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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山出了屋,手握一根竹竿作為長槍,朝那漢兵一槍搠來,他出手既快且狠,一招便讓對方掛了彩。那士兵屈跪在地,左膝窩已是鮮血淋漓。 那士兵早已殺紅了眼,瘋狂嘶吼著呼叫同伴,想要引人過來砍殺。 冷山一腳踹在他背心,令他向前仆,自己則從對方身后卡住了他的脖頸,瞬間令他說不出話。 冷山回頭對顧柔道:“轉(zhuǎn)過頭去。”言罷,左手一擰,便將那漢兵捏斷了脖頸。 他三番兩次出手,傷口已經(jīng)是數(shù)度崩開,整個人精疲力竭如同被抽空,他用一口氣強(qiáng)撐著自己,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轉(zhuǎn)過身,卻看見顧柔怔怔地瞧著地上的漢兵。 那士兵口吐白沫,全身劇烈抽搐,被扭斷喉骨的人不會立刻致死,而要掙扎一會兒才會徹底咽氣。 面對如此慘狀,一旁的老婦早已嚇得雙手蒙住了面孔,而顧柔只是盯著一動不動,怔怔出神。 冷山又對顧柔道:“別看。”見她發(fā)愣,便推了她腦袋一把,硬是令她偏轉(zhuǎn)過去。他另一只手抽出腰刀,垂直向下朝那士兵心口一個背刺,對方這下死痛快了,沒再吭出一聲。 他把刀抽出來,抱怨了句:“浪費(fèi)老子的刀?!眮G給顧柔,意思要她洗干凈還回來。 ——人不敢殺,刀總歸要洗洗的,她想要做個斥候,不能一輩子都這么被保護(hù)著不肯見血。 顧柔拿著冷山的刀去后院打井水洗干凈,又仔細(xì)擦了一遍,聞過沒有太濃的血腥味,才拿回來。 進(jìn)入屋內(nèi),冷山已經(jīng)讓老婦重新包過傷口,這會靠在床頭睡著了。 以他的警覺,能夠在這個時候睡著,說明他當(dāng)真疲倦至極。顧柔輕手輕腳過去,把他放平在枕上,見他濃眉一蹙,又慌忙松開手,觀察他呼吸仍然均勻,只是無意識地皺了皺眉,并沒有醒,才小心翼翼給他掖好棉被。 她用帕子沾了熱水,輕輕給他擦去額頭上的積汗。只見他雖陷于昏睡之中,卻仍然皺著鋒利的眉毛,好似在眉心打了一個緊湊的結(jié)。 她便伸出一根手指,輕輕點(diǎn)于他的眉心,將那個結(jié)撫平。冷山的睡態(tài)便安然了許多。 顧柔看著他的睡臉,發(fā)現(xiàn)他睡著的時候并不尖銳鋒利,也并不冰冷剛強(qiáng),他只是很平靜地安睡著,就像一個尋常的英俊青年,受了點(diǎn)傷,也會顯得虛弱,也會跟平常人一般臉色蒼白,他以最柔和又安靜的姿態(tài)平躺著,輕輕抓著兩側(cè)的棉被,暴露出一個堅強(qiáng)無比的人生平最為脆弱不設(shè)防的時刻。 她覺得,他看起來非常需要人保護(hù)。 于是,她便在床尾坐下,拿好了自己的佩劍,靠在床舷上以警戒的姿態(tài)守著他。 …… 晨曦亮起。 老婦在后廚煮粥,她出神地盯著瓦罐,湯汁噗噗地沸騰。她空落落的小院子已經(jīng)很久沒有過別人來住了,這兩個陌生士兵的到來讓她有種回到過去給兩個兒子煮朝食的感覺,她甚至希望他們多停留一會。她回過神,忽然想起以前兒子在的時候,她會往粥里丟兩顆雞蛋進(jìn)去一起煮,作為加餐;便站起來拿了兩顆雞蛋,洗干凈放進(jìn)粥里。 沒一會兒,粥好了,老婦端去閑間,她敲了敲門,沒人應(yīng),她猶豫一瞬,將門推開一道縫。 