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后，你不知道，如何面對以后冗長的歲月?！?/br>
    這一篇的簽名檔與其他不同——“我掙扎著用我脆弱的獨(dú)木舟去渡*之海，忘記我這也是在玩一場游戲。”

    莫靖言看完后有些恍惚，她透過最后這個(gè)簽名檔上看到了自己的身影，自始至終，她何嘗不是如同參加了一場游戲一般奮力拼搏。而現(xiàn)在疲倦了，累了。她倒寧愿時(shí)間停滯在這一刻，就不必奮勇出擊，去面對那些需要解決的問題。

    坐在車上，她感受不到苦澀和疼痛，只是被無窮無盡的疲累籠罩著。傅昭陽在暖黃的路燈光線下挺拔的身姿，明明暗暗的面孔；她帶著酒紅色粗棒針毛線帽，和他在露天晚會(huì)的廣場上擁抱著；他們在拒馬河下牽著手，看夜空中綻放的煙火……一幕幕隨著窗外的霓虹劃過腦海。

    似乎又聽到傅昭陽說，“我不希望你想太多。我希望你能一直都簡簡單單，快快樂樂”。

    然而從何時(shí)起，她不再簡單快樂，她多疑，她妒忌，她已經(jīng)變成自己不喜歡的樣子。

    莫靖言在冬夜溫暖的大巴上輕聲抽泣，她拉高衣領(lǐng)和圍巾，將自己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看到她一臉悲傷的表情。

    回到宿舍，發(fā)現(xiàn)傅昭陽已經(jīng)等在樓下。他神色也有些憔悴，蹙眉問道：“莫莫，怎么你買了回家的票也沒告訴我？如果不是我問你的室友，還不知道你明天就走了?！?/br>
    她緩緩開口，“我想，我們還是分開回去比較好?！?/br>
    “不要再慪氣了，好不好？”他的語氣依舊溫柔，甚至帶了一些勸哄的味道，“有什么問題，說出來我們一起解決。我們之間，有什么是不能說的呢？”

    “要說的都說過了?！彼行┟Ｈ坏?fù)u了搖頭，“不，不是你，不是你的問題。是我自己。我根本就沒有別人那種堅(jiān)定執(zhí)著，我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怎么做，也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如何要求你，我更不知道該怎么走下去?！彼ь^看著傅昭陽，眼中波瀾不興，輕聲道，“到此為止吧，我真的累了?！?/br>
    那一天兩人長久地?fù)肀е舛d禿的樹枝將燈光切割得凌亂破碎，在他們身上投射出斑駁的影子。夜風(fēng)漸冷，莫靖言的臉頰被淚水浸濕，露在外面的一半有尖銳的刺痛。

    她聽見傅昭陽低沉的嗓音變得渾濁，輕聲問著：“這不是分手，對不對？”

    她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好吧，無論如何，你答應(yīng)我，下學(xué)期我出野外的這段時(shí)間里，你不能被別的男生追走。”傅昭陽撫著她的頭發(fā)，讓話音里勉強(qiáng)帶上笑意，“就算，是個(gè)緩期執(zhí)行，可以么？”

    莫靖言心中酸澀，緊緊抱著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

    第二天上午莫靖言要去火車站，正檢查行李時(shí)接到邵聲打來的電話，問她幾點(diǎn)的火車。他在樓下等著，說受了傅昭陽的委托，替他去送站。

    邵聲打了個(gè)哈欠，“要不是昨天晚上喝酒時(shí)答應(yīng)了老傅，我才不起個(gè)大早來當(dāng)苦力呢?！?/br>
    “昭陽哥他人呢？”

    “喝多啦，還睡著呢?！鄙勐暱戳丝幢?，“還有時(shí)間，要去告別么？”

    莫靖言搖了搖頭，“不去了，讓他多睡會(huì)兒吧。你也回去接著睡好了，我沒多少行李?！?/br>
    “算啦，都答應(yīng)老傅了，怎么能食言呢？”邵聲接過她的背包，“我還好，喝得不多，就是昨天連拽帶抗把老傅弄回來廢了不少勁兒。”

