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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問東問西,三句話離不開金飛燕。 陳翹兒問顧柔:“你同那金飛燕,很是相熟?” 顧柔想,國師召唐三回來乃是一件機(jī)密之事,不便同外頭明說,便含糊以應(yīng):“過去見過一次,聽過這個名?!?/br> 陳翹兒道:“你休要瞞著我,我知曉他是蜀中唐門的人。” 顧柔吃了一驚,她怎么就曉得了? 陳翹兒分析得頭頭是道:“他是離花宮宮主,又從漢中來,人稱他三少爺,在漢中擅長暗器之術(shù)的門派沒幾個,我在那邊呆了那么久,還是有一點見聞的。只是真沒想到,他是唐門中人。” 顧柔佩服陳翹兒的敏捷心思,卻不能跟她深談這些,不置可否道:“這些話可不能到外面去說?!?/br> 陳翹兒苦笑:“我怎么會?”她將過去見過三少爺?shù)哪嵌瓮拢櫲釓念^至尾說了一遍。 顧柔這才明白陳翹兒的煩惱由來,她問:“你當(dāng)初也算唐三兒的救命恩人,怎的不直截了當(dāng)同他相認(rèn)?!?/br> “有什么好講,告訴他又怎樣,我又沒有仇家,也不圖他幫我什么忙。”陳翹兒話到此處,神色極為黯淡,她心中想的卻是——我過去是風(fēng)塵女子,如今也做了花卒,拿什么臉去同別人相認(rèn)?他當(dāng)初嫌棄瓶兒出身勾欄,如今也必然不會想要認(rèn)一位出身下賤的故舊。 還不如讓那個救過他的老婆子,永遠(yuǎn)地消失在過去的記憶中呢。 唐三在白鳥營中暫住,他顯然經(jīng)過國師的授意,留下來跟冷山、孟章密謀著一件大動作。與此同時,朝廷軍整備完畢,與冬春之交的時節(jié),啟程瀘江北上,朝漢中進(jìn)發(fā)。 顧柔跟隨軍中,白天聽冷山給她講解各種攻城器械,一件件熟悉武器,冷山教會她無論是觀察敵方,還是注意己方,都要一眼認(rèn)得這些東西的布局和作用,并且給了她一些圖紙,要她好生揣摩兵器的構(gòu)造拆解,壞了要會修繕。顧柔一邊學(xué)習(xí),一邊回頭教會較為遲鈍的祝小魚。 這日,部隊剛剛開進(jìn)長江之濱的江陽郡境內(nèi),在一處干燥盆地駐扎,冷山帶著顧柔去辨別水源和地形,這些東西過去他仔細(xì)地教過田秀才一遍,可無奈田秀才卻是個jian細(xì),如今這空缺須得有人填補(bǔ)上,于是顧柔便成了合適的人選。 “這低洼之處,易守難攻,弓箭很難向上仰射,行軍要格外留心,防止遭到埋伏?!崩渖搅⒃谏焦认系囊粔K大石上,打開軍事路觀圖,按照圖上所畫地形,對應(yīng)現(xiàn)場地貌指給顧柔看。 顧柔湊過去點點頭。冷山見狀,指著頭頂上方幾條蜿蜒的道路,提問:“倘若你是領(lǐng)兵打仗的統(tǒng)帥,在這里當(dāng)如何行軍?”有意考考她檢驗成果。 顧柔道:“把騎兵分成兩隊以上的人馬先行,互相保持在視野范圍之內(nèi),要能夠隨時看到友軍上方的視野,可以走兩條平行分散的道路。騎兵打頭,步兵中間,輜重在后?!?/br> 冷山又問:“一旦發(fā)現(xiàn)遭遇埋伏,應(yīng)當(dāng)如何處理?” 顧柔道:“受到攻擊的一隊立即停止前進(jìn),原地收縮隊伍,弓箭還擊,矛牌防守;穩(wěn)住局勢后,指揮官將隊伍引到有水源的開闊平地,防止對方火攻。沒有受到攻擊的一隊迅速移動尋找敵方位置,進(jìn)行掩護(hù)和反擊?!?