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的慢跑仍會讓人滿頭大汗，莫靖言有些口渴，在小賣部買了一瓶礦泉水，抿了一口，緩步做著放松運(yùn)動，不知不覺繞到體育場中。她在場邊的座椅背上壓了壓腿，抬眼，望見矗立在身后的巖壁。

    莫靖言走到運(yùn)動場邊，通往巖壁的大門沒有鎖，上面掛著醒目的提示：非訓(xùn)練時間不得擅入。

    她有些心虛地推開大門，咳了一聲，回頭望了望，確認(rèn)沒人阻攔自己，才輕輕邁步進(jìn)去。白日里棕黃色的巖壁大部分被靜謐的夜晚染成墨色，沉默高聳，只有一側(cè)被體育場內(nèi)的燈光照映，隱約泛著亮灰的光。抬頭望，半空探伸出來的大屋檐造型擋住了天上的星光，一彎新月閑適地掛在巖壁一角。

    莫靖言幾乎是屏著呼吸走到巖壁下，伸出手來，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面前的一個大點(diǎn)；又忙縮回手，再回頭看，確認(rèn)cao場上沒有人向巖壁走來。她這才雙手各抓了一個大點(diǎn)，抬腳踩了低處的腳點(diǎn)，將整個人貼在巖壁上。巖點(diǎn)沒有想象中的粗礪磨手，而且也并不像想象中那樣，需要壁虎一般將自己吸附在墻上。莫靖言回到地上，繞著巖壁走了一圈，站到前幾日楚羚攀爬的路線下面。

    當(dāng)天嘗試的男同學(xué)中有大半鎩羽而歸，楚羚卻在她面前云淡風(fēng)輕地說，不過是一條熱身線。莫靖言抬頭望了一眼，忽然好勝心起，有些氣不過地想：“mama不是總說，主席說‘世上無難事，只要肯登攀’。這所大學(xué)我也上了，高數(shù)作業(yè)我也寫了，有什么是絕對做不到的呢？”

    巖壁的直面由規(guī)則的正方形巖板組成，她目測了一下，邊長大概在一米左右。莫靖言心想：“就爬兩下試試，腳不要超過第二塊板子好了?！?/br>
    她抓著大點(diǎn)，手腳并用向上爬去。起步很是容易，一步一挪，莫靖言心中愉快，不覺又爬高了兩步。上面卻沒有好抓的大點(diǎn)，她心中有些打鼓，側(cè)眼看，離地面已經(jīng)頗有一段距離。

    “一定得小心下去?！蹦秆孕闹邪迪?，“掉下去受傷的話，豈不是要被大家笑話死？”她試探著向下爬，豈知比上來時難許多，胳膊要更加用力，而且視線被身體擋住，要試探許久才能找到落腳點(diǎn)。

    “果真，沖動是魔鬼。”她喃喃了一句，把額頭抵在巖壁上，嘆了一口氣。

    只聽“啪”的一聲，一張海綿墊被甩在她腳下，身后傳來一個男聲的輕笑：“讓你淘氣，下不來了吧？”他語氣中有些幸災(zāi)樂禍，但又沒有刻薄嘲諷之意。

    莫靖言好像抓到救命稻草，哀戚地求助：“麻煩，再加一張墊子好不好？”

    對方果然又拖了一張墊子過來：“你可以向下跳了?！?/br>
    莫靖言側(cè)頭看看，離地似乎還有一層樓的距離。她頭搖得像撥浪鼓：“不，會扭到腳的?！?/br>
    “不會，那是你的視覺效果，你的腳離地已經(jīng)不到兩米啦?！?/br>
    她依舊搖頭。

    “好吧，”對方也無奈，“那你向下爬，左腳先下來，大概二十公分左右有一個點(diǎn)，然后右手向下抓……對，就是那個大抓手點(diǎn)……右腳向左腳下方踩，慢慢的……”他一直站在莫靖言身后，伸直雙臂，做好她脫手掉落的防護(hù)。

