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思緒，也很正常。

    她就上前捧了銀盆，服侍七娘子洗漱。

    立夏也進(jìn)了屋子，提了小小的黃銅水壺，為桌上的獸面紋小茶壺添水。

    “九哥醒來了沒有?！逼吣镒拥吐晢?。

    白露神色不變。

    “今早開了院門，奴婢就去問過了，九哥半夜就醒了，吃了些東西，又睡了回去。早上已經(jīng)進(jìn)了堂屋，聽說還與表少爺說了幾句話?！?/br>
    醒了就好。

    七娘子松了一口氣。

    “說話還有條理吧？”

    雖然在現(xiàn)代，已經(jīng)很少見到小孩被嚇走魂兒了的事，但古代人見識少，又信著神神怪怪的東西，九哥要是膽子小一些，也不是沒有嚇迷糊的可能。

    “神智很清醒，就是沒什么精神?！?/br>
    七娘子就徹底松弛了下來。

    貪睡，可能是那幾服安神藥的功效。只要人沒有大礙，接下來就好辦了。

    “讓上元到正院外頭打聽著，二姐、五姐誰進(jìn)了堂屋，我們再進(jìn)去?！彼愿懒⑾?。

    立夏沉著地點了點頭，轉(zhuǎn)身出了屋子。

    白露就和七娘子說起了昨晚的事。

    “……好端端在屋里做著針線，就聽到外頭吵鬧起來，浣紗塢里的婆子都直闖進(jìn)屋里來了，說是您的臉被劃傷了?！彼加铋g帶著隱隱約約的陰霾，“我們都嚇得沒了主意，還是立夏有分寸，讓我去浣紗塢服侍您，她在西偏院守著等消息?！?/br>
    立夏的沉穩(wěn)，的確是值得贊賞。

    七娘子不動聲色。“倒是沒在浣紗塢見到你！”

    “才出了院子，迎面就撞上了太太?！卑茁冬F(xiàn)出了不平之色，“太太讓我傳話給各房，免了請安……又讓她們無事不要出來，就這一下，耽擱了好久?！?/br>
    如果真是七娘子出事，白露身為她身邊的大丫環(huán)，應(yīng)當(dāng)盡快到浣紗塢守在主人身邊才對。

    如果是五娘子、二娘子出了這樣的事，大太太只會催著隨身丫鬟快些到浣紗塢去。

    在緊急情況下，最能看得出一個人的心思。

    大太太平時對七娘子再和藹，昨晚的一句吩咐，也已經(jīng)露出了她的真面目：在心底，她恐怕還沒有把七娘子當(dāng)回事。

    七娘子就微微笑了。

    “這事別往心里去?！彼催^來安慰白露，“母親也是著急，你是堂屋出來的人，還不知道母親的性子么？”

    大太太的確不是臨危不亂的性子。

    白露也沒有多說什么。

    身為西偏院的丫鬟，當(dāng)然要和主子想到一塊去，為大太太的輕忽感到不快，是她的本分。

    但現(xiàn)在連七娘子都沒有動氣，她也不必憤憤不平。

    吃過早飯，沒過多久，上元就回來報信，“二娘子進(jìn)了堂屋?！?/br>
    七娘子連忙收拾衣裙，帶著白露出了屋子。

    以她現(xiàn)在的尷尬處境，一大早貿(mào)貿(mào)然進(jìn)堂屋去探望九哥，難免撞上許夫人，只會招惹尷尬。

    但遲遲不去，也不是個辦法……只好等二娘子打了頭炮，她再跟著進(jìn)去，就不那么顯眼了。

    大太太在東稍間窗邊和二娘子說話。

    七娘子只是在東次間停留片刻，就進(jìn)了東稍間。

    “還當(dāng)你今早不來了！”大太太笑著說，神色看不出什么不快。

    大家彼此見過禮，七娘子就在二娘子下首坐下，關(guān)切地問，“聽說九哥昨晚醒過了？”

    白露幾次過來探消息，是瞞不了人的，大太太就算現(xiàn)在還不知道，也很快就能知道了。

    七娘子也沒打算藏著掖著。

    九哥是她一生前程所系，當(dāng)然要關(guān)心一些，故作冷漠，反而惹人疑竇。

    大太太的面色和悅了些，“就是醒來用了官房，再吃了些點心，就又睡過去了。”

    “恐怕是藥力發(fā)作。”七娘子唇邊也露出了絲絲笑意?！皼]有大礙就好。”

    大太太望著七娘子。

    一時真是有千言萬語，卻又問不出口。

    二娘子看了看七娘子，又看了看大太太，便蹙起了眉頭。

    正要開口，梁mama忽然疾步進(jìn)了東稍間。

    “孫家姑爺昨日晚間已經(jīng)進(jìn)城！方才遣了人來報信，恐怕過一會就要到外院來拜訪了！”梁mama滿面的笑。

    大太太先是一驚，旋即便是一喜。

    “好，好！”她站起身，有些慌亂地拍了拍裙擺，“還是換一身衣裳吧，這還是第一次與姑爺相見！”

    二娘子紅了臉，頓時就起身出了屋子。

    七娘子也就乘勢起身，悄悄地退出了東稍間。

    就見到五娘子和二娘子在九哥床前輕聲說話。

    五娘子臉上的掌印是消了，但眼底兩塊黑青，卻是怎么都掩不住。

    神色也多了幾分憔悴。

    “五姐。”七娘子行禮。

    五娘子掃了七娘子一眼，淡淡地應(yīng)了一聲。

    二娘子嘆了一口氣，羞色已不復(fù)見。

    立冬又進(jìn)了東稍間，腳步匆匆。

    “權(quán)二少爺已經(jīng)進(jìn)門了！”她有些氣喘，“老爺不在，太太看安頓在哪里方便些?！?/br>
    二娘子只好無奈地帶著兩姐妹又出了東次間，在堂屋站著說話。

    九哥還在睡著，肯定沒有搬動他的道理，只好把權(quán)少爺領(lǐng)進(jìn)東次間了。

    二娘子年紀(jì)大了，也不方便在東次間呆著。

    過了一會，大太太帶著立冬出了屋子。

    已經(jīng)換上了銀寶相花緙絲長襖，大紅底金弦紋八幅裙，頭上戴了成套的赤金紅寶石頭面。

    “不好讓姑爺久等，你父親不在家，只好我到外院去先支撐場面?！彼Χ镒咏淮?。

    二娘子扭過頭，紅了臉望著自己的腳尖，罕見地露出了羞意。

    大太太和梁mama對視一眼，都會心地微笑起來。

    女兒家的心思，她們哪有不懂的！

    “就讓王mama帶著……”大太太掃了五娘子一眼，略微皺了皺眉，“就讓王mama帶著立春在東次間服侍著吧，你們幾姐妹留在東稍間，有什么事，二娘子代我做個主。”

    大太太就急匆匆地出了屋子，帶著梁mama上了小竹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