/br> 冷山英挺凜冽的眉宇驟然一舒,顧柔見狀,知曉自己答得不錯,不由得也朝他微微一笑。 冷山立刻收了笑容,警告她道:“休要自鳴得意。田瓜皮在的時候,我只教了他半月,他便能熟悉星宿和各種基本地形,你還差著不少了?!?/br> “我沒有自得?。 鳖櫲岷苁遣环?,然而想起了田秀才,卻忽然生出一股惋惜和遺憾,如果他不是敵方的臥底楊皓,恐怕此刻已經(jīng)成長為白鳥營中最優(yōu)秀的斥候了罷。 前方離瀑布不遠(yuǎn),宛若一道白練從天垂懸,濺落的水花打濕了顧柔的靴子。冷山見了道:“我們?nèi)ツ沁叀!陛p輕扯了一下她的衣袖,便又很快地松手。 顧柔跟了他沿著小溪岸邊走,一路勘察地形,問道:“冷司馬,當(dāng)初進(jìn)白鳥營的時候,所有新兵的身份戶籍都要經(jīng)過審查,為什么便沒有審查出田秀才的毛病呢?” 冷山聽見,回頭瞥了顧柔一眼,微皺眉頭,又回過身去:“怎么,這是在挑我的過失了?” “沒有……”顧柔不是這個意思。 他緊跟著道:“的確,這是我的疏忽,我承認(rèn)。” “這怪不得您。您公務(wù)繁忙,白鳥營的事情,也沒空件件過手?!鳖櫲嵝南?,管理戶籍資料的是孟章,要怪也該怪他才是。 “所以對待你們,我將會加倍仔細(xì),絕不容你等再出紕漏,”冷山聲音一厲,回頭道,“你聽見沒有?給我打起十二分精神來!” 顧柔頭皮發(fā)麻,怎么說著又繞回到她頭上來了?像是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大坑。 “近日陳翹兒的狀況不對,她怎么了。” 他將話題轉(zhuǎn)換得這般突然,顧柔聽來又是一怔——冷司馬還真是洞察過人,看他平時那么忙,這卻也被他瞧出來了。 冷山見她吞吞吐吐,猛地回轉(zhuǎn)身,顧柔想著心事,差點一頭撞在他胸口。 冷山倒背雙手,仗著身高優(yōu)勢,厲聲威壓道:“你支吾什么,你和她有什么陰謀,還是你要主謀,造點跟田瓜皮一樣的孽出來?” 這么大頂罪名扣頭上,顧柔很有些扛不住,她果然被唬住了。心忖,按照軍規(guī),也不該將這些事情隱瞞,于是便將令陳翹兒心煩的那段舊事交待了。 顧柔補(bǔ)充道:“我猜想翹兒大抵對唐三有幾分情誼在,故而心煩意亂,不過她聰敏冷靜,給她一段時日必然能夠調(diào)整回來。” “調(diào)整?馬上要跟郁榮開戰(zhàn),我們有時間等么?”冷山皺眉。 顧柔一瞧他那酷厲神色,頓時有些后悔告訴他,還想為陳翹兒辯解兩句:“這是人之常情,姑娘家的心思,可能冷司馬您不是很懂……”小心翼翼地說著,生怕惹惱他,不時偷看他神色。 冷山卻沒太多表情,他只是抱起手臂,在思忖著:“薛瓶兒,我記得這個人,她來投考過白鳥營?!?/br> “啊?”顧柔怔了怔,不明白為何在有關(guān)于陳翹兒的故事里頭,冷山唯獨(dú)提起了薛瓶兒。 “哼?!崩渖娇№⑽⑥D(zhuǎn)厲,目含機(jī)鋒,一臉?biāo)妓魃袂?。陳翹兒雖然沒有很好的武功底子,但作為細(xì)作的能力無可挑剔,已經(jīng)派遣她在漢中熟悉情況這么久,馬上就要見效用了,所謂養(yǎng)兵千日用在一時,這關(guān)頭上卻要為了兒女情長出紕漏,這他絕不容許。 解鈴還須系鈴人,他略一思忖,已拿定了主意,對顧柔道:“你安排人往巴郡送封信,把薛瓶兒帶回來?!?/br> “?。俊鳖櫲岽糇×恕ζ績翰皇橇粼诼尻柮?,怎么會又去了巴郡?她越琢磨越覺著不對勁,發(fā)揮了一下想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