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的兒子。他穿著厚重的盔甲，膚色黝黑，手背上破了一大塊皮，軍醫(yī)正皺著眉頭給他處理，他也渾然不在意。

    “他父親對他的期望他全部做到了，甚至出色得出乎我們的意料。”陸夫人坐在榻上，眼神哀傷，“可我知道，他并不快樂，他心里還記恨著我們……”

    “父母與子女哪有隔夜仇，況且老爺是做大事的人，不會計(jì)較過去那些小事的?！睂Omama安慰道。

    陸夫人搖頭：“不，他心里都記著呢，我清楚得很?！?/br>
    孫mama有些疑惑，她所熟知的陸斐并不是一個(gè)小氣的男人，相反，因?yàn)樾貞烟煜拢运芏嗍虑槎紤械糜?jì)較。以大司馬府來舉例，他把前院丟給了許伯把后院丟給了她，然后大事小事都由他們說了算，他自己從不干涉。

    “到底是何事呢……”孫mama心里暗暗猜測道。

    “這些年，他身邊可有合適的姑娘？”陸夫人抬頭問道。

    孫mama笑著答：“老爺一表人才，無論是圣上還是同僚，都想著讓他做自己的女婿呢。如今太夫人來了，正好給老爺相看相看?！?/br>
    “我選的，他定不樂意。”又是一聲嘆息。

    孫mama一愣，不想他們母子關(guān)系已經(jīng)到這種地步了嗎？

    陸夫人看起來神色不好，孫mama也不敢再說這些敏感的話題，只得扯到別處去，博她一個(gè)開心。

    晚飯過后，陸老爺去街上溜達(dá)了，他可沒有陸夫人這些無頭無腦的傷感，他更多的是沉浸在身為陸斐父親的驕傲和自豪。

    “太夫人，府里有位丫環(huán)想見你，不知她可有這個(gè)榮幸？”孫mama從門口進(jìn)來，幫人傳話。

    “哦，是伺候陸斐的丫環(huán)嗎？”陸夫人放下茶盞，笑著問道。

    “老爺身邊都是小廝在伺候，這丫頭是專門負(fù)責(zé)老爺書房的。”孫mama說。

    陸夫人有些不解，一個(gè)丫環(huán)為何要單獨(dú)來見自己，雖說是禮節(jié)性的拜見，但也該和其他人一塊兒才對啊。心里這樣想著，面上還是帶著笑：“既然來了，就請她進(jìn)來吧?！?/br>
    “阿媛，進(jìn)來吧，太夫人準(zhǔn)了你上前拜見?！睂Omama往外面走了幾步，對著門口的人說道。

    陸夫人捏著帕子的手一抖，神色大變：“孫mama，你說的是誰？”

    “就是想來拜見太夫人的丫環(huán)，她叫阿媛……”

    正說著，一道淺綠色的身影從外面走了進(jìn)來，她低眉頷首，走上前幾步，跪在陸夫人的面前：“阿媛給夫人請安，多年未見，夫人可還康泰？”

    陸夫人撐著小桌站了起來，她往前走了幾步，似乎是在辨認(rèn)眼前的人。

    “你……你怎么在這兒？”陸夫人的聲音竟有些顫抖，她似不可置信一般，轉(zhuǎn)頭看孫mama，“她怎么會在這里？”

    孫mama一頭霧水，她上前答道：“大約是半年前，阿媛從順陽郡王府被買入大司馬府當(dāng)差……”

    陸夫人捂著胸口，平息了片刻，她看著阿媛，雙眼似利刀：“你曾于我約定過什么，可是全然忘記了？”

    “阿媛不敢忘記?！?/br>
    “那你出現(xiàn)在這里如何解釋？”

    阿媛張口，還未出聲，外面卻突然響起了一道男聲。

    “她解釋不了，兒子可以代為解釋?！?/br>
    “是老爺回來了。”孫mama側(cè)頭看向外面，見有身軀高大的人大步走來，不知為何竟松了一口氣。

    “子明……”陸夫人上前，見著許久未見的兒子，她有些淚眼婆娑。

    陸斐的身上還裹挾著外面的寒氣，他大步上前：“兒子給母親請安，多年未陪伴在父母身邊，是兒子不孝！”

    “說什么渾話，你是為了天下蒼生，是大義……”陸夫人拍了一下兒子的肩膀，見他眉目開闊，似沒有之前的陰郁之氣了，一時(shí)間又是高興又是難過。

    陸斐將陸夫人扶到榻上坐好，然后退后兩步掀袍一跪，正好跪在阿媛的旁邊。

    “你這是做什么！”陸夫人大驚，招呼侍女，“地上涼，趕緊把你們老爺扶起來啊！”

    陸斐一搖頭，周圍的婢女都不敢上前碰他，只見他面色肅然，端的是一本正經(jīng)：“古人云：父母在不遠(yuǎn)游。子明未能做到先賢之訓(xùn)，離家多年，未能承歡二老膝下，獨(dú)留二老苦守家中，實(shí)乃不孝，如今就讓我給母親磕兩個(gè)頭謝罪罷。”

    說完，他伏身叩地，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對著陸夫人磕了兩個(gè)頭。

    在場之人無不動容，有丫環(huán)甚至偷偷拭起淚來。

    阿媛偏過頭，偷偷用衣袖擦了一把眼角。

    昨晚睡覺之前，她無意間看到他身上的傷痕，有長有短，有深有淺，想來他拼得今日的前程也很不易。外人只看到無限風(fēng)光，長安街上打馬而過，都會感嘆一句自古英雄出少年，可多少次沖鋒陷陣，單槍匹馬深入敵營，又有誰看到了？當(dāng)然，她也沒有，所以如今只有從那深淺不一的傷痕中猜測他所經(jīng)歷過的兇險(xiǎn)。

    陸夫人眼角都哭紅了，她站了起來，親自上前扶起他。

    “我兒胸懷大志，做父母豈能阻撓？你一往無前便是，我和你父親只會以你為傲?！?/br>
    陸斐起身微微一笑，握緊了陸夫人的手：“母親知我?！?/br>
    陸夫人帶著紅紅的眼角一笑，十足溫柔。

    “阿媛?！标懛蛉送蝗缓暗馈?/br>
    阿媛抬頭：“奴婢在。”

    “在這里見到你，實(shí)非我所料?！标懛蛉苏f道。

    “是阿媛辜負(fù)了夫人的信任。”阿媛垂首。

    “趁著今日都在，我便打開天窗說亮話了。”陸夫人握著陸斐的手，舒平心中郁氣，“此事若不說個(gè)清楚，恐怕我們母子二人情分再難回到從前了。”

    陸斐聽著這番話，心里隱隱有了猜測。

    阿媛有些迷惑，她仰頭看陸夫人，見她眉色中似乎透著一股認(rèn)命的意味。

    陸夫人沒有看她，她的目光一直落在陸斐的身上，她說：“當(dāng)日，我曾告訴你她跟一響馬逃了，惹得你痛心不已，這么多年以來甚至成了橫在我們母子面前的一道天塹。如今當(dāng)著她的面，我可以認(rèn)真的告訴你，當(dāng)日離開清水村的就她一個(gè)，她清清白白地離開，沒有和任何人有牽連。”

    果然，陸斐毫無意外的料中。雖然他曾告訴自己，阿媛不會做出背叛他的事情，但同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