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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眉笑道:“你還沒有準備好?!?/br> 她捏緊自己滿是冷汗的手,知曉三年的訓(xùn)練說來也不過是紙上談兵。 她是怕的,將自己里里外外交給一個人,交給注定是敵人的他, 她并不想。 卻不得不這么做。 所以她去尋了他,在三月后的某個深夜。 聽說他獨自去了湯池,她便換了身素紗裹著的衣衫,去尋了他。 初瞧見她的時候,他是驚訝的,但很快他便笑了,道:“不冷嗎?下來吧?!?/br> 她便下了水,在他的注視里,一步一步走向他,走進他的懷里,抱住了他,說:“這樣,月齋就不冷了?!?/br> 而后的一切便水到渠成。 意料之中的事,但那一秒,她還是想到了她與王大婚之夜,王坐在床頭,盈盈笑意看著自己的那一眼。 她便哭了。 而如今,時隔兩年,她在他的懷里又突然酸了鼻子。 “蘭戰(zhàn)舟,從兩年前的那一夜起,我便將自己交給了你。前事如何你若是果真在意,當(dāng)初又何必惹我?!?/br> 他想到那夜氤氳的霧氣,還有她盛滿水氣的眸子,便更抱緊了她。 “不日我將請兵征戰(zhàn)匈奴。月齋,等我回來接你?!?/br> ☆、 終 (十七) 他出兵討伐匈奴去了。 是他主動請纓,王也沒有不允的道理。 只是……讓一個殘廢的王爺領(lǐng)兵出征,口頭上到底是帝王占了些下風(fēng)。 黑云將催,王知道此番是最后的機會了。 一旦蘭戰(zhàn)舟出征匈奴,山高水遠,便是王處理掉九王余孽的最佳時期。 但與此同時,軍權(quán)交到他手中,也意味著將造反之事推上了日程。 此番,是場生死時速,誰先一步完成布局,誰就贏了。 蘭戰(zhàn)舟出征七日,匈奴節(jié)節(jié)敗退,且戰(zhàn)且退。 卻不料,蘭戰(zhàn)舟在第八日突遭伏兵襲擊,下落不明。 隔日,王在早朝上突然發(fā)作,道是收到密信,有人彈劾九王爺有謀反之心。 于是官兵包圍了王府,并沒有搜集到任何有關(guān)九王謀反的物證。 卻在別院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本該躺在妃陵的人——宸妃。 消息一出,舉世嘩然。 三年前意外去世的宸妃,竟被九王爺私藏在了府中。 龍顏大怒。 王當(dāng)即下令,將宸妃□□,嚴加拷打,不日處斬。 九爺黨群龍無首,只好決定先將宸妃處理掉,避免更多的機密泄露,另一邊加緊尋找九爺?shù)南侣洹?/br> 一時之間,朝堂之勢已呈白熱。 (十八) 他來看她,屏退了旁人。 在寬敞空曠的牢籠里,她盈盈拜了拜王,輕笑道:“陛下,你看我這屋,跟你的寢殿是不是很像?!?/br> 他扶她坐下,眉頭深深蹙著,嘆道:“是啊,都是牢籠,想出出不去的牢籠?!?/br> 她捂嘴咳了聲,王脫下自己的披風(fēng)為她蓋上,埋怨道:“月兒,你大可不必住在牢中,便是宿在我的寢殿中旁人也不敢置喙?!?/br> 她搖搖頭,“蘭戰(zhàn)舟眼線眾多,做戲便要做全套。” 王輕輕拍了拍她的后背,為她倒了杯熱水,遞給她,輕聲道:“真的……都是做戲么,月兒?” 她握著杯盞的手僵了僵,突然反問道:“陛下,你知道要想騙過旁人,最好的辦法是什么嗎?” 王抬頭望了望破落殘敗的屋頂,明知道答案,卻偏要問道:“是什么。” “自欺欺人?!?/br> 如果,連我自己都以為我是真心愛你的,那么你呢。 蘭戰(zhàn)舟,你還會不會懷疑我對你的滿腔愛意? “他會來救你嗎?”王在臨走之前,轉(zhuǎn)身問道。 “會的?!彼α诵?,“如果他還活著?!?/br> (十九) 牢中不見天日,除了王,平日里并不會有人來瞧她。 當(dāng)然也不會有人來拷打她。 她連日來常聽到天牢外的打斗聲,每每這時,她便會起身,踮起腳來看著天牢大門。 這里重兵把守,旁人若是想殺她滅口,王斷不會給他們機會。 但若是他,若是蘭戰(zhàn)舟…… 王一定會放他進來。 到時候人贓并獲,或許會被當(dāng)場殲滅,她也不知道。 但她明白,蘭戰(zhàn)舟來救她,對王而言是最好的結(jié)果。 可是,對她來說呢,對蘭戰(zhàn)舟來說呢? 她踮著腳,聽到外頭的打斗聲漸漸熄了,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 盼他活著,來救自己??捎种?,便是讓他身死戰(zhàn)場,也好比死在這里。 門嘎吱一聲開了,她欣喜地看去。 是王。 “月兒好像,并不是很想見到我?!蓖蹩嘈α寺暎〕鍪澈?,將熱騰騰的桂花糕拿了出來。 喉中涌出一股腥甜,她強迫自己將這濃厚的鐵銹味咽了下去,而后不動聲色地看了看王,笑道:“如果陛下下次能為我?guī)┥介?,我便希望見到陛下了?!?/br> “月兒不是最愛吃桂花糕了么?” “是呀,以前?!彼p輕掃了眼桂花糕,而后抬起頭來,對著王淺淺一笑:“但怎么辦呢,我又喜歡上了山楂?!?/br> 王瘦弱的身子僵了僵,終于抬手將桂花糕重新放回了食盒,他轉(zhuǎn)了身,走了兩步,說:“那也沒關(guān)系,月兒喜歡就好?!倍箅x開了。 (二十) 那是個晴朗的夜。 許久不見天日的她,在那夜突然敞開的牢門中,看見滿夜的星光,和滿身鮮血的他。 那是個昏暗的夜。 他孤身站著,背后是遍地的死尸,和空無一人的寂靜。 他踩著月光,淋淋的發(fā)和著淋漓的鮮血,步履沉重。 鮮紅的血順著手臂,流到劍上,再從劍上,滴滴答答落到地上。 那是她的劍,她的男人。 他是目光盡頭唯一的光。 她雙手緊緊握著牢籠冰冷的枷鎖,看向他。 目光相撞之下,他微微揚起了嘴角,輕聲道:“月齋,我來了?!?/br> 牢門被打開,她瞬間便沖出去,狠狠抱住了他。 “為什么要來?!?/br> 他不該來的,他應(yīng)該明白的。 厚重的血腥味令她隱隱作嘔,她卻忍了去。 “因為答應(yīng)你了?!彼f,聲音輕輕淺淺,“因為答應(yīng)過,要回來接你。” (二十一) 早在牢門打開的那一瞬間,他看見她干凈的衣衫和角落里精致的食盒,便明白了一切。 此刻,她在他懷里,抱得那么緊,身子瑟瑟發(fā)抖著。 他還提著劍,就在她身側(cè)。 他可以一劍刺穿她。 就像他在沙場征戰(zhàn)之時,最為信賴的副將捅向自己的那一刀一樣。 他突兀地笑了,咳嗽了兩聲。 身邊最為親近之人,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