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一面是雙方不沾親帶故，另一面也是因為實在地位懸殊，雖然也不算不認(rèn)識，又同在禁苑出入，但含沁平時也很少留心他的消息。倒是被善桐這一說起來，他激起興趣，時常回家也說說封子繡，“今天又進(jìn)來了，皇上一天都笑盈盈的。”又或者“這幾天都不見他，皇上叫見了都不來，好像是又鬧脾氣”云云。善桐聽了也覺得好玩，她自己就時常和孫夫人、林三少夫人朋友吃茶說話，孫夫人也告訴她一些宮中的事。

    也不知孫家和封子繡做了什么條件交換，琦玉進(jìn)宮這件事，到了九月末真是被查得水落石出了。孫夫人和善桐談起來，也是感慨的，“到底是縣官不如現(xiàn)管，手腳多快啊。有太后在，慈壽宮和咸福宮的宮人都沒動，可卻找著了守著宮門的小中人……說來好笑，竟是下宮門前混在宮人里進(jìn)去的！也是名門望族的女兒，至于這樣掩人耳目的？”

    善桐也覺得牛家手法是下作了一點(diǎn)，都是親戚，就讓牛夫人帶進(jìn)來正兒八經(jīng)地覲見又如何，真的要安排，就讓太后拉皮條將皇上招來相見，人家真喜歡的，自然會納進(jìn)宮來。這樣名不正言不順的，說難聽點(diǎn)，懷了孩子都不知道算誰的。她輕輕地嘆了口氣，只低聲道，“要是能找到她人也好，又或是把出脈象不對來，也是好的?！?/br>
    也不知?dú)W陽家到底抓住了孫家什么把柄，雖然善桐提議從歐陽家入手除去牛淑妃——這到時候再把衛(wèi)家親事一說，琦玉若是知趣，自然依附過來。再把事情往牛淑妃和太后頭上一推，此二人聲勢大挫，起碼有四五年是不敢再惹是生非，在皇上跟前也無法為娘家說話。但孫家就是沒有對歐陽家動手的意思，只一徑在暗處尋找琦玉，偏偏有些事情，不撕破臉也無法去辦完，牛淑妃現(xiàn)在借口養(yǎng)胎，成天到晚地不出門，只太后常常過去看她。這說得難聽一點(diǎn)，太后坐輿那么大，琦玉就在轎子里坐著，到時候?qū)m女里一混，妝面濃一些，別人還真未必認(rèn)得出她來：這主要還是因為太后在宮中經(jīng)營多年，說斗牛家，好像是在斗牛淑妃，其實還是在斗太后。皇后就是能耐再大，沒有真憑實據(jù)，不敢把動靜給鬧大了，一時半會，還真奈何不了牛家。

    “偏偏就這當(dāng)口，權(quán)神醫(yī)又出門去了?！睂O夫人也嘆了口氣，“連皇上都關(guān)不住他的，我們還能說什么？她正好就又讓歐陽太醫(yī)給她把脈，想來就算將來權(quán)神醫(yī)回來，現(xiàn)成的借口——從開始就是歐陽太醫(yī)開方子，可不就也不想換人了?！?/br>
    后宮的爭斗雖不見血，但激烈程度真是不遜色于任何人，善桐自忖能盡力的也都已經(jīng)盡力了，也只能跟著嘆氣了?；貋砹擞诸A(yù)備大妞妞周歲，等九月末大妞妞生日那天，便請了眾人來家，小小地開了幾桌，男賓多半是含沁的同僚，還有王大老爺這個做舅公的，女眷也就是平時一班親戚。連林三少夫人都賞臉，才做完雙月子，便出來應(yīng)酬。

    她才得了男丁，眾人自然都恭喜她，四少奶奶尤其羨慕，笑道，“來來，我摸摸你的肚子，也沾沾你的喜氣！”

    因長輩不多，又都是熟人，閣老太太身上不大舒服，沒來，只來了米氏而已。眾人都是言笑無忌，鄭家大少奶奶——也就是鄭姑娘嫂子，和四少奶奶倒是熟悉的，指著她笑道，“你??！一離開婆婆就要生事，沒了大人的時候，比誰都淘，有了大人又比誰都會裝，我算是看透你啦。”

