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突然住嘴，看著聞慕陽問：“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從金沙路的分店出來沒去涼城北路，而是去了西邊的分店？”

    聞慕陽頓時語塞，他拿起筷子理直氣壯地說：“要不然我怎么會在那里碰上你，想想你也是這種沒頭腦的人，你明知道我不吃辣，還請人吃火鍋?！?/br>
    路星辰不滿地說：“我就說了不吃辣，你到底是不是涼城人……可是就算你在那里碰到了我，你也沒道理會知道……”

    聞慕陽突然插嘴說：“因為十五歲以前我住在國外，所以不太習(xí)慣吃辣?！?/br>
    路星辰立刻提起了興趣：“你一個人……還是跟你mama？”

    聞慕陽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我過繼給了在瑞士生活的二爺爺?！?/br>
    “你二爺爺沒孩子的嗎？”路星辰詫異地問。

    “不是，他有一堆孫子?！?/br>
    “那為什么……”

    路星辰要打破沙鍋問到底，聞慕陽為了避免她想起上個問題，只好硬著頭皮如實回答：“父親當(dāng)年想做生意，就問二爺爺借錢，二爺爺?shù)囊缶褪前盐疫^繼給他做孫子?！?/br>
    路星辰半仰頭拿著筷子轉(zhuǎn)了個圈，想起了聞慕庭說的話，突然恍然大悟地說：“你二爺爺覺得搶了個嫡系長孫，以后他就是聞家正統(tǒng)了。”

    “在族譜上應(yīng)該算是吧。”

    “那你怎么又回來了？”

    “父親生意成功之后又搶回來了?！甭勀疥柾ζ届o地說。

    路星辰“撲哧”笑了一聲，上下看了他一眼：“看不出你還挺搶手的，不過你這個光吃牛油連辣子都不吃的人，你到底能守衛(wèi)哪國的傳統(tǒng)?。俊?/br>
    “辣子是從明代中葉以后才傳來的，它應(yīng)當(dāng)先屬于南美洲的傳統(tǒng)……”

    “唏，快吃菜吧?！甭沸浅接滞炖锶艘豢瓴?。

    菜又燙又熱，再加上沾了路星辰筷子上的辣子，聞慕陽只得哈著氣小心地咀嚼著嘴里的食物，隔了一會兒，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口腔已經(jīng)麻木了，總之路星辰放到他盤子里的菜他都吃完了。

    吃完飯，走出飯店天色已經(jīng)黑了，兩人沉默著走到路邊打車。

    車來了，路星辰卻突然打破了沉默：“我們?nèi)プ|車，怎么樣？”

    “你是指過江的纜車？”

    “是的?！?/br>
    “沒有坐過，那就坐坐吧?！?/br>
    路星辰頓時覺得心情又愉悅了起來，對計程司機說了聲：“新華路纜車站，謝謝?！?/br>
    天色已晚，江上起了霧，從纜車的窗戶望過去，是籠罩著一層霧、五光十色的對岸，還有更遠處泛著青灰色的天空。

    路星辰說：“小的時候，我會省下零錢來坐過江纜車，因為纜車從江霧里穿過的時候，我就覺得自己好像是童話里的仙女，正坐著魔法車從天空的云霧里飛過?！?/br>
    “你真沒坐過纜車？”

    “嗯？”

    她歪過頭，看著微弱燈光里聞慕陽俊秀的側(cè)面，問：“她，雨文婷也沒帶你來坐過？”

    聞慕陽看不出來表情，但隔了會兒還是回答了她：“沒有?！?/br>
    路星辰手指抬起又放下，最終還是抓過聞慕陽的手，將它翻了過來，然后另一只手拍在上面說：“給你?！?/br>
    聞慕陽感受著掌心里另一只手掌的溫度，好半天才能開口：“什么？”

