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沒辦法把那個可怕的字眼說出來。

    “她太想念你了，憶子成狂，最后才會……郁郁而終，”提起老妻，老者也有些忍不住自己的眼淚，“也是為父不好，整日忙于公務(wù)，疏怠了她的心情，讓她就這么鉆了牛角尖?！?/br>
    “我的好父親，你認(rèn)錯的速度還是和以前一樣快，只可惜，我還從來沒有見過你有一次為自己所犯下的過錯，真正改正過！”于先生冷笑一聲，“你直接把她的……她的……所在地告訴我，我自己去拜祭就好……云老大人，我真心盼望您能夠遵守您當(dāng)初把我趕出家門時，與我簽訂的那份交割書……”

    于先生一字一頓地看著老者強(qiáng)調(diào)道：“老！死！不！相！往！來！”

    就和云老大人對于先生分外了解一樣，于先生對于云老大人的了解，也不遑多讓。

    于先生所說的最后幾個字，直接把云老大人強(qiáng)憋在嗓子眼的那口淤血硬逼了出來。

    “你……你這個逆子……你明知道為父當(dāng)年……當(dāng)年也是逼不得已……你……”

    “祖父！”

    老者的孫兒孫女們在見到這一幕后，幾乎不約而同的驚叫出聲，當(dāng)然也沒忘記對著于先生這個罪魁禍?zhǔn)着慷暋?/br>
    如今的云家?guī)缀蹩梢哉f是全靠老者在撐著，如果老者有個什么三長兩短的，他們以后該怎么活？又該怎么和自己還尚在京城沒有回鄉(xiāng)的長輩們交代？！

    “不要再和我說您的逼不得已了老大人，我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經(jīng)聽膩了，”眼看著云老大人吐血，臉上卻沒有絲毫慌亂之色的于先生擺了擺手，“看在您確實(shí)欠了我一回的份上，您直接把地址抄給我吧，以后，我們能不見還是別見了?！?/br>
    于先生對自己這位父親的感官只能用深惡痛絕來形容，若不是惦記著因?yàn)樗寄钏^早離世的母親，他根本就不會再待在這里與他虛與委蛇。

    對于先生而言，和云老大人在一起，哪怕是就相處個一時半會的，也是一種根本就沒辦法用語言來形容的酷刑。

    因?yàn)槔险弋?dāng)場嘔血的緣故，眾人不敢怠慢，急忙忙把他送回了大魚鎮(zhèn)的鎮(zhèn)守府好生調(diào)養(yǎng)——在那里有當(dāng)今圣上親自派來的太醫(yī)跟著——而于先生也趁此時機(jī)，隨便揪了個云府的下人問清楚了云老夫人的墳塋所在地以后，就頭也不回地帶著自己的學(xué)生和學(xué)生的童養(yǎng)媳回私塾里去了。

    于先生是真心實(shí)意的把楊承銳當(dāng)做自己的親生兒子在教養(yǎng)的，在他的面前，他向來是有問必答，從不會虛誑了事。

    是以，在最初的猶豫以后，滿心苦澀的他很快就把他與父親云老大人的恩恩怨怨，毫無保留的說給了自己的學(xué)生聽。

    在此期間，陸拾遺借著為他們爺倆做一桌好菜為由，要多體貼就有多體貼的避了出去。

    因?yàn)殛懯斑z的這一舉動，于先生的心情有所好轉(zhuǎn)。

    本來就有幾分八卦的他在臉上強(qiáng)擠出一個笑容說道：“這樣有眼力見兒又對你一往情深的好姑娘你確定不娶回自己家里好好照顧嗎？”

    雖然和自己闊別重逢的老父親狠狠針尖對麥芒了一回，但是這并不妨礙于先生在自己的學(xué)生口中仔細(xì)了解了一把他們與云老大人相識的經(jīng)過，自然也就順帶的獲悉了陸拾遺今日在極地狼過來攻擊他們時，那讓人分外動容的震撼表現(xiàn)。