    “好了，現(xiàn)在可以跳了。”他指示到。

    莫靖言低頭看看，深吸一口氣，向著墊子中心跳下去。身后一股力量，在她腰間輕托了一下，她便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站在墊子上。果然，沒有想象的那么高。

    回身，對上一張戲謔的笑臉，正是開學(xué)那天幫她運(yùn)行李的年輕人。

    他揚(yáng)眉，帶著笑意：“怎么又是你啊，雪娃娃?！彼麚Q了白tshirt和迷彩作訓(xùn)褲，依舊穿著一雙綠膠鞋。

    不會被學(xué)校保安抓到自己擅自進(jìn)入巖壁訓(xùn)練區(qū)吧？莫靖言心中緊張，喏喏道：“我沒違反校規(guī)吧……”

    “什么校規(guī)啊？”莫莫眼中的保安小哥問道。

    “校規(guī)第八條?！彼樧炀驼f了出來，然后忍不出笑了出來。

    “要是摔到就不好笑啦?！北０残「缣掳?，“你沒看到門上的告示么？哪個系的，信不信告訴你們導(dǎo)員，給你記過？！”

    莫靖言心中惶恐：“不會吧……剛才你還說，什么校規(guī)……”

    “好啦好啦，逗你玩的?！彼锊蛔?，笑出來，“一年級的新生還真是膽小。不過你可得記得，沒有專業(yè)保護(hù)在場的時候，不要隨意攀爬。就算爬得不高，萬一落下來時姿勢不對，同樣是會傷得很嚴(yán)重的。”

    莫靖言也很后悔自己的莽撞，連連點(diǎn)頭稱是。

    “不過你很靈巧，剛才爬得滿快的?！?/br>
    “啊，你都看到了？我……我以為沒人的?！?/br>
    “沒人，沒人你就要在這兒掛一晚上了么？”保安小哥笑，“我本來就在那棵樹下，看你繞圈，然后開始爬。我怕你掉下來，一直站在你身后?！?/br>
    原來自己的糗態(tài)都被看到了。莫靖言發(fā)窘，頭越發(fā)地低了。

    “不過你的協(xié)調(diào)性真的很好呢?！彼^續(xù)評論，“攀爬本來是人的一種本能，你看小孩子都喜歡上高。不過很多成年人的本能沉睡了，在巖壁上動作緊張僵硬。你雖然爬得難看，但相對比較放松?！?/br>
    莫靖言撅嘴，心想，這是夸我，還是損我??？

    保安小哥不以為意，抓著她剛剛用過的點(diǎn)，講解道：“你的重心和平衡控制得很好，但還可以更省力一些。”他一邊解釋著，一邊輕巧爬到莫靖言剛才停滯的地方，“這個地方，喏，這樣一個側(cè)身，不就很輕松上來了？”

    “喂，你也沒有人保護(hù)啦?！蹦秆蕴_，“我可托不住你。”

    “不用。”他向下退了兩步，一縱身便輕巧地跳了下來。落地時一躬身，像一只敏捷的豹子。

    莫靖言心想，部隊真是個鍛煉人的好地方，十八般武藝都精通。

    “以后如果想爬，就白天過來。前幾天攀巖隊不是招新來著？”他回身看看大門，“我得和場地管理建議一下，把門鎖修修?！?/br>
    “我不想加入?！彼龘u頭，又怕對方追問，“我們課太多，我走了，還得趕緊回去寫作業(yè)。剛才謝謝啦?！闭f罷匆匆逃離肇事現(xiàn)場。

    聽到保安小哥在后面喊：“喂，你真的可以試試看的。雪娃娃，你是哪個系的??？”

    ☆、第五章 （下）

    這次巖壁歷險莫靖言沒有對任何人提起，主要是起因過于小肚雞腸，不足為外人道也，而且新生文藝匯演即將到來，她的課余時間幾乎都用來練習(xí)彩排。校學(xué)生會負(fù)責(zé)整場演出統(tǒng)籌策劃的是大三通信工程的趙天博，他們宿舍和大一女生宿舍兩樓比肩而立，最后幾次排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