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塌都能頂著。

    節(jié)南對著鏡子理一下汗?jié)竦念^發(fā)，這才走出去開門，見孫婆子扶門框喘粗氣，頭箍歪了也不自知。

    “怎么了？”問著話，節(jié)南心里卻是一驚。

    孫婆子是劉氏的陪嫁人，當初守門那么彪悍，后來雖然收斂不少，腳趾頭也從來不觸青杏居這塊地方，這時急跑過來，節(jié)南就算霸性，也不得不往壞里想。

    孫婆子一抬頭，樹皮黃臉上老淚縱橫，“大夫人吐了好多血，止都止不住，把大小姐嚇暈過去了，二姑娘又小，家里沒個人作主，請……請……”一口氣上不來，嗆咳了，撕心裂肺。

    節(jié)南當機立斷，立刻把小柒喊出來，就往主院趕去。

    小柒本來老大不愿意，后聽孫婆子說了劉氏的狀況，神情就認真起來。她和節(jié)南雖不是尋常百姓，不怕這些生死之事，卻并非冷血。劉氏再如何兇悍不講理，與桑浣斗得始終是家里事，與她們姐妹倆并無不利。如今大限將至，自然不會幸災(zāi)樂禍。

    一進大屋，姐妹倆就聞到一股沖鼻血腥氣。

    趙雪蘭躺在梨木花榻上，趙雨蘭六神無主坐她身旁，一見節(jié)南就怯生生喊六表jiejie。

    節(jié)南安慰了趙雨蘭兩句，問神色惶惶的碧云，“請大夫了么？”

    碧云略猶豫，“大夫人一開始吐血，錢婆子就走出去了，應(yīng)是請大夫去的吧?！?/br>
    節(jié)南看孫婆子一眼，見孫婆子點了點頭。她再進到里屋，只見劉氏躺在一片血泊之中，枕頭被褥盡是鮮紅，嘴角還流著血絲，臉色慘白如紙，閉緊雙目，真跟死了一樣。

    “小柒？”節(jié)南皺起眉，劉氏吐太多血了。

    正把著脈的小柒對節(jié)南搖了搖頭，“就在今晚?！?/br>
    節(jié)南叫孫婆子，“趕緊到前面告訴管事，讓他速請姑丈姑母回府，大夫人怕是不成了。”

    孫婆子怔忡瞪著節(jié)南，突然流露悲愴，撲到劉氏榻前大哭大嚷，“我的四姑娘欸！您可不能走?。〈笮〗氵€沒嫁，您怎么能走?。∧吡?，桑氏逼大小姐真當姑子——”

    小柒掏掏耳朵，節(jié)南一手就把孫婆子拖離榻前。

    節(jié)南冷笑，“原來是你們這些無事生非的東西，讓好好的人落了心病減了壽命，不知悔改也罷了，這會兒還心里揣鬼，到底幫人算計還是為自己算計呢？”

    孫婆子目露兇光，“你管我為誰算計，總不會是幫你姐倆算計。我就不該喊你們來，也不知道你們施了什么毒計，本來挺好的，怎么就叫不成了？夫人肯定就是讓你們害——”

    趙雪蘭突然出現(xiàn)，上前就給孫婆子一個大嘴巴子，抖聲道，“給我閉嘴！六娘說得沒錯，我娘原本挺好的人，盡讓你們嚼碎嘴的老皮子弄到今日這步田地?！?/br>
    孫婆子摸著臉嚇傻了。

    趙雪蘭看向節(jié)南，臉色雖然蒼白，眸光堅毅，“這么大的事，我不放心交給管事去辦，我娘身邊我又離不開，麻煩六娘你幫我去王家一趟，請我爹和浣姨盡快回來，但也莫驚了人家的喜事。”

    節(jié)南自然答應(yīng)，“小柒懂些醫(yī)術(shù)，大夫來之前她會盡力。要你實在不放心，我就讓小柒別管了?！?/br>
    趙雪蘭雙眼充紅，“不，我相信你們?！?/br>
    小柒卻不給客套友好，“我雖能盡力，是否堅持得到人趕回來可不好說。說實話，你娘這病還當真是自己和自己過不去，不然何至于——”

