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蘭獨自靜一靜？”

    戴氏自然應允，讓人扶趙雪蘭下去，又趕緊派人通知趙府，但隨即也不多提趙雪蘭，轉而同夫人們說王老太太大壽的事。

    節(jié)南旁觀了一會兒，心覺戴氏也許存著疑慮，當下就對戴氏說她終究還是不放心，去看看趙雪蘭。

    趙雪蘭正對著銅鏡敷粉，聽到門口的動靜，先嚇了一跳，回頭看清來者是誰，即刻冷下臉，接著對鏡理妝，“你來干什么？”

    節(jié)南笑彎了眼，瞧見繡架上一把剪子，走過去拿在手里，又往趙雪蘭走去，“崔相夫人想知道你好些了沒有，又怕你不習慣生人，就讓我過來瞧你。她以為我倆住在一個府里，又是表親……”

    趙雪蘭哼道，“別往自己臉上貼金?！?/br>
    節(jié)南站在趙雪蘭身后，透過銅鏡看著她，“趙大小姐放心，我沒叫你表姐的打算，不過你方才哭得雖真，還差那么一點點火候，等那些夫人回過味兒來，要是覺得上了你的當，可就不好了?！?/br>
    趙雪蘭略怔，“你還想我如何做？”

    節(jié)南將趙雪蘭的頭發(fā)捉成一把，“你不用做任何事，我來幫你?！?/br>
    話音落，拿著剪子的手也動了。

    趙雪蘭只覺節(jié)南把她頭發(fā)往下拽，卻沒回過神來，嬌氣嗔道，“你拽我頭發(fā)作甚？”

    突然，梳妝臺上多了一大束頭發(fā)，足足一尺多長。

    趙雪蘭下意識伸手往腦后一擼，想把長發(fā)掠到肩前，哪知擼空了。她呆住，瞪著梳妝臺那把光滑美麗的烏發(fā)，開始倒抽冷氣，直到全身猛顫起來，才張開嘴——

    “啊——啊——”節(jié)南卻驚喊幾聲，“你這又是何苦哪——”

    趙雪蘭陡然怒瞠雙目，喝道，“桑六娘！”

    節(jié)南一手撐住梳妝臺，上身前傾，湊近趙雪蘭耳旁，“趙雪蘭，撲再多紅粉也遮不住你假哭，眼睛里連血絲兒都沒有，你當那幾位夫人小孩子哄呢。別可笑好不好？你想讓她們信你真要出家，別說剪一截頭發(fā)，最好自己先剃個光頭出來！”

    趙雪蘭氣抖著嘴唇，抬手要打節(jié)南巴掌，哪知又打了空，只好捉起那些長如大網(wǎng)蛛絲的斷發(fā)，一腔悲憤化為凄厲哭腔，向離自己一丈開外的人喊，“這里只有一截頭發(fā)嗎？你分明故意剪——”

    房門頓開，崔相夫人和林夫人當前立，焦急望進來。

    節(jié)南立刻跑過去，苦著臉道，“夫人們，趕緊幫我勸勸雪蘭姑娘吧，她說什么都要斷了紅塵，一剪子下去——這叫我如何同姑父和大夫人交待？”

    崔相夫人拍著心口，哎呀驚呼，神色震動，“趙姑娘，你怎么就是想不開呢？”

    林夫人急匆匆走到趙雪蘭面前，收起剪子，對著她手里的斷發(fā)，目光惋惜憐惜，“這么漂亮的長發(fā)，你如何下得了狠心？還有你父母高堂尚在，你又如何舍得留他們孤老？”

    趙雪蘭這時眼睛通紅了，眼淚下來了，虛脫滑坐地上，嚎啕大哭。

    節(jié)南知道趙雪蘭為什么哭，幾位夫人們以為自己知道趙雪蘭為什么哭，但無論如何，趙雪蘭是真哭了，哭得鼻涕眼淚四條柱，難看之極。

    趙琦趕來，神情本有些惱，然而看到長女頭發(fā)短了一半，再聽崔相夫人和林夫人說經(jīng)過，頓然也信以為真，差點迸出老淚，小心翼翼接女兒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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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更。。。(。)

