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起身跪坐在床上，封瀾轉(zhuǎn)身太突然，鼻尖險些蹭上他胸口的衣裳。

    “在你看來我的身材很差？”她仰著臉。

    “想聽真話？”

    “說！”

    “屁股還可以，胸差點(diǎn)?！?/br>
    “老娘是B ！”

    “這就對了，門門課得A，也抵不過胸前一對C?！?/br>
    “算你狠！”封瀾再次像xiele氣的皮球。

    “被你吵得睡不著了。煩！讓我喝點(diǎn)?！倍⌒∫俺盟l(fā)呆，又拿過啤酒喝了兩口。

    半晌，封瀾仿佛反應(yīng)了過來，“你說我……屁股還不錯。”

    “是啊，我看到了，怎么樣，要不告訴你什么時候看到的……那天你轉(zhuǎn)圈問我你是不是女神……”

    封瀾飛撲過去捂他的嘴。丟死人了！這大概就是她為什么在丁小野面前永遠(yuǎn)也端莊矜持不起來的原因。和一個人如何開始，基本上就決定了兩人日后相處會保持何種基調(diào)。從她衣冠不整地在丁小野面前撒歡那刻起，他們之間就再也脫離不了低俗趣味了。

    丁小野試圖拿開封瀾的手，她撲過來的勢頭太兇猛，他一下就往后栽倒了，連帶著封瀾被牽引得趴在他的胸口。后背與床板接觸的那刻，小野還是大笑著，封瀾貼近他，手撐在他耳邊，聽到了他胸腔的震動，抬頭就對上了他的臉。

    封mama常說，月下不看女，燈下不看郎。

    看了會如何？一不小心就要了你的命，要了你的魂？

    mama比她多吃了幾十年的米，多走了幾十年的路。長輩的話不好聽，但大多數(shù)時候是對的。這是封瀾從慘痛經(jīng)歷里得出的結(jié)論。

    她沒來由地想起了李碧華的，情節(jié)已模糊了，里面的一句話卻記得格外清楚——“就像野狗在咬食枯骨，就像野鳥在搶吃腐rou，就像逆風(fēng)中拎著火把，反燒自身……”看書時的封瀾還是個純情少女，理解不了那種原始而兇猛的心動，成年后的她又享受著男女間循序漸進(jìn)的游戲過程，被追逐，被取悅，有時迂回，有時周旋，樂在其中。可她現(xiàn)在恍然覺得自己和眼前這個年輕的男人，仿佛是荒原里并行的兩只野獸，萬籟俱寂，月色如鉤，只有呼吸間相似的氣味和體內(nèi)奔流的血液在吶喊咆哮，一切的繁雜蕩然無存，存在的只有兩個溫?zé)岬能|體本身，她愿意被他啃食，血rou撕成碎片，也想把他吞進(jìn)肚子里。她就這樣直勾勾地看著丁小野，目光迷惑。兩人身體接觸的部位有人的心在猛烈地跳動。

    “封瀾。”丁小野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他舔了舔自己干涸的下唇，“你不會看上我吧？”

    “我瘋了嗎？你不過是我餐廳里的一個服務(wù)生，我才不想那么丟臉?！狈鉃憦幕孟笾谐殡x，言不由衷地喃喃道。

    “你知道就好?！毙∫捌届o地將她從自己身上推開，“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被一個服務(wù)生拒絕，你會更丟臉。”

    第14章 錯位亦是緣分（1）

    相親是一件很神奇的事，它能讓原本可以聊得來或是相識多年的兩個人因為雙方父母在場的緣故變得異常難堪。

    據(jù)兩邊家長的說法，曾斐和封瀾之間雖然不需要介紹人，然而他們的出席代表嫁到鄰市著一種鄭重其事的態(tài)度，以及對未來親家的尊重。曾斐的父親去世了，曾斐的jiejie曾雯嫁到鄰市，曾斐的母親一直和女兒曾雯一起生活，這次母女倆是特意趕過來的。由于都是女客，封瀾的爸爸沒有露面，由她mama全權(quán)代表。都是熟人，又是奔著一個共同的目標(biāo)來的，長輩們的“會談”在親切而融洽的氛圍中開始了。

