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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立命生民,自然難以理解您這不關民間疾苦的道法?!?/br> 顧柔聽弟弟出言不遜,不由得一驚,忙走到國師身邊,正要開口,被國師阻止。 國師收斂了笑意道:“經(jīng)商有生財之道,為人有處世之道,頤養(yǎng)有養(yǎng)生之道,立天之道,以定人也,大道無處不在。道與人世緊密聯(lián)系,絕非孤懸獨存,你哪只眼睛看見道能夠高高掛起,漂在空中的了?” 見顧歡默然無聲,國師拂一拂衣袖,繼續(xù)心平氣和道: “大道之大,視之不見其形,聽之不聞其聲,而無所不在。圣人對待道的態(tài)度是從容。所謂從,便是謙遜柔和,少來妄自揣度曲解;所謂容,便是能容,清正自守,虛懷若谷。從容以應,圣人之道也?!?/br> 顧歡咬牙想了一陣兒,找不到可以應對的言辭,鬼使神差,蹦出一句反詰:“圣人之道既然這么管用,圣人怎么不自個一統(tǒng)天下?” 國師搖了搖頭:“太公輔周,功成身退;范蠡匡漢,西出姑蘇。吳太常在太學館建了一個茅坑,你見過他無時不刻蹲在上面了么?這就叫做‘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br> 顧歡:“……” 國師面含微笑,他眼里沒有賣弄和炫耀的意思,顯得瀟灑和坦蕩。 “圣人之道,為而不爭。既可入世建功,亦可飄然而去,此為此圣人之道。你可以不去修行道,但同時,你也無資格曲解大道?!?/br> 一陣清風悠悠吹起他束發(fā)玉冠上的飄帶,顧歡這才發(fā)現(xiàn),國師這一派宗師的氣度,淵渟岳峙,氣正神清,和那學館里的儒生門客們相較,顯得是如此迥異而超脫。 觀人識人,而后知人……顧歡想,可能,他還是有跟韓豐不一樣的地方吧? 他還是很不放心,但是……感覺跟他吃一頓飯,還是可以容忍的。顧歡沒再說話了,任由顧柔把飯菜擺上桌。 盤來碗去間,顧柔給國師夾了個雞腿:“大宗師?!眹鴰煻送虢又?。 顧歡黑臉看著,以前雞腿都是先給他夾的,他心里微微不爽。 可是阿姐馬上又夾了個雞腿給他:“阿歡?!?/br> 顧歡臉色一松:“謝謝阿姐?!辈幌翊笞趲?,連個謝字也沒,枉稱一代宗師,這點禮數(shù)都不懂。 國師把雞腿夾回給顧柔:“你吃?!薄鞍。挥玫?,你是客……”“你太瘦了,多長點rou?!鳖櫲岬拖骂^,臉紅了,小聲嗯了一句。 豈有此理!顧歡無比堵心,雞腿咬在嘴巴里如同嚼臘,國師怎么了!是國師就可以仗勢欺人了嗎!是國師就可以搶走他十幾年相依為命的jiejie了嗎! 吃過飯,顧歡靈機一動,提出要跟國師手談。 他的圍棋造詣不差,至少打遍學館無敵手,先生都要忌他三分。 ——這一盤棋下去,包管要讓他在阿姐跟前下面子難堪。 國師很無言,這個年輕人,好勝心真當不是一般的強,但是看看顧柔在他身邊探頭探腦,眼睛里好似有幾分感興趣的樣子,便應允了。 又是一晃半個時辰過去。院中的日光稍向西斜。 國師在桌上落下黑子,對顧歡道:“你死了?!?/br> 顧歡連連抹汗:“再來?!?/br> “再來一萬次結局還是一樣。早在前一手,你該擋不該沖;現(xiàn)在你不吃本座,本座便贏你。不過你棋路挺穩(wěn),中后盤韌力不錯,這樣罷,你先把今日之局琢磨透,下一回本座來,再跟你下?!?/br> 國師見顧歡點頭,便道:“小柔,你讓他自己好生琢磨,我等不要打攪,出去走走吧?!?/br> 顧柔覺得那一局棋很新鮮,她也會下一點圍棋,只是沒有阿歡和大宗師那般厲害,還想再看,可是既然大宗師這樣說了,那就聽他的。她道:“大宗師,你等等。”她從屋里拿了一點東西出來隨身帶著,跟顧歡道別:“阿歡,那我跟大宗師先走,你慢慢想?!?/br> 顧歡沒應聲,他頭上冒著汗,捏著棋子還在絞盡腦汁地思考,忽然反應過來——屋里沒人了! 大宗師就這么當著他面兒,把阿姐拐走了! 第66章 18 國師帶著顧柔,也沒走遠,就出了門,左轉,進了門,到隔壁自家宅院里去了。 兩人挨著銀杏樹坐下來。 國師看顧柔帶著一包東西:“是什么?”顧柔把絨布包裹的點心打開,拿了一個遞到他眼前:“酥果子,要吃么?!眹鴰煵粣勰切つ佁鹗?,搖了搖頭,顧柔便拿回來,自己咬了口,沾了一絲絲酥屑在唇角。 國師看著她嘴角那一點酥屑正出神,忽然聽見翻書的聲音?!啊@又是什么?” “啊,這個呀,”顧柔背靠大樹,把絹書擺在腿上,“就是話本,市面新出的?!眹鴰煱ぶ瑑A身過去一看,那封皮上居然赫然的標題,詫異:“怎么會有這種書?” “就是根據(jù)您寫的那臺戲文改的,現(xiàn)在市面兒都賣斷貨了,我托七叔幫我捎帶的?!?/br> 國師暗忖,他可沒授權過誰,誰這么大膽居然竊取他的版權故事,拿去出書販賣?心思一轉就想到老錢,該死的老錢,只不過是寫完了讓他幫忙看一眼校檢潤色的工夫,就被剽竊去了創(chuàng)意——這可是他單獨寫給小姑娘的故事! 他想起老錢,心頭慍怒,這個唯利是圖的家伙,必須把這里頭的利潤加賠償要回來! 不過他也這沒工夫生老錢的氣,這會兒值得他注意的唯有小姑娘嘴上吃著的甜食,她櫻桃小口,咬東西的時候也輕微,細嚼慢咽地一小嘴下去,那酥果子上面就多一排細細的牙印兒…… 顧柔被這么一直盯著,覺得奇怪,回頭:“大宗師,您真的不要吃???”明明看起來好像想吃的樣子。 “……不要。” 她吃著酥果子,而他只想吃她唇上的胭脂。 “哦?!鳖櫲嵊值拖骂^翻書。 國師忍不住了,問她:“你那天不是已經(jīng)看過一遍了?還買書作甚么。” “那天追您出來追得緊急,最后面,沒看著,”顧柔說到這里,聲音輕了,粉潤的臉頰微微發(fā)燙,“不曉得結局怎樣了?!?/br> 國師笑,把她拉進懷里抱著,在她耳邊輕輕地說:“這就是結局了。” “???”顧柔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臉燒得更厲害,慌忙朝四下看看有沒有旁人,所幸國師園中的守衛(wèi)個個訓練有素,不該聽的不聽,不該看的不看,一個個在臺階上下石像般地佇立著。 大庭廣眾,顧柔還是覺得難為情,掙脫:“哪是這樣……明明這么厚一本!”她要自己看結局。 【怎么,還不夠,還想給自己加戲?】忽然,他心聲傳來,【你想要什么戲,本座給你加。】 驚訝得她心臟微微一顫,臉頓時漲得通紅。 他只道她不好意思,便不說話,用心聲撩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