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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事,善桐令自己不要往深里去想,只說,“爹真是老姜,如今這樣看來,恐怕從一開始心里就是有數(shù)的。這么些年,也虧得他能裝著什么都不知道?!?/br> “那還用你說?”含沁顯然還有些心事,“其實(shí)家里私底下也不是沒有不干凈的勾當(dāng),只是我從不過問而已。這么大一個家,少不得有骯臟事兒,朝堂上的、西安城里的,前線邊上的,見的人見不得人的,爹心里全都有數(shù)……” 他又摸著下巴思忖了半晌,才倒在善桐身側(cè)悶悶地說。“雷家背后,似乎也就是靠著一個已經(jīng)失勢的伯爵達(dá)家,他們起來就是靠著達(dá)家起來的,也就是因?yàn)檫_(dá)家倒了,這才忙不迭地來討好我們?,F(xiàn)在達(dá)家是肯定不敢找我們麻煩的,我當(dāng)時和雷家走近,其實(shí)也就是想著這一點(diǎn)。倒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爹……叔叔早就看懂了,這時候處理了雷家,到了京城見到達(dá)家,面子上就不至于冷不下來了?!?/br> 這么簡單一件事,桂老爺處理得也能這么精彩,把雷家這枚礙眼的棋子一拔,十八房是又得了實(shí)惠又不至于沒了名聲,上京后含沁人際往來上也少了個隱憂。說不定將來對景,還能像達(dá)家的政敵——許家、牛家賣賣人情,善桐也不禁嘆服?!澳氵€是要多和叔叔學(xué)學(xué),從前覺得你厲害,倒沒覺得叔叔如何。.現(xiàn)在看來,是我從前眼界淺,沒看到叔叔用心的地方?!?/br> 含沁也是心事重重,“這都無所謂,這我心里明白……” 他嘖了一聲,又慢慢地把手放到了善桐肚子上?!熬┏沁@差事,我本來都不去想了?,F(xiàn)在倒好,八月必須到崗的,你跟著我去還是不跟著我去?跟我去我不放心,不跟我去,生產(chǎn)的時候我不在跟前,更不放心——” “我就不跟你去了?!鄙仆┰缇拖牒昧??!艾F(xiàn)在四紅姑姑在這,你還不放心什么?橫豎有她照看,等到生產(chǎn)的時候,娘家、老九房也都會看顧的。你先去,等來年開春,孩子滿了半歲,我再找你去。免得現(xiàn)在揣著個大肚子跟你過去,到了那邊什么都要準(zhǔn)備,那就太不方便了。難不成,還把孩子生到別家的房頭去?” 這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了,含沁面上郁郁,摸著善桐的肚子,半天都沒有說話。竟是難得地露出了孩童一樣的任性,善桐看在眼里,倒是極為喜歡,笑著握住了含沁的手,親昵地道。“傻沁哥,你當(dāng)武將的,要領(lǐng)兵出征,一去說不定幾年呢。現(xiàn)在就是去京城而已,才半年罷了,你還是安安穩(wěn)穩(wěn)的,我在西安住得也安心?!?/br> “早知道,不要這孩子了!”含沁賭氣似地說,又長長地嘆了口氣,才振奮起來。“這陣子我抽空,我們?nèi)R里也拜一拜。保佑孩子生得順順當(dāng)當(dāng)?shù)?,母子平安……?/br> 耽于婦孺,自然不是大丈夫的作為,善桐也不要含沁一輩子都繞著小家庭打轉(zhuǎn)。既然已經(jīng)定下了要去京城,兩個人自然也就開始積極準(zhǔn)備。善桐本想寫信請舅舅幫忙,在城里尋一處宅子買下。但又恐怕這么做會提醒舅舅那筆沒結(jié)的巨額債務(wù),對舅舅造成無形壓力。