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怎么九哥受傷，又能扯到三姨娘頭上……”

    “三房當(dāng)年在后院，實(shí)在是太囂張了?！背跄镒訁s沒有搭七娘子的話頭?！澳菚r候五妹都還沒有出生，二妹才剛剛懂事，我也就是你這樣的年紀(jì)?！?/br>
    七娘子只好做洗耳恭聽狀。

    初娘子黑白分明的杏眼里，也多了少許傷懷，“三姨娘是老爺親自贖的身，才進(jìn)門的那幾年，真是風(fēng)頭無二，千恩萬寵……別看四房現(xiàn)在儼然是‘副太太’的樣子，當(dāng)年在三房跟前，連聲大氣都不敢喘。除了太太，她竟是誰都不放在眼里了。就連對老爺也都是一時好一時壞，好起來如膠似漆，壞起來，竟是能把父親趕出輕紅閣，鎖了門不讓父親進(jìn)去！”

    聽起來，三姨娘很有幾分性情中人的樣子。

    “母親那時候心急著想要個子嗣，卻不想，三房雖然得寵，但連著七八個月，都沒有傳出喜訊?！背跄镒游⑽⒁恍Α！澳菚r候父親已經(jīng)是江蘇布政使，也過了而立，二叔、二嬸都有一對兒子了，我們大房也還沒有承嗣子。父親心底想必也是著急的很……”

    她嘆了一口氣，“我也就不瞞七妹了，當(dāng)年是我向母親獻(xiàn)策，請她與四姨娘聯(lián)手。不過，也就是出了這么一個主意……沒有多久，就傳出了三姨娘給父親下藥的消息。”

    要說七娘子不驚奇，那是假的。但她更驚奇的，還是初娘子居然這樣坦然地就揭開了此事的內(nèi)幕。

    大太太和四姨娘都還在育齡，對擋路的三姨娘，恐怕都是必除之而后快。

    當(dāng)年的初娘子，恐怕也就是**歲的年紀(jì)吧？

    就能看透當(dāng)年那錯綜復(fù)雜的局勢，指點(diǎn)大太太作出戰(zhàn)略布局了……

    古人還真是小看不得！

    “我們正院庶女，雖然在正院養(yǎng)活，別人看著風(fēng)光?！背跄镒泳托煨斓氐?。“但是內(nèi)里的苦楚，也只有自己清楚。嫡母有了自己的子嗣，有所偏頗，也是自然的事。所以，我們也就只好走出自己的路?！?/br>
    她的目光一片澄澈。

    七娘子頓時就對初娘子多了幾分好感。

    只是這一份坦誠，在楊家已屬難得。

    “我明白大姐的意思?！彼矝]有裝腔作勢?！吧頌檎旱娜?，自然要為正院著想?！?/br>
    內(nèi)宅的斗爭本來就是這樣，不要說三姨娘為人囂張，就是為人小心謹(jǐn)慎的九姨娘，又何嘗不是因?yàn)榈K著了大太太的眼，就被發(fā)配西北，終至一病不起，青年早夭？

    就算沒有初娘子獻(xiàn)計，大太太一樣會尋找除去三姨娘的辦法。

    有些事不是遮住眼就能假裝沒看見的，身為正院的一份子，就要為正院打算。

    初娘子也有幾分欣喜，“倒是沒有錯看了你！”

    她就又說回了三姨娘，“也是三姨娘命苦……我出了這個主意后不久，母親沒有忍得住氣，和父親大吵一架，父親索性就搬進(jìn)了輕紅閣。他每日里喝的補(bǔ)藥，也換在輕紅閣里煎。不知是四姨娘還是母親出手，在藥渣里混了零陵香?！?/br>
    七娘子就有幾分不解。

    初娘子只好解釋，“零陵香這東西，燒著倒沒有什么，若是入藥，可使男女不孕……這事很快就鬧了出來，老爺雖然生氣，但一時卻也沒有疑心到三房頭上?！?/br>
    三姨娘正是得寵的時候，巴不得早日有孕，又怎么會給大老爺下絕育藥。

    “就是這個時候，三姨娘的親戚上門拜訪，無意間透露出，三姨娘在青樓的時候就已經(jīng)喝過藏紅花熬制的湯藥……這一輩子都不能生育了。”初娘子垂下眼。“老爺勃然大怒，前腳把那親戚打發(fā)出門，后腳就進(jìn)了輕紅閣。沒有多久，三姨娘就被草席卷了丟進(jìn)了亂葬崗……”

    七娘子也不禁嘆了一口氣。

    大老爺也未免太心狠了點(diǎn)，怎么說，那都是他的寵妾。

    “沒有多久，府里就接連提拔起了五姨娘與六姨娘，六姨娘倒是先有了身孕，眾人都松了一口氣?！背跄镒勇赝抡f，“可是就在這時候，府里就流傳起了謠言，說是三姨娘當(dāng)年被打死的時候，已經(jīng)有了幾個月的身孕。到了亂葬崗，野狗把胎兒都拖出來啃吃了，才叫人發(fā)覺?！?/br>
    “老爺和太太都很生氣，查來查去，也查不出這話是哪里傳出來的。沒有多久，六姨娘難產(chǎn)，孩子才出娘胎就沒了氣，卻是個男丁……知道的人，都說是三姨娘是老爺?shù)某鹑送短淼?，專妨害老爺?shù)淖酉ⅰ，F(xiàn)在成了鬼，還要作祟?！背跄镒拥恼Z氣雖平淡，但話里卻有一股逼人的陰冷。

    65交易

    七娘子卻沒有太過在意。

    這畢竟是多年前的往事了。

    再說，九姨娘的遭遇難道就不慘了么？大宅門就是這樣，失敗者的下場也就是這樣。

    “難道九哥的傷，也是三姨娘作祟……”她就有些遲疑地開口。

    初娘子微微一笑，“這就要看你怎么想了。”她托腮凝視著七娘子，緩緩道，“要我說么，九哥是個極聰明的孩子，心里也有自己的打算。只要他能平安長大，你的路，就會越來越平順，越來越好走——同為庶女，我還真有幾分羨慕七妹！”

    “大姐又何必這樣客氣?！逼吣镒又t讓，“我還羨慕大姐的福氣呢！”

    “也是，各有因緣莫羨人嘛?！背跄镒泳尤灰埠φJ(rèn)了下來，“我現(xiàn)在有夫有女，家中富足，再也不用鉤心斗角……真是拿千金、萬金來，我都不肯換！”

    七娘子難以遏制地露出了羨慕。

    不是生活在大宅門里，很難體會到這種平靜生活的幸福。

    就算大姐夫木訥了些，長得也不算出挑，家中更只是普通的地主富戶，但這樣平靜的日子，卻遠(yuǎn)不是任何一個官宦子弟能帶給初娘子的。

    她就咀嚼起了初娘子的回答。

    說到往事，初娘子可以毫無顧忌，但是眼下的糾紛，她就不好說得太白了。

    聽初娘子的意思，想來九哥的行事動機(jī)，終究是沒能瞞過這個心機(jī)、手腕皆屬一流，卻并不讓人反感的大姐了。

    難怪全家上下都喜歡她！

    在大宅門里，少的就是這種行事爽利、干脆果決的人。

    “既然大姐這么說，小七也想請大姐幫個忙。”七娘子就思忖著緩緩開口。

    初娘子和她不論是立場還是利益，都沒有絲毫沖突。

    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