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了不少，白色紗綢，對襟的領(lǐng)口、上褥的邊緣以及腰帶則是碧色的緞料，繡以繁花暗紋，刺繡精美，自是比苓嵐自己胡亂繡的要好得多了。

    五族之境內(nèi)，異族通婚之時，常以夫家的族色為衣裙，原族的族色為點綴，或是雙色配襯的襦裙，假若木族人嫁予金族人，大概就是這樣的配色了，而隨著年齡的增長或輩份的升高，衣服的顏色會越來越尊貴。只是金木二族極少通婚，基本上很少看到這樣的服裝了，此時一見倒覺得頗為別致，加上面料素雅大氣，尺寸合適，苓嵐很是喜愛。她心知這是煦之提前吩咐人準(zhǔn)備的，他對她的了解和重視遠(yuǎn)遠(yuǎn)超出想象，她捧著衣裙，更覺感動。

    穿戴過后，苓嵐對鏡整理了儀容，自覺頗為滿意，徑自到了煦之的寢殿外候著。寢殿在書房之側(cè)，其時煦之已經(jīng)起來，承列在他身邊拿著一件銀白色的繡金長衣。

    苓嵐心想，既然今日要扮作王的侍婢，總得干點什么吧。她進去請安，接過承列手中的長衣，為煦之披上。煦之見她頭綰雙髻，衣飾煥然，雙目如秋水，紅潤的嘴唇略帶嬌俏，不禁微笑。

    這時進來了幾個內(nèi)侍，捧進各種梳洗用具，煦之自行清洗，沒讓下人伺候。

    承列傻站著也無事，出去催膳了。

    “苓嵐，”煦之把臉擦干凈，問道，“你知道本王為何不愛侍衛(wèi)跟著，也不讓下人貼身而伺？”

    “并非生而為王，只愛游山玩水”之言從她心頭涌起，他素來獨來獨往，習(xí)慣了自由，不愛虛禮和拘束。她點頭：“苓嵐明白?！?/br>
    “那，為何不要宮女？”他回頭看著她。

    “這個嘛……”她倒真沒思考過。

    “因為她們總愛勾引本王?！膘阒笮?。

    苓嵐只想吐血，真是個自戀的王……勾引便勾引唄，您是王，沒有誰能要求您守身如玉啊……苓嵐沖口而出：“王請放心，苓嵐絕不會勾引您的。”說罷就后悔了，這什么話啊？聽起來像是自己很想當(dāng)侍婢似的，明明說好壽宴這一天以侍婢身份進去而已……于是她又說：“至少今日不會?！?/br>
    啊……完了，在說什么啊……

    煦之聽她口不擇言，笑問：“那明日呢？”

    “明日，明日苓嵐回去種花，給您種更多更好的花?！避邖褂樞?。

    他站起來：“也好?！?/br>
    ——只要你樂意，本王都會成全。

    ☆、壽宴

    王祖母七十大壽，設(shè)宴棲凰殿。

    辰時剛過，煦之帶著一隊人浩浩蕩蕩出發(fā)了，他不乘步輦，也不騎馬，只是緩步而行，所過之處宮人各種下跪行禮。

    一路上，他對苓嵐說，她可能低調(diào)不起來，干脆坦然以對吧，苓嵐不解，但也不以為然。

    途徑各處殿宇亭閣，均是金碧輝煌，苓嵐不住地張望，到銳宮的數(shù)月，她極少在外面走動。沿著過道穿越重重宮門，終于抵達銳宮另一側(cè)的棲凰殿，煦之只帶承列和苓嵐二人隨身入內(nèi)。

    殿內(nèi)金窗珠箔，雍容華貴，燭光掩映，群臣百官在殿中列隊靜候，煦之穿過眾人，站在最前端，煦然則與太妃并肩而立。苓嵐承列在他附近的次席上站著。

    苓嵐放眼望去，只見王叔和錳非在煦之身邊，錳非身邊還有個小男孩；泊顏和他的父親站在一起，他meimei葶宣攜子隨夫……各族的王都帶著晚輩來了。槿年、柏年都過來了，意外之喜盈于臉上?；鹱宓某砍冢?，不能看他！那二十七八歲、頗為健壯的黃衣男子，大概是土族王的孫子昊均吧？外間相傳他即將接任土族王的位置。藍色錦袍的是水族的嫻歌婧歌兩位公主還有她們的弟弟凌歌……這三人長得真是美……苓嵐暗自后悔：水族善化妝術(shù)，當(dāng)初怎么也不向娘學(xué)一下？

