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十郎道，“是父親昨日夸獎新科案首。”

    九哥和五娘子都露出了注意的神色。“什么新科案首？”

    官宦人家的子女，平時(shí)留心的也都是這些科舉啊、官場上的事。

    “據(jù)說今年的院試案首，生得和潘安、宋玉一樣?！笔焕山忉?。“文采也好……幾個(gè)見過的主考官，都贊不絕口，說他才貌并舉，是將來的江南才子?！?/br>
    江南人就是這樣，好才重貌，但凡才子，總要有一副好相貌才對得起觀眾。

    五娘子就有些好奇，“真有那么俊朗呀？叫什么名字？”

    “封錦。”十郎回答。

    十郎說話，和十一郎、十二郎都不大一樣。

    十一郎是親切，十二郎是稚氣，十郎就是穩(wěn)重。

    五娘子倒沒有覺得什么，九哥卻已露出驚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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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一早就下起了小雨，靡靡細(xì)雨，貫穿了二娘子的婚禮。

    幾個(gè)姐妹都在二娘子身邊陪伴，并沒有到前院偷看姐夫——有了雨，就不大方便在外院與百芳園之間躥來躥去。

    三娘子看著二娘子緩緩?qiáng)y成，戴上珠冠時(shí)，眼中就放出了止不住的羨慕。

    身為侯府世子的正妻，二娘子有三品誥命在身，此時(shí)的禮服就要比平民家的百姓更華貴得多。

    御賜的松江織金大紅緞，赤金頭冠鑲了龍眼大的南珠……全福太太傾身為二娘子在唇上點(diǎn)了黃豆大小的胭脂，頰邊貼了花鈿，把二娘子妝點(diǎn)得嬌美無雙。

    在丫鬟的攙扶下，二娘子款款起身，拜別父母。

    大太太望著二娘子，已是珠淚滿腮，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二娘子垂下眼簾，睫毛也有微微的顫抖，旋即又抿了抿唇，抬起頭微微一笑，握住大太太的手，輕輕地拍了拍。

    又拜了大老爺。

    對父親，她沒有露出多少不舍。

    再環(huán)顧姐妹。

    眾姐妹有哭有笑，有欣羨，有驚嘆，都一一上前與她道別。二娘子點(diǎn)頭嘆笑，格外又握住了五娘子的手。

    五娘子也泣不成聲，直欲投進(jìn)二娘子懷里。七娘子忙拉了五娘子一把，又沖二娘子真心一笑。

    二娘子愣了愣，也就回了一個(gè)嬌美的笑容。

    窗外已響起了喜娘催請出閣的聲音。

    二娘子于是轉(zhuǎn)身出閣。

    58、伏筆

    二娘子被迎娶出門后，就直接上了運(yùn)河碼頭的嫁船。

    陪嫁的幾房下人并八個(gè)丫鬟，都在身邊侍候，還有自京城遠(yuǎn)道而來的喜娘、巧手的梳頭婆子、南邊的廚子……把披了紅布的嫁船，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摹?/br>
    孫姑爺帶著前來迎娶的隊(duì)伍，也裝了一艘船，一并還有兩三艘前后護(hù)衛(wèi)的兵船，一道上了京城。

    陪嫁已是先發(fā)了船，這幾艘嫁船上裝的都是人，船輕——走得就快，恐怕半個(gè)多月后，就能追上裝了嫁妝的貨船。

    婚禮至此算是畫上了半個(gè)句號，余下半個(gè)，就要等到臘月初一，京城那里辦了酒席再說了。

    連頭帶尾一個(gè)多月的忙碌，讓大太太連著兩三天都免了姨娘、子女們的請安，又請了歐陽家的郎中來開了太平方子，兩副補(bǔ)藥喝下去，總算是緩過勁來了。

    因?yàn)槎镒拥幕槎Y擱置下來的一些事，也到了解決的時(shí)候。

    眾人心底都是有數(shù)的。

    “今年冬至來得早！”這一早起來，大老爺就和大太太商議，“我看也別大辦了，太太平平地在家祠里祭過祖宗，就算是過了節(jié)吧?！?/br>
    二娘子出嫁了，三娘子就是家中排行最長的女兒，當(dāng)仁不讓地坐到了大太太下首。

    她就偏著頭專注地聽著大老爺?shù)脑?，眼底流轉(zhuǎn)著一絲喜意。

    王家昨日又打發(fā)人上門給大太太請安。

    四姨娘唇角也含了笑意。

    她雖然打扮得很樸素，但嘴角的笑，臉上的光華，都不是樸素的打扮可以遮掩住的。

    大太太就看了看三娘子。

    她也露出了清淺的笑意?！袄蠣斣趺凑f，就怎么辦吧，把二嬸也請來，好好地?zé)狒[一番。”

    大老爺就點(diǎn)了點(diǎn)頭。

    二太太沒有在九哥的傷勢上做什么文章，那天來探望過后，幾次進(jìn)楊家，都沒有提出要見九哥。

    大太太自然放心得多了。

    提到二太太時(shí)，語氣也多了一份親昵。

    兩夫妻又商議了幾句瑣事，大老爺就咳嗽了一聲，緩緩起身。

    五娘子不由得瑟縮了一下。

    九哥受傷，除了罪魁禍?zhǔn)自S鳳佳，還有受害人并疑似策劃人九哥，脅從犯五娘子。

    大老爺沒有發(fā)作主犯，卻盯準(zhǔn)了五娘子……雖然看在二娘子的婚事上，暫且按捺下了這件事。

    但到了今日，就未必還會讓這件事就這樣輕輕過去了。

    大老爺果然就看向了五娘子。

    “小五跟我走?！彼麤_五娘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

    五娘子面露驚容，求助似地望了大太太一眼，便跟在大老爺身后，出了屋子。

    眾人都不免露出了異色。

    三娘子雖然沒有說什么，但臉上的笑意，卻濃厚得快要溢出來了。

    大太太就狠狠地盯了她一眼，旋即，又露出了笑意。

    “都散了吧！過了冬至，你們就要開始上學(xué)了，可別丟下了功課?！彼皖亹偵貙讉€(gè)女兒開了口。

    眾人就依次退出了主屋。

    “四姨娘慢一步。”大太太又笑著對四姨娘點(diǎn)了點(diǎn)頭。

    四姨娘的腳步就是一滯。

    三娘子、四娘子也露出了憂色。

    七娘子沒有再看下去，她退出了主屋。

    和六娘子說了幾句話，七娘子便回了西偏院。

    九哥的疤痕已經(jīng)快落光了，余下一點(diǎn)點(diǎn)紅絲在臉上，就像是指甲劃出的淡淡血痕。

    不過，穩(wěn)妥起見，大太太還是不讓他出門吹風(fēng)，搬回主屋的事，也就這么緩了下來。

    “七姐！”見七娘子回來了，九哥很高興，“有什么好玩的事沒有？”

    七娘子就含笑搖了搖頭，“還不都是那些老話?！?/br>
    九哥頓時(shí)流露出幾分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