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

    “別怕?！泵摽诙龅脑捵岊欔滔ё约憾笺读算叮蝗痪兔靼走^來了，心疼得一把將人抱進了懷里，重復道：“別怕，阿芷，別怕?！?/br>
    軟軟的伏在人肩頭，花芷有種后知后覺的恍然，她是在害怕嗎？好像也是，怎么能不怕呢，這是一個戰(zhàn)爭需得用人命去填的年代，而她不知道這人命里會不會包括晏惜這一條。

    她怕他回不來。

    她怕這是他們的最后一面。

    她怕這個世道分崩離析，怕成無根浮萍，怕護不住家中老幼，也怕如今的滿目繁華會變成地獄場。

    她怕的事情有這么多，可最怕的仍是他回不來。

    他回不來，后邊這一切才會變成現(xiàn)實，他若回不來，后邊不知是長是短的人生路她就得一個人走。

    怎么會不怕呢？她又不是無心無感的泥人，泥人還怕碎呢。

    兩人抱了一晚上，也不知是誰依偎著誰，誰又從誰的身上汲取暖意。

    直到天明。

    親了親閉著眼睛裝睡的阿芷，顧晏惜將人送到床上蓋好被子，在她耳邊輕聲道：“等我回來。”

    花芷毫無動靜，就好像真的睡著了一般。

    顧晏惜低頭，這次，親吻落在了唇上，靜靜相貼片刻，最后再深深的看了這張面孔一眼，他轉(zhuǎn)身大步離開。

    花芷沒有動，眼淚無聲的從眼角滑落。

    聽著門開，門關(guān)，腳步聲漸遠，她把自己蜷進被子里，被子輕輕聳動，卻仍是無聲。

    好一陣過后，她猛的又掀了被子坐起來，走到門邊伸手欲開門才發(fā)現(xiàn)自己衣衫凌亂，她又折回去，跑到柜子邊拉開柜門，拿起一件就要往身上穿，這時門開了，她回頭，是迎春。

    迎春看著滿臉是淚的小姐驚得把手上的盆都給扔了，三兩步跑過去扶著人出聲就已是哽咽，“小姐，您……”

    “換衣服，迎春，給我換衣服?！被ㄜ泼嗣^發(fā)，“還有頭發(fā)，快點?！?/br>
    “好好，婢子這就弄，您別急?！?/br>
    聽到動靜的其他丫鬟火急火燎的跑過來，迎春將小姐擋住，吩咐道：“我手滑摔了盆，重新去打水過來，去個人通知管家，小姐馬上要出門，讓他準備好馬車?！?/br>
    花芷啞聲糾正，“不要馬車，要馬?！?/br>
    “是，婢子立刻去傳話。”

    ☆、第六百三十章 驚世駭俗的告別

    ，

    迎春麻利的給小姐換好適合騎馬的衣裳，又拉著人坐下以最快的速度將頭發(fā)挽好，臉上的痕跡擦凈，讓小姐看起來一如平常。

    她知道小姐的失態(tài)是因何而來，攝政王……今日出征。

    拂冬進來了，平日里總是大盤小盤端著的人今日手里卻拿著一個包裹和一張還散發(fā)著熱氣的餅，“您先墊墊肚子，藥膳等您回來再吃，這個包裹里是些吃的，婢子做得重口了些，好下飯，您帶去給攝政王大人。”

    花芷眼眶又有點發(fā)紅，她深吸一口氣，接過餅來咬了一大口邊快步往外走去，她得快一點。

    花家所有人第一次見著她們天塌了時都面不改色的大姑娘跑得裙擺飛揚，甚至不顧禮儀的邊走邊吃著東西，從后院跑至前院，將最后一口餅塞進嘴里，從徐管家手里接了韁繩翻身上馬，打馬狂奔。

    主街道非戰(zhàn)馬不能跑，她便從巷子里繞，不管多少人側(cè)目，多少人目瞪口呆，她什么都顧不得了，她不想今日什么都不說，以后再沒機會說，她不想分別時還慪著氣讓晏惜掛心，她不想以后想起此事就后悔。