    此時王祖母從內(nèi)堂被宮人扶了出來，她兩鬢雪白，身穿金色錦繡袍，慈祥與威嚴(yán)并重，滿臉喜色，在首席端坐。

    眾人同時行禮，齊念祝壽詞，氣勢非凡。禮畢，煦之當(dāng)先走到次席，余人亦按次序回座。

    煦然參拜過后坐到煦之身邊，見苓嵐跪坐在后，珠釵環(huán)髻，面若桃花，一身新衣顯得顧盼神飛。她想起那日清晨所見之事，笑容十分古怪。煦之自是猜到了meimei心中所念，心想這丫頭口沒遮攔，可別當(dāng)眾把這事抖出來。

    煦然自是不敢明說，但藏了一個秘密，渾身不自在，回頭向苓嵐道：“jiejie，你可知道？哥哥最愛欺負(fù)人了?！?/br>
    苓嵐見他們兄妹倆神色有異，煦然這句話不知所云，她發(fā)問也不是，回答也不是，只得向她一笑。

    煦然見她意趣闌珊，又賣關(guān)子：“看來你是不知道啊……”

    “再胡說八道就去跟你母妃坐?！膘阒{。

    “我沒胡說！”煦然有些生氣，“我就是看到了……”見煦之目光越來越嚴(yán)峻，悶哼一聲轉(zhuǎn)過了頭。

    這時，一眾頭簪紅花的白衣宮人捧上來一碟碟精致的點心，均用金銀器皿裝著，還有酒水瓜果蜜餞等物，一一擺放在他們跟前的長形鎏金銅食案上。

    煦之回頭低語：“想吃什么？本王給你拿?！彼@話是對苓嵐說的，苓嵐尚未反應(yīng)過來，承列已經(jīng)搶道：“王，承列想吃栗子?！?/br>
    “就是愛吃吃吃！”煦之小聲罵了一句，隨手丟給他一個微燙的栗子，見苓嵐不語，拿了一整盤碧綠的鮮蓮子給她。

    “王就是偏心?！背辛性谲邖苟呡p輕的道。

    “可不是？王給你吃栗子，卻讓我給他剝蓮子?！避邖剐Φ?，她當(dāng)然知道煦之是拿給她吃的，只是故意安慰承列而已。

    于是她開始專心剝蓮子皮，去芯，放好。承列偷吃了兩顆。

    殿中歌舞升平，殿內(nèi)的王親國戚們舉杯暢飲，談笑風(fēng)生。

    火族的舞蹈自是極好的，姿態(tài)翩然；木族的琴也頗為動人，婉轉(zhuǎn)動聽；土族的雜技引來稱贊，讓人耳目一新；金族演示的武藝也是精彩……而水族竟然是公主嫻歌婧歌姐妹親自上陣，足見其誠意。她們身穿水藍色的綢緞，高髻上插著十來支金花珠釵，濃黛輕紅，明眸皓齒，的確是灼灼芙蓉姿。嫻歌二十有余，鵝蛋臉面，細(xì)眉鳳目，雍容之氣盈于淺笑間；婧歌年歲較輕，下巴尖削，柳葉彎眉，杏眼含春，顧盼生輝。她們緩緩而唱，如敲玉，如轉(zhuǎn)簧，歌喉動人，眾人連連驚嘆。

    只聽得她們唱道：

    今日樂上樂，相從步云衢。

    天公出美酒，河伯出鯉魚。

    青龍前鋪席，白虎持榼壺。

    南斗工鼓瑟，北斗吹笙竽。

    妲娥垂明珰，織女奉瑛琚。

    蒼霞揚東謳，清風(fēng)流西歈。

    垂露成幃幄，奔星扶輪輿。

    苓嵐不時抬頭看，臉上流露稱羨的笑容。偏生煦之對各類繁俗的表演無心欣賞，頻頻回頭去拿苓嵐剝的蓮子，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