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的？魔界長老與護(hù)法們亦要各司其職，方可保證秩序正常，否則豈不是一團(tuán)亂麻。”

    聽他說起長老，沐瓊茵心中一動，大著膽子道：“君上知道傾河長老吧？”

    魔君平靜地望著沉沉湖水，“自然知道。傾河長老……是魔界元老，雖不幸殞身，元神還一直留在天虞峰左右?！?/br>
    沐瓊茵躊躇了一會兒，問道：“那么，傾河長老也常常會在君上身邊顯形嗎？”

    魔君對于這個問題卻有些反感，他轉(zhuǎn)過身負(fù)手往白石方向行去，“你沒跟本座說些有趣之事，倒是連連發(fā)問起來？”

    沐瓊茵慢慢跟在他身后，低著頭道：“屬下只是對傾河長老有些好奇……自從進(jìn)了魔界之后，倒是見了他數(shù)次，只是長老太過神秘，因此屬下才想到問問君上?！?/br>
    “好奇？”魔君頓了頓，忽而警覺地看著她道，“你……莫不是對傾河長老一見鐘情？”

    沐瓊茵嚇了一跳，連忙否認(rèn)，“傾河長老是魔界前輩，屬下怎敢覬覦？何況他不是早已故去了嗎……”

    “身為妖魔，還需在意所謂的生死存亡？哪怕鬼魂之間都可產(chǎn)生愛慕之心，何況傾河長老元神未散，只是比常人少了真身而已?！蹦Ь龑徱曋瀛傄?，似乎覺得她太過刻板，喟嘆道，“再者說，他容貌俊朗，風(fēng)采不凡，你要是看上了他……本座也不會怪責(zé)于你。要是有何想法，只管跟本座說說。本座雖然不愛管閑事，但傾河長老孤單了那么多年，有人陪伴倒也不壞?！?/br>
    他越是這樣說，沐瓊茵越是惶恐，“屬下，屬下再也不打聽傾河長老的事了，君上千萬不要誤解！”

    “膽小怕事！”魔君沒來由地慍惱了起來，“難得本座想成人之美，你還拿腔拿調(diào)？”

    “屬下完全沒那個意思，君上又怎能勉強(qiáng)？”沐瓊茵被他一激，連原先的計劃都不再做多想，沮喪道，“君上剛才說只給屬下一炷香的時間，如今早該超過了。君上應(yīng)該還有很多要事需要處理……”

    魔君氣結(jié)于心，聽這語氣是要給他下逐客之令了？自己引發(fā)的話題就這樣令她生厭？

    “本座是處理完要事之后才遇到你的！現(xiàn)在正是空閑時候！”于是憤憤截斷了她的話。

    她卻還是垂著眼簾屈膝作禮，“既然這樣，君上之前必定cao勞過度，也該回去休息了。屬下恭送君上回天虞峰?！?/br>
    魔君盯著她，不曾發(fā)出一句回應(yīng)。沐瓊茵不敢抬頭望他，過了片刻，才聽他以冷漠的語氣道：“虧祖黎長老還力贊你見聞廣博，談話至今不曾給本座一絲意外驚喜……本座以后也不會再召見你了?！?/br>
    這語氣竟像是負(fù)氣，沐瓊茵只得央告，“君上不要生氣，下次屬下一定精心準(zhǔn)備，不會再讓您失望！”

    他卻哼了一聲，毫不理睬她的請求。拂袖間靈光旋轉(zhuǎn)水上，化出軒昂黑鷹，硬是將沐瓊茵送離了明焰湖。

    鷹飛山頂，寒風(fēng)激蕩。沐瓊茵沮喪不已地回頭張望，魔君仍舊獨(dú)坐于湖畔白石之上，雖看不見神情，望上去卻似乎有幾分落寞。

    *

    一路上滿心自責(zé)，只怪自己太過固執(zhí)，明知魔君陰晴不定，為何不能順從他的意思說些好話？

    她坐在黑鷹背上，托著腮郁郁寡歡?？砂脨罋w懊惱，當(dāng)時魔君忽然提到傾河孤身一人，她也實(shí)在沒法接下那所謂的好意。

    回想這一天來的經(jīng)歷，沐瓊茵很是悵然。

    幻海界已在不遠(yuǎn)之處，山間有人望到了云間飛翔的黑鷹，居然躍上高樹連連招手。

    寒天？她怔了怔，沒想到他還留在這里未走。黑鷹斜掠而下，越過了那株高樹再度朝前滑去，寒天急得在后緊追。沐瓊茵連忙拍拍黑鷹的腦袋，讓它停落下來。

    “有什么事嗎？你等了我許久？”她從鷹背躍下，寒天扛著長刀趕到近前，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主人，你……你去了哪里？”