    她不要留下遺憾。

    東城門外旌旗獵獵，從京營抽調(diào)的三萬精兵排著整齊的方陣肅立，顧晏惜盔甲著身，襯得他本就高大的身軀更顯昂揚。

    一方案臺之后，年少的太子親自執(zhí)壺倒?jié)M酒盞，一杯遞給對面新任的威武大將軍，一杯自高高舉起，“敬天，敬地，敬我大慶江山。”

    顧晏惜跟著敬過天，敬過地，將酒灑于案臺之下。

    二杯滿。

    太子高舉，再次灑于地，“敬孫將軍?！?/br>
    三杯滿。

    “這一杯，敬頂天立地的攝政王?！?/br>
    顧晏惜單膝跪地行武將禮，“臣，必傾盡全力護我大慶江山?！?/br>
    語畢，雙手執(zhí)杯一飲而盡。

    太子彎腰將人扶起，“本宮等將軍凱旋?！?/br>
    “臣定不讓太子失望?！?/br>
    太子抬起頭來看著高他許多的男人，聲音低得只有兩人聽得見，“沒有什么比命更重要，世子哥哥定要歸來。”

    此話不該出自即將登基的太子之口，話中的意思就像是給出征的大將軍留了后路一般，可他就是說了，且說得誠心之極，太傅教過他，人可以有骨氣的死，可活著才有諸多可能，若實在事不可為，他希望世子哥哥能保住性命，之后再謀將來。

    顧晏惜也覺意外，可更多的是窩心，他把本欲說出口的慎言兩字吞回肚子里，冷硬的語氣中添了些許溫軟，“臣盼著殿下成為盛世明君?！?/br>
    “我會?！碧犹鹣掳?，自信而張揚，“我一定會！”

    顧晏惜似是笑了一笑，朝著前來送行的文武百官抱拳一禮，眾臣皆是鄭重回禮，他們敬佩攝政王，至少這一刻是。

    同樣盔甲著身的陳情牽馬上前，將韁繩遞到主子手上，顧晏惜接過來正欲翻身上馬，一道聲音遠遠的傳來，“顧晏惜！”

    他身體都僵了一僵，立刻回身看去，站在城門之下的不是阿芷是誰！

    花芷頭發(fā)已不如平日齊整，主街不能跑馬，最后那段路沒有小巷可鉆，她怕趕不上，便棄了馬跑過來。

    她知道自己的狼狽，卻無心去管，滿心只剩趕上了的慶幸，眼里再看不到其他人，自顧朝著晏惜跑去。

    顧晏惜又驚又喜的迎上去，看著額頭見汗的人心里酸軟得如同泡進了溫泉里，下意識的去拿袖子去擦，抬手卻發(fā)現(xiàn)衣袖已是軟甲，只好用手指刮去她額頭上的汗。

    “怎的來了?！?/br>
    “有些話不說我怕自己會后悔一輩子?！被ㄜ铺ь^看著高自己一個頭的男人，他的眼睛里只有自己，“你說心悅于我。”

    “是，我心悅你?！?/br>
    “可有娶我之心？”

    “待我平安歸來，必將十抬大轎娶你進門。”

    花芷笑了，“那你聽好了，這輩子我只會嫁一個男人，他叫顧晏惜，他活著我嫁他，他死了我嫁他，他殘了我嫁，他廢了我嫁，他哪怕只剩一塊爛rou一把骨頭我也嫁！古有花木蘭從軍穆桂英掛帥，我亦可盔甲著身替夫報仇，我那稀疏平常的三腳貓本事你知道的，真上了戰(zhàn)場也就是一個死字……”

    “阿芷！”

    “不想我落這么個結(jié)局就給我活著回來！”花芷依舊在笑，眼里有光，“我等你回來，用十抬大轎娶我進門?！?/br>
    顧晏惜震撼得不知所以，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