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事了。平國公會在這個時候提出修葺小萃錦，其實是令七娘子有幾分疑惑的。

    大秦宮禁森嚴(yán)，即使是太妃之尊，也不可能隨意派人進(jìn)出宮廷，遞送消息。這件事又這么復(fù)雜，若不取得太妃的諒解，就將太夫人搬遷到他處居住，太妃知道了，對景兒給許家人一點難堪，傳到外面去，話說得可就不好聽了。

    許夫人淡淡地道，“太妃身份再尊崇，也是出嫁了的女兒，我們許家，也不是除了太妃之外，就再沒有顯赫的親戚。什么事都要顧忌著親戚們的看法，平國公又哪里算得上是一家之主呢？”

    平國公雖然雷厲風(fēng)行，但這雷厲風(fēng)行，從來也未曾帶給過七娘子過多的好處，是以這一次她在驚喜之余，依然有許多猜疑。只是見許夫人如此淡定，卻也不好多說什么，便低眉道，“這件事是否還是由母親親自向太妃解說，來得更合適一些？”

    “太妃和我雖然和睦，但我和你祖母之間多年來關(guān)系冷淡，這件事她心里也是有數(shù)的?！痹S夫人唇邊又扯出了一縷諷刺的微笑，“那是個聰明人，只要我們在理字上能站得住腳，太妃是不會多說什么的。”

    七娘子只得將心頭最大的疑慮，端到了臺面上，“可現(xiàn)在的證據(jù)，多半只能證明太夫人有背著家里變賣嫁妝……別的證據(jù)，還都是推斷而來，恐怕起不到一錘定音的效果。”

    “知母莫若女?！痹S夫人哼了一聲，“你祖母是個什么樣的人，太妃心里有數(shù)?！?/br>
    七娘子便只好將疑惑吞進(jìn)了肚子里，對許夫人綻出了一個遲疑的笑，“既然如此，小七知道該怎么做事了。”

    等到從清平苑里出來，七娘子就打發(fā)小花溪去慎獨堂?！皢枂査纳┟鲀阂灰坏肋M(jìn)宮請安，要是四嫂說不去，你就說我的話，還是去一去給太妃看一看，說一說六郎的事。沒準(zhǔn)太妃一高興，也賞幾件東西給六郎，讓六郎沾一沾老人家的福氣?！?/br>
    小花溪眨巴著丹鳳眼，一樣一樣記下來，又復(fù)述給七娘子聽，“少夫人看奴婢這么傳話行不行?！?/br>
    就是上元剛到身邊來的時候，也都沒有小花溪這樣謹(jǐn)慎。不過，她剛到七娘子身邊近身服侍，這樣的謹(jǐn)慎，反而更得七娘子的好感。她含笑拍了拍小花溪的肩頭，道，“好，你就這樣告訴四少夫人?！?/br>
    等她人到了明德堂，小花溪就帶著四少夫人的答話進(jìn)來了，“四少夫人說，本來是不想去的，不過聽了您的話，倒是真要進(jìn)去給姑姑請安?！?/br>
    七娘子會意地笑了笑，打發(fā)她下去，“去玩吧?！被仡^又叫立夏進(jìn)來，“你去定國侯府送個信，就說四嫂已經(jīng)答應(yīng)明兒和我進(jìn)宮請安?！?/br>
    等到立夏出了屋子，七娘子就托著腮出起了神，又過了半晌，她才自失地一笑，又開了保險柜，將幾項重要的證據(jù)取了出來，鄭重地裝進(jìn)了小匣子里。

