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只能指望，這一支騎軍能拖住西岐王，等待駐守西南的大軍繞道北上，重新攔截。哪怕是踩入馬族的勢力范圍之內(nèi)，失去一直以來的優(yōu)勢，我們也要將西岐王攔下來！”

    郭項的最后一語，鏗鏘有力，盡顯決心！

    第二百八十七章 潛夜西行

    夜襲西北側(cè)營大捷，西岐王一行卻不敢有絲毫松懈，皮鞭揮揚，馬不停蹄。

    要到達(dá)云州腹地，與馬族的大部隊會合，還要經(jīng)過山峽谷嶺，橫穿湘河。這一路，郭項的隊伍必定百般阻撓堵截。

    雖然他們突破了西北防線，可那只是在茫茫大網(wǎng)上撕裂的一道小口子。只要稍不留意、慢下腳步，隨時都可能被包抄圍堵的晟軍分支吞沒。

    漆黑如墨的夜色之中，憑著點點星光引路，宣于崇且走且回頭。

    在容城中接應(yīng)的馬族族人攏共也就是七八百人，經(jīng)過被圍，以及夜襲中的傷亡，再加上留在容城、湘城一帶的分支力量，如今隨隊離開的不過區(qū)區(qū)五百人。

    這五百人還被分成了先后兩隊，潛夜西行，一面隱匿行蹤，一面前后呼應(yīng)。

    凌亂的馬蹄聲聽上去浩大，可實則與晟軍數(shù)千上萬的兵力相比，就微不足道了。

    如今他們唯一的優(yōu)勢就是快速靈變。在出其不意襲擊了西北偏營之后，必須趁著郭項大軍還不及反應(yīng)的機會越過重重阻礙，直插入云州腹地。而這，便是他們此次西行成功與否的最后關(guān)卡，也是一切的關(guān)鍵所在。

    宣于崇一邊用雙腿夾緊著馬肚，一邊自言自語。

    這一次階段性的突圍成功，在他心里，最感謝的人之一就是羽洛。要不是她讓秋戈轉(zhuǎn)告吊木的用法與時機，還提議他們在接近月末的時候于城中構(gòu)建篝火扇風(fēng)制煙，從而制造出容城戒備有余的假象，要想在郭項眼皮子底下拖延一陣，怕是困難。

    當(dāng)然，對于羽洛的第二個提議，宣于崇并沒有直接應(yīng)用，而是將篝火扇風(fēng)改成了在西南建橋造船的舉動。

    自從他“閑居”西疆之后，對于朝廷的郭統(tǒng)軍還是頗有鉆研的。凡是郭項參與的大小戰(zhàn)役，只要是有記錄有傳言的，他都研究過，為的不僅僅是了解軍戰(zhàn)的謀略，更是為了了解郭項其人，諳知他的思維所向，他的分析判斷，他的應(yīng)對部署。

    世間再厲害的將領(lǐng)，再多變的戰(zhàn)術(shù)，都是有其規(guī)律與習(xí)慣偏好的。舉凡平常人，是逃不出自己潛意識的傾向的。

    這也就是為何宣于崇在地圖上讀到容城西南的湘河沿岸有山有林有峽谷時，做出了一個聲東擊西、暗度陳倉的“搭橋造船”決策。

    也正是這個決策的奏效，讓郭項懷疑西岐王的動向會與湘河有關(guān)，將大多數(shù)兵力都集中在了容城西南，削弱了西北方向防守力量的同時，也使得西北側(cè)營的軍士們大意輕敵。