只見床上的青年仍然安靜地躺著,老婦松了口氣,心里頭總歸沒有那么失落了;再看看那姑子,她坐在床尾,雙手?jǐn)R在佩劍劍柄上撐著地面,下巴擱在雙手上面,已經(jīng)打盹睡了過去。 這兩人都太累了。老婦暗暗揪心,仿佛見到自己兩個兒子生前受到的苦,她無法想象,自己的兒子是如何在這般精神壓抑又身體面臨危險的士兵生涯中熬到了死亡的一刻。如果可以讓她選擇,她一定會在兩個孩子年幼的時候,背井離鄉(xiāng)帶著他們躲進(jìn)深山老林,遠(yuǎn)離這樣的戰(zhàn)火。 老婦擦干眼角,躡手躡腳進(jìn)屋,把做好的朝食擱在桌面上,原路悄悄退出門去。 她帶上門的一瞬間,門框發(fā)出輕微的磕碰聲,顧柔一個激靈,驚醒了。 顧柔睜開眼的第一件事,便是查看冷山的情況。 見他還姿勢不變地躺著,她稍稍松一口氣;然而,他的眉頭卻皺得比先前更厲害,表情也更痛苦了。 他似乎正在做一場噩夢,口中喃喃道:“常玉,周湯……”額頭汗出如雨。 ——冷司馬,冷司馬。 此時此刻,冷山正立在漫天烽煙戰(zhàn)火之下,鄺漢、常玉、周湯等一張張故去的面孔掃過,他伸手去抓,卻一場虛空,什么都留不住。這時候,有人叫他,聲音似乎從極遙遠(yuǎn)的地方傳來,縹緲而虛幻。他用力抵住額頭,嘗試驅(qū)趕幻覺,那聲音卻越發(fā)欺近,漸漸地顯出真實(shí)感—— “冷司馬,冷司馬?!?/br> 顧柔輕輕搖晃拍打著冷山,直到他睜開眼睛。 她輕聲道:“冷司馬,你醒了。” 冷山坐起來,頭痛欲裂,尚殘余被噩夢吞噬的恍惚,他皺眉抬眼,對上顧柔清亮明澈的眼睛,便強(qiáng)行將方才那種感覺壓制了下去。 “什么時辰了?!?/br> “雞鳴剛過。婆婆給我們煮了朝食。你起來梳洗換個藥,便過來用。你還能自個起來么?” 冷山?jīng)Q不會說他不能,但是他一下床,身子便劇烈晃動;顧柔不讓他下床了,端來水盆,替他梳洗,又拆開他的裹布,查看傷口情況。 “還好沒再崩開了,您千萬要小心,切不可激動。我現(xiàn)在給您換藥?!?/br> 涂過藥的傷口隔了一夜,在rou里發(fā)散味道,自然非常難聞,但顧柔卻絲毫未見嫌棄,她仔細(xì)地坐在床邊,替他一寸寸拆開裹布,清洗傷口。然后將剪子在燈臺上燒紅了,替他挑去微微見腐的rou。 這過程帶來的疼痛感宛如撕扯,然而冷山這等人,早已有過太多的受傷經(jīng)驗,他只是習(xí)慣性地將舌尖抵在牙根后,緊緊地繃住了自己,讓一切顯得平靜。 “疼嗎,疼了就說,我便輕些?!鳖櫲嵋贿吷纤帲贿吿ь^瞧了他一眼。 冷山顯出不耐:“你弄你的?!比欢~頭上急速滾落的汗珠,已顯出他此刻熬得不容易。 顧柔想了想,道:“我陪您聊天罷,您愛聊什么?”手上動作不見遲緩,仍然快速替他上藥。 才過一夜,就變得機(jī)靈起來了?冷山輕哼一聲:“隨便。” “那我可就隨便聊了,這是您說的,我這人不會聊天,說得不好,您得免我的罪?!?/br> 他煩不勝煩:“你有屁就放,不要捂著。” 顧柔均勻上完了藥粉,輕輕給他吹著,停了停道:“冷司馬,您以前教過我,把自己當(dāng)做兵器,出劍殺人,收劍歸鞘,不帶感情?!?/br> “是,那又如何了,你做不到?” “可我們是人,又不是兵器,人是活的,兵器是死的?!?/br> 這論調(diào)聽著挺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