    四少奶奶也是難得一個人出來，笑得都能看見牙齒了，“不服氣，你來擰我呀。”

    等孫夫人進(jìn)了屋子，才又連忙收斂神色。眾人都笑道，“難怪都說大姑子難纏，看到大姑子來了，可不就老實了?！?/br>
    孫夫人當(dāng)著這些貴太太的面，心里的煩難是一點(diǎn)都不肯露出來的，雖不說容光煥發(fā)，卻也是淡然從容，似乎永遠(yuǎn)智珠在握。她欣然一笑，將身邊帶著的兩個少年女眷介紹給眾人，一個是上回善桐見過她族里那位沒出門的孫姑娘，還有一個是檀哥的表弟妹。這才問，“什么事，還攪和到我難纏頭上了？”

    林三少夫人當(dāng)著眾人的面，總顯得有幾分倨傲，雖然四少奶奶和她關(guān)系似乎也還不錯，剛才那樣開玩笑，她也順著四少奶奶的意思由她摸了肚子，現(xiàn)在卻不大說話，只靠著板壁嗑瓜子。倒是鄭家大少奶奶性子活潑，把剛才楊四少奶奶的話學(xué)了一遍。孫夫人也不禁笑道，“依我說，你很該順了她的意，擰她一把才是。”

    大家說著都笑起來，楊四少奶奶顯然有點(diǎn)怕孫夫人，紅了臉只不做聲。善桐忙打圓場，叫人把大妞妞抱出來和大家見面。

    一年說短也短，說不短也不短，幾斤的大妞妞現(xiàn)在有十幾斤了，高都有二尺三尺，她生得壯實，牙齒已經(jīng)發(fā)了五六顆，也已經(jīng)會叫爹娘了。只還常常亂叫，這邊學(xué)了那邊又忘，善桐前幾天還沾沾自喜，同人炫耀她連魚都認(rèn)得了，今天抱出來，可能因為人多孩子興奮，雖然都認(rèn)識的，但大妞妞就硬是老管孫夫人叫爹，眾人一發(fā)大笑起來。善桐氣得輕輕拍了拍大妞妞的屁股，又拍出一陣臭氣，只得令人將她抱下去換了尿布，再帶上來玩。

    有了這么個寶貝在，育兒經(jīng)都說不完，米氏抱過來都舍不得撒手?！斑@白嫩嫩的，又眉目如畫，簡直和畫里的娃娃一樣。偏又這樣活潑可愛，不怕生的。”

    大妞妞也知道她像是在夸獎自己，便瞇著眼睛笑起來，眾人里有見過含沁的都道，“這生得像你，可笑起來就像爹了，都有些說不出的壞，可又很討人喜歡?！?/br>
    大妞妞聽到壞字，似乎也知道不好，便指著說話的米氏，嘴巴一扁一扁的，林三少夫人喜得把她一把抱起來，和善桐開玩笑，“差這一歲不到，也不算什么，和我們家大郎定個娃娃親算了！就到我家養(yǎng)大，我比你娘還疼你呢?！?/br>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正說得高興，前頭又來人，說是男客們要看大妞妞，善桐便使人抱出去了，自己開席吃酒，沒過多久，便抱回了一個哭哭啼啼的小寶寶，養(yǎng)娘道，“老爺少爺們手勁大，把她給揉哭了呢，這就不敢要她在前頭了，忙讓抱進(jìn)來給您哄?！?/br>
    善桐細(xì)看時，果然大妞妞臉頰似乎都被捏紅了，她一邊給大妞妞揉著，一邊不禁道，“真是手重，是誰擰的呀?！贝箧ゆこ槌橐?，倒也止了哭，又靠到母親懷里，拉著她的胳膊想站起來。

    養(yǎng)娘抿唇道，“是林三少爺?！?/br>
    這下還了得，第一個四少奶奶鬧，第二個善桐和她要好的，也跟著鬧，三少夫人躲不過，也被擰紅了臉頰，善桐笑著教她，“等回去家里，你和你們家少爺訴苦，就說他擰得重了，累得你也被擰。你們家少爺就覺得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