    ——

    ——

    第二日，天才放亮，羽洛就從在湘城一帶活動的馬族族人口中得知夜襲大捷的好消息。

    “太好了！”羽洛高興得不禁伸手拍了拍眼前馬族小子遲羅的肩膀。

    這些日子，一直都是他在羽洛與馬族其他人之間傳話，兩人已經(jīng)相當(dāng)熟識了。

    眼見著自己肩膀上被羽洛的纖手搭過，遲羅的目光下意識地凝住了。雖然他還只是十五六歲的黃毛小子，算是羽洛的弟弟輩兒，可面對她嫣紅的笑顏，還是看丟了神。

    “遲羅！你這小子，也高興得說不出話來了吧！”羽洛笑吟吟地問。

    而遲羅到此時才猛地挪了一下眼神所向，靦腆地點了點頭。

    這些日子，他聽從秋戈jiejie的吩咐，協(xié)助喬姑娘。絕大多數(shù)時候，他只是聽話傳話，卻不理解其中的含義。也只有到了現(xiàn)在，諸事成功之后，才撓著后腦勺把自己一直以來的疑問都一股腦兒端了出來。

    “喬姑娘，你是怎么知道大晟軍見到了那些掛在城墻上的吊木，就會延遲攻城時間的？”遲羅問。

    “這不能算是‘知道’，只能說是賭運氣?！庇鹇搴苁侵t虛，“歷來戰(zhàn)事，攻城器械等軍備都是按需建造，待齊備之時，就是打響戰(zhàn)斗之日。西岐王被圍容城，可以說是有一定的偶然性。晟軍對于容城的防御力量應(yīng)當(dāng)是低估的?？扇绻谶@個時候，我們將吊木掛出，虛虛實實之間，又?jǐn)[明了要使‘抽梯之計’，必然會打亂他們的計劃。”

    羽洛嘴上說的并不是全部，這次拖延戰(zhàn)術(shù)的成功，有可能還要感謝公良大哥在郭項面前的‘美言’呢！

    自己當(dāng)初在公良大哥面前反復(fù)強調(diào)過一月之期，明里暗里映射著西岐王會在晟軍攻城時有所動作，為的就是讓公良大哥對容城有所戒備。只是不知道她這一舉，最后是否也是促成郭項做出延期攻城決定的推力之一？

    羽洛想到這里，方才得意的神情竟然收斂了起來。雖然她最終想要設(shè)計的人是郭項，是大晟軍隊，可從公良大哥這里著手，著實有些讓人過意不去。

    在突襲成功之后的檔口，羽洛倒是希望她使的那點小心思并沒有得逞，公良大哥也沒有參與建言延期攻城的決策。要不然，萬一被王上太后怪罪，她豈不是做了小人？

    遲羅在一旁，本想接幾句夸贊的話語的，可不知怎的，竟見喬姑娘的神情從自若變?yōu)榱税没?。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氣氛突地就不同了。

    他不理解，卻也不深究。幾天相處下來，他對于喬姑娘的睿智與果敢是佩服的。如果眼下有讓喬姑娘犯難的事，就他那點兒閱歷與本事，想來也幫不上什么忙。

    “哦，對了，喬姑娘，這些日子，我們的人在各大藥鋪、酒莊往人家的雄黃酒、雄黃粉中參的粉末，到底是什么東西？”遲羅又想起了一件，出口問道。

    “你猜呢？”羽洛說。

    “這個……”遲羅抓了抓腦袋，根據(jù)夜襲大捷的消息猜測，“是不是……蒙汗藥？”

    羽洛聽后點點頭：“很接近了。這些藥粉雖然不能讓人入睡，卻會使人頭昏無力，就藥效而言比蒙汗藥差了一截，可卻勝在它無色無味，讓人絕難察覺?！?/br>
    這藥，是羽洛從疆留島帶出來的。為了這些藥粉，她可是日夜兼程，刻意又回了一趟疆留島。好在，疆留島到湘城的距離不算太遠(yuǎn)，趕上一月之期是綽綽有余的。

    “哦，原來是這樣啊。難怪聽咱們兄弟傳來的消息，夜襲進(jìn)行得出奇順利。西北側(cè)營的晟軍就好像紙糊的一樣，一點兒抵抗能力都沒有?！?/br>
    遲羅說著，才覺得自己明悟了一些，不一會兒疑問又來了：“那，喬姑娘，既然你早知道敵軍必用雄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