    她含糊其辭，又問寒天過來的原因。他才想開口，見黑鷹還停在山巖間棲息，便朝她遞了個眼色。沐瓊茵有些詫異，他一向大大咧咧，很少會如此在意外界動靜，但既然如此，想來確實(shí)是有要緊的事情找她商議。

    她揮手示意黑鷹離去，帶著寒天穿過山間小徑，拂開層層云霧，進(jìn)入了幻海界之中。

    數(shù)道瀑布如銀河傾瀉，空氣中水霧紛揚(yáng)，浸潤了她的容顏。寒天還欲追問，她卻抬了抬手，引著他朝瀑布方向走去。雖說瀑布所在永遠(yuǎn)無法抵達(dá)，但隨著越來越近，水聲隆隆如雷，震響喧天。

    寒天詫異地看她，她以靈力穿透水音，將話語直接送入他的耳中。

    “整個魔界都在君上的監(jiān)視之中，你我言行都要謹(jǐn)慎小心。你現(xiàn)在來找我，應(yīng)該是有要事？”

    寒天神色有異，躊躇了一下，忽然單膝跪下，“主人之前有沒有曾經(jīng)感到元神離體？”

    沐瓊茵一驚，擊退夢魔后，她確確實(shí)實(shí)有過這樣的感覺，當(dāng)時還慌亂了一陣?！澳阍趺磿?？！”

    “果然……”他緊皺雙眉，“其實(shí)，是因?yàn)閷傧孪惹霸幸欢雀械皆裾鹗?，就好像有一種巨大的力量在將屬下往某個方向牽引。屬下當(dāng)時正在飛霜嶺上，強(qiáng)行掙脫后細(xì)細(xì)想來，屬下元神被牽引而去的方向應(yīng)該就是幻海界。而且更奇怪的是，在屬下元神震蕩的時候，幻海界中似乎也有靈力正朝著飛霜嶺而來。所以屬下才問問主人，是不是也曾有剎那的異樣?！?/br>
    沐瓊茵怔然，在自己元神險些離體之時，寒天居然也有同樣的感受？

    那顯然不是夢魔施法造成，而是另有原因?？墒菫楹蝺蓚€在不同地方的人，都會被某種力量牽扯了元神？

    她心頭生寒，可是不僅寒天不明所以，自己也完全猜不透其中緣故?！耙郧?，你和我曾經(jīng)有過這樣的情形嗎？”

    他搖頭，表示從未有過。沐瓊茵抿著唇思慮片刻，說道：“暫且別去管它，若是還有異樣出現(xiàn)，恐怕是與魔界有關(guān)了。你我畢竟原先不是魔界中人，也不知道是否能待得長久……”

    “主人，會不會是魔君作祟，或者是他的屬下在試探我們？”

    她搖搖頭，“先別自亂陣腳，靜觀其變吧。你也不要將此事聲張，萬一是魔君有意試探，說出去了反而不好。”

    *

    寒天雖走，沐瓊茵回到小樓后更無心睡眠。

    腦海中始終盤旋著今日所見異象，忽而是躲在樹間窺伺的妖魔，忽而是冰雪層中生出的甘華神樹，忽而又是一襲黑袍的魔君站在湖畔，緩緩轉(zhuǎn)身朝她望來。

    碧水澄凈，浮光躍動，幻化出無數(shù)星影，好似那日在浮云殿中望到的璀璨光芒。

    ——傾河是否還留在那個虛無空曠的遺址幻境中，獨(dú)坐在懸浮碎石間，等待著寂靜中閃現(xiàn)的華光萬千？

    她迷迷糊糊地闔上了雙目。

    然而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