？”

    慧心如一休般摸摸腦袋瓜嘟囔：“師父應該說過，慧心忘了……”

    “因上努力，果上隨緣。”季疏晨喃喃，慧心恍然大悟：“所以那位jiejie已得‘果’，便隨緣，你meimei，是在種因??！”

    不是種因啊慧心，季疏晨默念，是種姻。

    “那疏晨jiejie呢？”慧心水靈通透的大眼直直望進季疏晨眼底，“jiejie是在種因，還是求緣？”

    “我……”疏晨的目光飄得很遠，聲音也變得飄忽，但是慧心還是聽清楚她在一字一頓地說：“無欲、有求?！?/br>
    這就是季疏晨了。死性不改的季疏晨。

    季疏晨與慧心相視一笑，收攤子，吃中飯去嘍！

    ☆、3.

    3.

    其實容華待季疏晨這個未來兒媳一直不薄，就比如每個季度在寺中小住一周會挑最滋陰的日節(jié)，請歸一大師親自給她調(diào)養(yǎng)，藥材皆取自山中的新草。

    去往歸一大師處所必經(jīng)放生池，季疏晨繞不了道，硬著頭皮途經(jīng)時竟發(fā)現(xiàn)屈湛拿著半個干硬的白饅頭，正在喂龜。季疏晨腳步不停，冷冷斜他一眼，“黃鼠狼給雞拜年！”

    “你又罵我？”屈湛扔了饅頭一個箭步跨上來抓住季疏晨的細腕質(zhì)問道，不等疏晨開口，他便輕笑一聲，“你是真傻還是裝蒜？你不會真以為昨晚餐桌上的鱉是我殺死的吧？”

    這回輪到季疏晨笑了：“您屈大爺命陳特助從外鄉(xiāng)人手里兩百塊買來的野生鱉被說成是游客放生的烏龜，可真是紆尊降貴?！?/br>
    “那你還罵我？”

    “你欠！”季疏晨甩開那只戴著與自己手上同款的素戒的厚掌，繼續(xù)行走。誰知屈湛極有興致，亦步亦趨跟著她?！澳阕蛱鞛槭裁醋屗齻冋`會我懷孕了？！”

    “我可什么都沒說，是女人天性敏感?！?/br>
    “你、故、意、的！”季疏晨惡狠狠地瞪他。

    屈湛勾唇：“我樂意！”

    季疏晨奈何不了他，習以為常地選擇沉默。這兩個人大多數(shù)時候相處都像是現(xiàn)在這樣，似吵非吵，似鬧非鬧，妥協(xié)一方大多是外強中干的季疏晨，甚至在外人面前為了給足屈湛面子，她甘愿充當小綿羊的角色。要是在三年前的紐約，她絕對無法想象自己堂堂季總教會有如今的處境。

    到了歸一大師處所門前，季疏晨頓住腳偏頭問：“你跟來做什么？”

    屈湛沒答，敲門牽她邁入，歸一大師見兩人同進笑得很是慈愛，把脈的時候屈湛屏住呼吸在邊上盯著，像是真會搭出個喜脈來。

    “舌苔有紅梅，右關(guān)部弦滑……這胃還是不太好呀。體質(zhì)也依舊沒有改善……”大師邊說邊寫藥方，一筆一劃在屈湛看來都是煎熬，終于停筆的剎那屈湛先疏晨一步接過藥方，瀏覽一遍后乜捂著嘴偷笑的季疏晨涼颼颼一眼，氣鼓鼓奪門而出。

    “等一下！”疏晨叫住屈湛，拉起他的手，麻利地揭開創(chuàng)可貼遞到大師面前，“這傷要緊嗎？”

    “不要緊，”大師看了后寬慰并別有深意道：“涂些昨天我讓慧心拿給你的清涼膏就無礙了。”

    聞言屈湛眉角上挑，望向季疏晨時眸中似含了無邊的笑意。出了門便纏著她要清涼膏，親昵打鬧的畫面看在碰巧撞見的唐允白眼里，好不恩愛。

    “允白。”季疏晨率先發(fā)現(xiàn)她的注目，笑容還掛在明媚動人的臉上，說不出是誰為誰添色。屈湛也偏頭看過來，兩人除了平淡疏離的語氣外，就連面部由愉悅轉(zhuǎn)為僵硬的神色都如出一轍。

    唐允白見狀不甘轉(zhuǎn)身，仍是氣度款款的望著兩人，也不知是在對誰說：“看來是我自取其辱了。”

    不等季疏晨開口，屈湛已先她一步上前，“允白，”后面一句話跟得有些遲緩，但他到底還是說出口了：“屈家不能替我做決定?！?/br>
    唐允白腦子轉(zhuǎn)得很快，“你的意思是，季疏晨是你的決定？”

    “是?！鼻繎脹]有一絲猶豫，唐允白變得出離憤怒，精致的臉蛋一下顯得有些花容失色，她指著季疏晨提高音量道：“一個穿梭在各種男人間不干不凈的女人，她也配？”

    “允白……你冷靜點?！鼻考葲]有站出來宣誓他擁有季疏晨的清白，又沒有偏袒唐允白惡劣的說辭，他只說了句無關(guān)痛癢的話，卻讓當事人心如刀割。

    季疏晨早就習慣被人指責謾罵，她不為自己辯白一是因為自己一是因為屈湛。已經(jīng)不知多少次屈湛在別人的質(zhì)問前避而不答了，本該麻木的疏晨在面對未婚夫?qū)η閿骋蛱巯Ф[瞞時，終于有了一絲痛覺的回歸。屈湛自以為一視同仁的做法在季疏晨看來，卻是對欽慕他的人的不忍傷害。

    “我不相信你只是把我當做備胎?！碧圃拾酌嫔愿模瑤е盏拇猴L得意，她驀地上前靠近屈湛，在他沒防備的情況下，踮腳湊上自己的唇，屈湛下意識偏頭避開，那個吻落到他的左頰。她見屈湛沒有推開她，正欲再次行“兇”，一只手拽著屈湛退開幾步，季疏晨冷冷的像個正宮娘娘般睥睨唐允白，沉聲道：“你真幼稚?！?/br>
    屈湛緘默地牽走季疏晨，對她方才荒唐的舉動不置一言。

    唐允白嫵媚一笑，似在諷刺屈湛剛才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