    “我的魔法車門票，歡迎你來坐。”路星辰微笑著說。

    聞慕陽嘴唇微顫了一會兒，卻什么也沒說，只是抽回自己的手，轉(zhuǎn)過頭去說：“跟你坐一輛纜車我都擔(dān)心會不會超載?！?/br>
    路星辰訕訕地收回手，看著空空的掌心無聲嘆息了一聲。

    雨文婷也許沒有帶聞慕陽吃過火鍋、坐過纜車，但那又怎樣呢，她給聞慕陽的生命里留下的痕跡，深刻得也許任何人都無法蓋過。

    下了纜車，聞慕陽一直將路星辰送到了租住的小區(qū)樓下：“快點上去吧，沒事晚上不要四處溜達，跟什么不相干的人吃飯，有空你就該多讀點廣告策劃類的書，知恥而后勇知道嗎？”

    路星辰低頭抬腳將石子踢到一邊，看不見還要堅持把個不相干的女人送回家，他這算是紳士風(fēng)度嗎？她抬頭問：“聞慕陽……”

    “什么？”聞慕陽靜靜地問。

    路星辰低頭問：“雨文婷在你心里，是不是就是那個你愿意放棄一切，與她一期一會的人？”

    沉默了很久，聞慕陽才說：“是?！?/br>
    雖然明知道答案，但是路星辰的心情還是莫名地有些低落：“那……我呢，在你心里算什么人？”

    她問這句話的時候都不敢抬頭，這次聞慕陽用了更長的時間才回答：“過去是路人吧，現(xiàn)在是什么，我也許要好好想一想?！?/br>
    “你要想多久？”路星辰抬頭問道。

    “下個月吧，下個月的今天我告訴你答案?！?/br>
    路星辰略有些不解：“要用一個月這么久？”

    “你面積這么大，花的時間當(dāng)然要久一點?！甭勀疥柕氐?，“早點休息。”

    路星辰看著他慢慢遠去的頎長背影，半晌才省悟了過來：“我在你心里是什么樣的人，跟我的面積有什么關(guān)系？重要跟重量有關(guān)系嗎？”

    他這算是敷衍她嗎？路星辰又沒什么勇氣打電話問清楚，于是有點挫敗地回了出租屋。

    吳小妹跟文娜都坐在客廳里，看見路星辰進來，吳小妹匆匆打了個招呼，就起身進屋去了。

    “她怎么了？”吳小妹一向都只在公司里跟她客套，現(xiàn)在連租屋里也開始客套了，路星辰開始懷疑自己最近是不是有向人見人厭的方向發(fā)展的趨勢。

    “她好像覺得你可能氣不過她得了個機會，她想讓給你，可是她又舍不得?！?/br>
    路星辰一臉迷茫，腦子轉(zhuǎn)了好半天才說：“她是指水墨天堂那個策劃案嗎？那確實是一份工作的機會，可是一個人做，兩個人做都是做，為什么我要搶，為什么她要讓？”

    文娜從筆記本后面抬起頭來說：“在你的眼里，這是份工作機會，在小妹的眼里，那是個可以讓她從此脫胎換骨的機會。”

    “你的意思就是我不該爭?。俊?/br>
    “我的意思你們誰爭取到就是誰的，但是機會總會再有的，可是都別忘了你們有十年姐妹情誼，我也是這么對她說的。”

    路星辰頭痛欲裂地趴在桌面上，嘆氣說：“文娜，我有點開始懷疑自己是個矬人了，好像干什么事都干不好，走到哪兒都不討人喜歡?！?/br>
    “怎么了，你不是跟聞慕陽吃火鍋去了嗎？我還以為你回來之后會信心百倍?！?/br>
    “你怎么知道？”路星辰吃驚地問。

    “你jiejie我隔著三張桌子也在那兒吃飯，可惜你的眼睛從頭到尾一直黏著聞慕陽的臉沒看到罷了?！?/br>
    路星辰趴在自己的手臂上：“文娜，你有沒有試過在別人的感情面前感到自己自慚形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