    封mama說話含蓄，把女兒的各種優(yōu)勢不露痕跡地夸了一遍，說追封瀾的人也不少，但他們家看中的是緣分。很顯然，曾斐就是這樣一個有緣人。

    曾斐的母親卻是爽朗性格，她隨丈夫南下生活了大半輩子，骨子里卻仍是個地道的北方老太太，她毫不掩飾對封瀾的滿意之情，大腿一拍，恨不得和曾斐那同樣急性子熱心腸的jiejie一塊回去開始cao辦喜事。

    她們聊得熱火朝天，從兩家老爺子當(dāng)年的交情，說到曾斐、封瀾的生辰八字，再聊到西邊市場的蔥每一斤都比東邊便宜一塊錢。兩個年輕人反而顯得“害羞”了一些。

    曾斐表現(xiàn)出比封瀾更強(qiáng)大的耐心，他不怎么插話，但不時會以笑作為她們話題的回應(yīng)。封瀾端著咖啡靜靜地打量曾斐，她知道，他的心、他的魂都不在此處。

    來之前，封瀾做過“垂死掙扎”。她對父母抱怨，為什么一定是曾斐，就不能換一換，“張斐”、“李斐”都可以，好歹是張新鮮面孔，就算事后沒成，多少還有點(diǎn)新鮮感。mama又一次苦口婆心地勸導(dǎo)，家里人不是干涉她戀愛，她不是沒有愛過，轟轟烈烈之后，又落得什么下場？既然愛情的路走不通，從現(xiàn)實的角度來看，曾斐無論家庭背景、年齡、受教育程度、事業(yè)前途還是人品相貌都是與她最匹配的一個。最后，mama還說：“你過去不也喜歡過曾斐？不許狡辯，你上中學(xué)的時候我就在你日記本里看到過他的相片?！?/br>
    封瀾心知，無論怎么解釋，父母都很難理解，她是對曾斐動過心思，然而那已經(jīng)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她才是一個不知情為何物的初三學(xué)生，這段綺念只維持了不到三個月就被中考的壓力消滅得蕩然無存。更重要的是，讓她心動過的是當(dāng)初那個性格舒朗張揚(yáng)、笑起來無所畏懼的曾斐，而不是現(xiàn)在坐在她對面這個低垂著眼瞼、目光倦怠的男人。

    曾斐的mama興高采烈地說完今年過年要買一整頭豬放在冰箱里慢慢吃這個話題后，才在封mama的眼神暗示下醒悟，她們聊得太過投機(jī)，差點(diǎn)搶了男女主角的戲份。

    曾斐的jiejie曾雯最先提出要不讓兩個年輕人單獨(dú)聊一會，她要去給兒子送好吃的。兩個老人也識趣地起身，說要結(jié)伴去封mama推薦的地方做健康洗頭。她們離開的時候目光充滿期許又意味深長。

    目送她們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封瀾如釋重負(fù)地舒了一口氣。

    曾斐招手示意結(jié)賬，笑著對封瀾說：“別表現(xiàn)得那么明顯，好歹顧忌一下我的感受。待會兒打算怎么辦？”

    封瀾揉了揉脖子，“還有‘待會’？”

    曾斐說：“你既然今天肯來，就要走完整個流程?！?/br>
    他接過服務(wù)生送來的發(fā)票，站起來對封瀾笑道：“我說過我是認(rèn)真的。走吧，既然想不起要去哪，不如回你們餐廳，反正剛才大家都沒吃飽，你那兒的冬陰功湯和菠蘿蝦球都還不錯?！?/br>
    封瀾盯著他的眼睛看，在心里盤算他所謂“認(rèn)真”的意圖。

    “你打算和我結(jié)婚？”她愕然問道。

    曾斐反問：“不可以嗎？你不是挺有自信？”

    封瀾這回相信，他的確不是開玩笑，否則就有點(diǎn)過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