    第144引 撒潑耍壞（月票60加更）

    傍晚，從崔府回到趙府，才進門，節(jié)南被等候已久的淺夏領到主院。

    淺夏邊走邊說，“六姑娘可要小心了，大夫人很生氣，老爺臉色難看。夫人讓婢子轉告，要是老爺也默許，她勸都不頂用，許是禁閉幾日，許是打手心板子，您乖乖受了罰就好?！?/br>
    節(jié)南好笑。

    碧云忍不下這口氣，“這是什么道理？今日挑事的分明是大小姐，六姑娘陪著玉真姑娘，正巧趕上大小姐鬧出家罷了。如今大小姐在眾位夫人面前出了丑，憑什么罰六姑娘？”

    淺夏瞥一眼碧云，問節(jié)南，“六姑娘沒告訴碧云？”

    節(jié)南偏頭望著荷塘映夕霞，淡然反問，“我要告訴碧云什么？”

    淺夏看看左右無他人，才道，“大小姐一回來，就把您剪她頭發(fā)的事說給老爺和大夫人聽了，老爺立刻找了二夫人問是不是她允您這么做的?！?/br>
    碧云聽得分明，嘴哦圓了，“欸？那頭發(fā)不是大小姐自己剪得么？”

    淺夏搖頭嘆碧云眼直，“大小姐哪兒下得去手?！?/br>
    節(jié)南接個正好，“她下不去手，我就幫她一把，省了她力氣，她該謝我才是。”

    碧云愕然。

    淺夏就嘆，“您覺著是幫，可老爺卻覺著過了。”

    節(jié)南不多說，進了主院堂屋，瞧見劉氏難得和丈夫并坐一張榻，頭發(fā)短至肩的趙雪蘭靠著劉氏抽泣，桑浣面色沉沉獨自坐下首。

    她便走到桑浣身旁，安心站定，隨手作個淺福，“見過姑丈，見過大夫人，不知何事找我？”

    劉氏罵道，“裝模作樣的死丫頭，目無尊長還明知故問，淺夏不曾與你說么？”

    節(jié)南就是要裝到底，“淺夏只說讓我過來一趟。”

    劉氏瞪向桑浣，“桑氏，你家的好侄女，我說一句她頂一句，橫豎當我不是她長輩，敢在我這兒撒潑耍壞。我看用不了多久，她能謀算我這條老命?！?/br>
    有些人很奇怪，針眼大小的洞，能說成天上漏出一窟隆，夸張到滑稽。

    桑浣面無表情，瞥看節(jié)南一眼，聽不出語氣，淡回劉氏，“jiejie，六娘不懂事，你直接教她便是，我不會偏幫了誰，只偏道理?！?/br>
    劉氏就等這句話，臉上病衰氣色換成兇狠，“在我這兒，做錯了事的丫頭，得跪著聽我說話。”

    節(jié)南紋絲兒不動，直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才突然悟覺，“我做錯什么事了？大夫人先告訴我，要是真錯，我肯定跪?！?/br>
    想起自己在鳳來縣衙讓人告的情景，而眼前劉氏，不如商師爺吹胡子瞪眼，更少一塊驚堂木，難以讓她動動眉毛。

    劉氏氣噎，知道讓人逮了語病，只好順著，“你怎能剪我兒頭發(fā)？”

    節(jié)南眨眨眼，又眨眨眼，奇道，“這事不是已經(jīng)跟大夫人通過氣了么？要想讓謠言不攻自破，長姑娘最好先出家，表現(xiàn)得盡孝盡善，根本不在意自己終身大事。崔相夫人她們今日要到觀音庵請心經(jīng)，這個消息難道不是我告訴大夫人的？”

    趙老爺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