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棄嗎？她抬頭往前看，黑乎乎的道路似乎看不到盡頭。

    陸斐也在賭，他賭這丫頭能明白他的心意，能在經(jīng)歷過如此繁復(fù)的挫折之后選擇回到他的身邊來。能賭贏嗎？他拿不準。阿媛的心太封閉了，她是一只會咬人的兔子，不動聲色地往他心上咬上一口，他用了足足六年的時間都不能完全治愈。

    轉(zhuǎn)身吶，死丫頭……

    陸斐的心煎熬著，他雙眼緊緊地盯著那道身影，灼熱的目光像是要在她的后腦勺開一個洞。

    時間仿佛靜止，耳旁刮過的風(fēng)也慢了下來。

    良久，她終于有了動靜。

    腳尖一轉(zhuǎn)，她面朝陸斐，努力張了張嘴，卻不知要說些什么才讓此刻變得刻骨銘心。

    不想放棄。她抿緊了嘴唇，陸斐的心，對于她來說太具誘惑力。即使千難險阻，只要他愿意給，她一定要伸手去拿。

    而對于陸斐來說，這一轉(zhuǎn)身勝過千言萬語。

    她往前走了一步，他卻已經(jīng)站到了她的面前。

    “陸斐……”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在聽?！彼卮稹?/br>
    “你會娶我嗎？只娶我一個人？”她鼓起了半生的勇氣，抬頭看向他。

    他布滿寒霜的臉龐突然裂開了一絲紋路，有亮光從縫隙里透了出來，那一瞬間，阿媛聽到了“砰”地一聲，許是心底的煙火綻放，許是冬夜里的寒梅盛開。

    他低下頭，眼神里的光比夏日的星辰還要迷人：“會，是的?！?/br>
    你會娶我嗎？

    會。

    只娶我一個人？

    是的。

    她一下子跳了起來，張開雙手抱住了他的脖子，頃刻之間，有熱淚落入了他的頸窩。

    仰頭一笑，他展開雙臂回抱她，皇天不負苦心人，他陸斐居然也能等到今天。

    天空不知何時飄起了雪花，紛紛揚揚，像是慶祝這一場有情人“跋山涉水”的會面。她牢牢地掛在他的脖子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陸斐，你身上好香?！币粋€小丫頭說道。

    “什么？”少年手里握著書，瞥向她。

    “好香，如果以后咱們走失了，我光靠聞這個味道都能找到你?！毙⊙绢^大言不慚地說道。

    少年輕輕一笑，清冷孤高的神色裂出了一絲微光。

    此時，鉆入她鼻尖的就是這個味道。

    找著你了，陸斐。阿媛心底暗自說道。

    ……

    長安一夜變成了雪城，最寒冷的時候來了。

    “雪下大了?！彼龔拇差^翻過身，看向窗外。

    身后的人攬回她的肩膀，將她按在了床上：“別動，被窩里的熱氣都跑光了。”

    “我不冷?！?/br>
    陸斐沒有回答她，他閉著眼在默金剛經(jīng)。

    “你好像也很熱?！彼峙隽艘幌滤母觳?。

    陸斐：“……”

    阿媛狡黠一笑，撐著胳膊吹滅了床頭的燭火，然后像一條魚一樣滑入了被窩。

    “你在高興什么？”她旁邊的人突然睜開眼，側(cè)頭看向她。

    阿媛雙手捂臉：“我在高興嗎？”

    他突然翻身，一下子將她摟入了懷里，問道：“你什么都懂，對嗎？”

    “唔唔。”她語焉不詳。

    他這才想起來她以前在青樓待過不短的時間，那種地方，學(xué)什么都是很快的。

    “你有沒有……”

    “沒有！”

    陸斐挑眉：“你知道我要問什么？”

    她捏了捏拳頭，小心翼翼地抬手，環(huán)繞住他的腰，貼著他的胸膛，她說：“她們都對我很好，那兩年我過得并不苦?！?/br>
    她看似鎮(zhèn)定，睫毛卻撲扇撲扇，一下子暴露了她忐忑的內(nèi)心。他低頭看她的小臉，知道她是擔心自己嫌棄她這段經(jīng)歷。

    “你說的是那個佘mama？”他抬起手，將她壓在肩膀下的頭發(fā)解救出來，披散在腦后。

    “嗯，她看起來很兇，但心腸很好……”她的小腦袋在他懷里點了點，像是小雞啄米。

    “她幫了你許多？”他循循善誘，努力地讓她放松下來。其實關(guān)于她在青樓的經(jīng)歷他早已知曉，這樣問不過是想親耳從她的嘴里聽到她那些看起來頗為離奇的經(jīng)歷，也想知道她在離開他以后所受的委屈。

    陸斐的法子不錯，漸漸地，她開始滔滔不絕了起來，仰著頭小嘴叭叭地講述了起來。

    “第一次見佘mama我真的以為她會逼我做那種事……”

    “不知道玉露她們?nèi)绾瘟耍跇抢锏臅r候她們對我都極為關(guān)照……”

    “自從花姐和那個赤腳大夫走了之后我們就再也沒見過了，多虧有她，當初我才能從牢里逃出來?！?/br>
    陸斐捕捉到了關(guān)鍵的信息，睜開眼：“你怎么進牢里去了？”

    阿媛眨巴了一下眼睛，喉嚨不自覺地咽口水。

    “說實話?！边@是某人要開始說謊的前兆，他清楚得很。

    阿媛捂嘴打了個哈欠：“哎呀，時辰不早了，咱們睡吧。”

    陸斐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脖頸上，距離一下子被拉近了許多，兩人鼻尖對鼻尖，氣息相對。

    “你是知道的，你騙不過我。”他低頭，咬住她的唇尖兒，“所以，要么說實話，要么……”

    她面上飛上紅霞，眼睫毛迅速顫動。

    “我說實話?！彼氖峙錾纤耐危幌伦泳秃傲顺鰜?。

    陸斐輕笑一聲，拿開手：“嗯？說。”

    左右瞞不過，不如自己坦白。刪刪減減，阿媛將自己用簪子殺死了大將軍的事情說給了陸斐，才說到一半，他突然翻身坐了起來。

    阿媛有些緊張，她跟著他坐了起來：“我知道他是圣上的人，你不會大義滅……”

    “親”字才還在嘴里，她卻被他的眼神嚇住了。

    “用簪子殺死徐敏的人，是你？”陸斐的眼神有些凍結(jié)成霜，眼神忽明忽暗。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叫徐敏，但當初的死刑判決書上我的罪行是刺殺大將軍……”阿媛往后坐了坐，覺得他的目光有些瘆人。

    陸斐：“……”

    陸斐此時的心情極為復(fù)雜，他難以想象自己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