    “老師說笑了，jiejie她本來就是我家的，哪里還需要我特意把她娶回來好好照顧。”楊承銳眼皮子都沒抬一下的開口說道。

    “可是你要不把她娶回家的話，總有一日，她會變成別人家的！”于先生半開玩笑地看著楊承銳再次警告道：“等到那時候，煮熟的鴨子飛走了，你可別跑到老師的面前來哭鼻子??！”

    “煮熟的鴨子飛走了？聽老師這話的意思，倒像是深有同感似的，怎么？難道老師曾經(jīng)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鴨子飛走過嗎？”

    本來就為陸拾遺心里惦念的人不是他而是原身而感到滿心不快的楊承銳在聽了于先生的話后，幾乎是想都沒有想的出言反擊。

    而他這種堪稱忤逆犯上的犟嘴行為落在于先生眼睛里，卻是半點(diǎn)的不以為意。

    于先生本身就是個豁達(dá)的甚至都有些玩世不恭的性子，若不是十多年前的那場意外，他根本就不可能會變成現(xiàn)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你猜得不錯，”從來就沒想過要刻意和自己學(xué)生隱瞞什么的于先生臉上露出一個有些嘆惋又有些自嘲的笑容，“老師的鴨子確實(shí)飛走過，而且還不止一只?！?/br>
    “不止一只？”楊承銳配合的在臉上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

    于先生閉了閉眼睛，將眼里那絲因?yàn)榛貞浂楷F(xiàn)的脆弱深深掩藏，“十多年前，老師曾經(jīng)與一個女子……定下過海誓山盟，那女子……的出身不是很妥當(dāng)，但是對老師……就和你jiejie對你一樣……沒有絲毫保留的可以為老師犧牲所有……”

    “既然她愿意為您付出一切，那么……你們又是因?yàn)槭裁捶珠_了呢？”楊承銳假裝沒有聽出于先生話里的那一抹調(diào)侃之意。

    事實(shí)上，對于先生這種沒事有事就要撮合他與原身jiejie的舉動，他是真的感到非常的無奈，可是他又不好告訴于先生，他心里早就有人了，而那個人卻不是對方非?？春玫年懯斑z……

    楊承銳幾乎可以預(yù)見，如果他真的這樣說了的話，肯定會被于先生當(dāng)做負(fù)心漢，直接拿大掃把半點(diǎn)情面都不留的狠狠趕出私塾去！

    “因?yàn)槭裁炊珠_……”楊承銳的問話讓于先生忍不住在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慘笑，“當(dāng)然是因?yàn)槲业暮酶赣H啊！如果不是他的話，我又怎么會和我的妻子分開……要知道，那時候的她……她的肚子里……還懷著我的孩子?。　?/br>
    于先生的話頓時讓楊承銳明了了對方剛才所說的那句——‘老師的鴨子確實(shí)飛走過，而且還不止一只’的真實(shí)含義。

    于先生在楊承銳頗有幾分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輕輕點(diǎn)了下頭，“承銳，你沒有聽錯，我的父親，我的好父親，他確實(shí)為了自己的所謂名聲，毀了我這個小兒子的一生！”

    很清楚自己的老父親在士林中擁有著怎樣影響力的他半點(diǎn)都不愿意自己精心教導(dǎo)大的學(xué)生被自己老父親那張?zhí)搨蔚拿婵姿p易蒙蔽，因此，他幾乎是毫無保留的把自己的那一段往事和盤托出。

    “十多年前，我剛考上舉人沒多久，為了增長見聞，在父母的支持下，單槍匹馬跑到外面去游學(xué)……因?yàn)槲液苄〉臅r候就跟著父母常住京城的緣故，我對父母的祖籍，也就是咱們潮江縣十分的好奇，特意跑到這里來領(lǐng)略這里的景色風(fēng)光……誰知道，我卻在這里認(rèn)識了一個特別美麗的姑娘！”

    “就是您的妻子嗎？”楊承銳是一個非常合格的聽眾，很是配合的在這時候詢問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