    莫靖言赧然，“對不起，連你也受累了?！?/br>
    “我看你倆是瞎折騰?！鄙勐曨┧谎郏捌谀┛荚嚭苋菀资前?？有閑心折騰是吧？”

    “沒有啦……”莫靖言撅了撅嘴，“不和你說了，和你說你也不懂?！?/br>
    “算了，我也不想聽?！彼麛[了擺手，嘟嚷了一句，“昨天老傅喝多了沒少念叨。你們兩個(gè)，就是幸福來得太容易，不懂珍惜?！?/br>
    莫靖言不禁反駁，“誰說我不珍惜？我只是……”

    “只是什么？”

    “不知道，說不清楚。我就是覺得什么也想不明白，也不想去想，所以，停下來緩一緩?！?/br>
    “這些事兒你就別想那么多了，分不出對錯(cuò)的。你要知道什么事、什么人對你最重要，其他的都是小困難小問題，努力克服一下就好?！?/br>
    莫靖言輕哂，“說得好容易呢，好像你戰(zhàn)勝了多少坎坷似的?！彼闷嫘钠?，仰頭問道，“那說起來，什么人對你最重要啊，你又遇到了什么困難呢？”

    “不、關(guān)、你、事！”邵聲掃了她一眼，一字一頓地說。

    一路上莫靖言幾次提起，都被邵聲搪塞過去。在地鐵上，她托著下巴，幽幽地嘆了口氣。只聽坐在身邊的邵聲也輕嘆一聲，低聲說道：“你不覺得，自己的決定太草率了么？不管怎樣，都不應(yīng)該說出‘到此為止’這樣的話來。我認(rèn)識昭陽多少年了，從沒見他那么難受。也許最開始他的確當(dāng)你是meimei，但事到如今，你在他心中的地位，還需要?jiǎng)e人來證明么？”

    莫靖言委屈不安，心想，完了，作為昭陽的鐵哥們，少爺一定用他那張快嘴說的我無地自容。

    邵聲并沒有諷刺譏嘲，而是語氣溫和，“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已經(jīng)是天大的幸運(yùn)了。你想想楚羚，想想左君……如果，你重視對方，希望他開心，自己退讓一步，犧牲一點(diǎn)，又有什么不可以？”

    “我就是做不到，所以，所以覺得很害怕?！彼闹谢炭郑笾频目粗勐?，“我怕自己就是一個(gè)自私、膽小、刻薄的人，那可怎么辦？”

    “不是的，莫莫，每個(gè)人心里都會(huì)有一些負(fù)面情緒。所以我們一點(diǎn)點(diǎn)克服，一點(diǎn)點(diǎn)成長，變得越來越強(qiáng)大。”

    “希望如此吧?！蹦秆蚤L吁了一口氣，“你覺得，自己足夠強(qiáng)大了？”

    “或許，是吧?！鄙勐曃⑽?cè)頭，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第十四章 （下）

    開學(xué)兩周后，傅昭陽和邵聲等幾個(gè)研究生同學(xué)隨導(dǎo)師一同去西南地區(qū)實(shí)習(xí)考察，莫靖言的生活一瞬間變得前所未有的平靜。而情侶之間軼聞的傳播速度，令其他一切消息黯然失色，并且在道聽途說的過程中飛快地演繹出若干大相徑庭的版本。

    同寢室的姑娘們頗為莫莫抱不平，但也覺得她的決定過于突兀，思睿比她還心急：“你還是電視看多啦？你累了，到此為止，總有好多人不累，前赴后繼。小心一眨眼，男朋友就變成別人的啦?！彼陔娔X上看金城武和梁詠琪主演的，指著屏幕說，“你看你看，一旦分開，搞不好過幾年他就娶了別人，你再回頭，后悔藥都沒得吃！”

    梁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