    節(jié)南打斷小柒的實誠，“小柒，你少說話多做事，我去去就回?！?/br>
    小柒癟癟嘴，轉(zhuǎn)頭就拿出她的針灸套子來。

    節(jié)南來到前庭。

    大管事已經(jīng)得了信，照吩咐備下兩匹馬一駕車。

    節(jié)南拽韁繩，利索上馬，見大管事有點看愣，淡然挑眉，“愣著干什么？趕緊上馬，我還告訴你，等會兒你去找我姑丈，千萬別把大夫人的事嚷得人盡皆知，不然沖了人家的大喜事，還以為咱趙府故意找碴呢。姑丈是個大好人，你也得勸他別立刻露了悲切?！?/br>
    大管事欸欸應(yīng)著，心想這位表姑娘平日怪不起眼，關(guān)鍵時候絲毫不含糊。

    兩人催馬急行，約摸半個時辰就看到了王家大門。

    那真是，雌雄雙獅守大門，只比帝宮縮一號，歇山八角立五神，門楣御匾覆喜燈。

    某個只從墻走的小兔奶奶暗想，哦，王家大門原來這么威風的。她等著趙府大管事同王家管事說話的時候，忽聽有人跟她打招呼。

    “桑六姑娘？”

    節(jié)南回眼一瞧，想一會兒，“……判官大人。”對她而言，官職比人名好記。

    來得正是朱紅。

    第234引 姹紫千紅

    那廂，趙府大管事有點詞窮，似乎王家管事沒貼就不肯放他進府，只愿意傳話，一直問他到底什么事。偏偏他不能明說，支支吾吾的樣子更惹人起疑。

    節(jié)南心想，還是南山樓的后門好走，正門前門什么的，和她的氣質(zhì)相沖。

    別看朱紅以前不過是小小御馬官，但能給皇上挑馬養(yǎng)馬，眼神其實非常好使，見狀就問節(jié)南，“可需我?guī)兔Γ俊?/br>
    節(jié)南見過朱紅兩回，也聽過他和蘿江那點事，只覺這人對宦海浮沉應(yīng)對自如，大有可能是個極聰明的，當下就十分干脆，走近低道，“大夫人病危，要請姑丈姑母回府?！?/br>
    朱紅立刻示意隨從將自己的請?zhí)媒o王家管事瞧，然后說道，“就當這二位是跟我來的，有什么事我擔保。”

    管事一看都府判官大人給擔保，立刻點頭讓開身，還招來丫頭領(lǐng)節(jié)南到后宅去。

    節(jié)南對朱紅福了福身，“多謝判官大人?！?/br>
    朱紅道聲不必客氣，同節(jié)南走入前庭廊下，看王家的仆從沒注意，才接著道，“聽聞趙少監(jiān)的夫人病了許久，上回我匆忙到府上，那情形并不容我多說。其實，倒是有位熟識的老國醫(yī)，雖說如今退居在家，我大概還請得動?！?/br>
    “只要不麻煩判官大人?！惫?jié)南無法拒絕，也沒道理拒絕。

    “舉手之勞?！敝旒t自腰間摘下一塊玉佩，隨從接過就調(diào)頭出了王家大門。

    節(jié)南又謝了一回，朱紅仍是客氣，帶著趙府大管事往宴客樓去了。而她就跟在領(lǐng)路丫環(huán)的后頭，走了足足三刻工夫才到內(nèi)外宅的墻門前。

    王家內(nèi)宅，節(jié)南還不曾來過。上回王老夫人壽宴，擺在外宅的湖邊上，好方便各家年輕人拜壽，今日卻是娶進新婦，洞房設(shè)在內(nèi)宅中，來吃喜酒的夫人少夫人和姑娘們在內(nèi)宅會更自在些。

    別的還好說，節(jié)南就覺得劉彩凝住不上王五那座奇異的植物園子，挺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