    九月十三日一大早，七娘子就打扮起來，又會同四少夫人一道，去樂山居給太夫人請安——太夫人難得地沒有將她們拒之門外，而是開門讓兩個孫媳婦進(jìn)了花廳。

    僅僅是一兩個月的門庭冷落，就已經(jīng)讓樂山居里現(xiàn)出了一種別樣的氣氛。

    當(dāng)七娘子第一次進(jìn)樂山居面見太夫人的時候，樂山居是熱鬧的，是尊貴的，洋溢著大家族中心的穩(wěn)重、威權(quán)與富貴，這氣氛不但從家居擺設(shè)中輻射而出，還能從下人們的打扮上，表情里，從主子們的談吐中，感染著每一個訪客。但此時此刻，樂山居是冷清的、寥落的，盡管擺設(shè)沒有絲毫的變動，盡管太夫人的裝扮也還是那樣莊嚴(yán)富麗，甚至她臉上慈和的笑都沒有褪色，但在這一切后頭，樂山居是頹唐的，是寂寞的。似乎連建筑物本身，都感覺到了主人難以避免的低沉，好像一尊已經(jīng)多年沒有修葺的佛像，在金漆之下，分明露出了腐朽的木頭。

    對七娘子和四少夫人進(jìn)宮請安的目的，太夫人心里當(dāng)然不可能沒數(shù)。因此，對七娘子，“祖母有什么話要帶給姑姑？”這樣的詢問，她只是勾起唇角，簡單地打發(fā)了七娘子。

    “就說我很好，盼著她也好?！?/br>
    老人家的回答很簡單，甚至連表情中都沒有露出一絲破綻，一絲祈盼，說完這句話，她便揮了揮手，意興闌珊地道，“還是去清平苑，問問你們的婆婆有什么話要帶給太妃吧。”

    七娘子眼神一閃，倒是有了一絲好奇。

    太夫人的表現(xiàn)，著實是有幾分不合常理。

    如果說老人家已經(jīng)背著家里人，向?qū)m中遞過了話——她當(dāng)然也有這個能耐，現(xiàn)在的太夫人應(yīng)該是得意的，她正等著七娘子進(jìn)宮去，承受太妃狂風(fēng)驟雨一般的怒火?？扇绻先思疫€沒有來得及往宮里遞話，現(xiàn)在她也決不會這樣淡然，畢竟誰能先在太妃跟前說的上話，誰也無疑就占據(jù)了先手。

    老人家現(xiàn)在的表現(xiàn)，可以說是有一點將勝負(fù)置之度外的超然，往壞了說，反倒是多了幾分破罐子破摔的頹唐。

    不僅僅是七娘子，就連四少夫人都看出了一點不對。

    “看來五弟的事，對老人家的打擊還是很大的。”從樂山居里出來，四少夫人便低聲向七娘子感慨。

    五少爺去云南的事，當(dāng)然也已經(jīng)定了下來。送信的人到了揚州之后，五少爺索性連京城都沒有回，就直接從揚州過云南去赴任。倒是累得平國公又打發(fā)了幾個心腹家人過去，將關(guān)防官印等物給他送去，許鳳佳問過七娘子，又向平國公提出，從官中給五少爺撥出了五萬兩銀子，作為他在云南的安家費。

    兩兄弟下?lián)P州去，到了八月里只有大少爺回來，對太夫人當(dāng)然也是一個打擊：五少爺這是連面對太夫人、面對現(xiàn)實的勇氣都沒有……這一去，要再得到他的消息，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就是對和賢都沒有一句多余的話?！彼纳俜蛉俗隽四镏?，似乎看哪個孩子都很可愛，對于五少爺?shù)淖龇ǎ皖H有微詞，“這孩子才這么小，祖母年事已高……”

    她看了七娘子一眼，又收住了口。

    七娘子態(tài)度坦然，由得四少夫人議論，她又笑著道，“算了，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事，這一次進(jìn)宮，四嫂打算給六郎求個什么？”

    四少夫人頓時眉開眼笑，“能求個長命鎖是最好的，我想著為孩子求一個太妃親手繡的小荷包，也算是沾一沾姑奶的福氣。”

    兩妯娌進(jìn)了清平苑，給許夫人看過，許夫人還有幾分詫異，“聽說韓氏懶得進(jìn)宮，還以為莫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