便欲轉(zhuǎn)請?zhí)貌雒鎺兔?,這種小事,自然是不至于驚動到閣老本人的,出動一兩個管家便足以辦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不過她和楊家小四房素來沒有來往,便索性找了個時間回娘家去,一面也是請父親出面寫信,一面也是和父母透透桂元帥的意思,令兩老放心。 這京城差事,可謂是峰回路轉(zhuǎn)。甚至還沒動用王氏手中的籌碼,桂元帥就已經(jīng)主動指定含沁,王氏心底自然是高興的,對善桐也就親熱得多了,細(xì)細(xì)問過了桂元帥的說話,小夫妻的打算,尋思了片刻,便道,“請你堂伯出面找房子,這倒是不錯的,京城屋子貴,有閣老府的人出面,辦事多少更方便,也能為你們省幾個錢?!?/br> 一般說來,再往下就是要問‘手頭緊不緊,還差錢不差,若緊,家里還有’,不過王氏看了善桐一眼,竟未曾開口,善桐也自然不會多說什么了。她本想借著話縫和母親談?wù)労叩乃椒垮X,印子錢不敢講,總要讓母親知道知道含沁在幾家糧號里的股份。不過王氏不開口問,她忽然又不想說了。只是自己笑道,“是,一來也是省錢,二來,含沁能和閣老府搭個話——又是現(xiàn)成的親戚,兩家又實(shí)在是親近的。二堂哥和他們家的七堂妹議親都議了多少年了,買賣不成——” 買賣不成人情在這七個字到了嘴邊了,又被善桐咽了回去,王氏不禁被她逗得哈哈一笑,拍了拍她的手,倒是現(xiàn)出了罕見的親昵?!暗搅司┏?,說話可不好這樣隨意。尤其在你堂伯一家跟前,更是要小心一些。雖說這話也許不準(zhǔn),但聽他們家二太太說,小四房大太太脾氣不大好。想來這一陣子自己親女兒又出事了,心緒也就更差了。” “我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腦子就不大好使?!鄙仆┎缓靡馑嫉卣f?!扒皫讉€月,什么都不想吃,要逼著自己吃?,F(xiàn)在是什么都想吃了,要逼著自己不吃,除了吃就是睡,再不然就是打點(diǎn)些姑爺?shù)氖?,別的事我是一點(diǎn)都不愿意多想了?!?/br> “雙身子的女人都這樣?!蓖跏蠞M不在乎,又指點(diǎn)善桐?!八砸话阍趹焉现?,都要留心了老實(shí)本分的通房,這時候姑爺在外頭偷吃,你心思不靈活,能發(fā)覺出什么來?與其讓他把野女人領(lǐng)回家,倒不如預(yù)先給安排好了。大家面子上好看!” 大姨娘和二姨娘想來就是這樣進(jìn)的家門,善桐大為不以為然,不過在這件事上是怎么說怎么尷尬,她便推托了一句?!肮鸺乙?guī)矩,一般不準(zhǔn)納妾的。就是叔叔那邊都沒有姨娘,我冷眼看去,大堂哥大堂嫂幾年沒有生育了,院子里也都沒有通房的?!?/br> 王氏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半天了才慢慢地嘆了口氣,竟是大為感慨,她似乎有千言萬語想對女兒訴說,可到了末了,也只是輕輕地說了一句,“算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和姑爺?shù)氖?,你們自己折騰吧?!?/br> 善桐也不知怎么地,竟又涌起了無限心酸,或許是因?yàn)樗彩且瞿赣H的人,也是做了妻子的人了,便更能體會母親的心情:又有哪個女人情愿把丈夫往別人懷里推?只是很多事,或許真是兩難。畢竟,要和習(xí)以為常的社會潮流作對,總是需要勇氣的。私定終生如此,難道不許夫君納妾就不是如此了?當(dāng)時父親生活在京城,可不是西北,京城風(fēng)氣,她也不是不懂,有時候,社會上的壓力也好,來自另一半的壓力也罷……甚至就是娘家人,一邊心疼女兒,一邊還不是要為女兒準(zhǔn)備通房? 這牽扯到通房、姨娘、庶子、庶女的恩恩怨怨,最終還是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