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進(jìn)來，微微用力就將大門合上了。不輕不重的一聲，不過樓道里太安靜了，張小檀的身子微微停了一下。

    雜物間只有四個平方大小，就在客廳的角落里，很狹隘。她蹲在地上努力翻找著，可老天像是和她作對似的，平日很好找的東西，今天怎么都找不到。

    她懊惱地站起來，因為蹲太久了，起身太猛，頭頓時暈乎了。

    周居翰不知道什么時候到了她伸手，適時扶了她一把：“小心?！?/br>
    她的臉頰撞上了他結(jié)實的胸膛，霎時紅了一陣。沒等他說什么，她擠開他快步走出了雜物間。

    周居翰隨后出來，就看到他背對著她杵在大廳中央：“找不到了，前幾天還有的?！?/br>
    這孩子太實誠，說話都不會拐個彎兒——周居翰心里好笑，有心逗逗她：“該不會是你故意藏了起來吧？”

    聽了這句話，她才像是炸毛了，猝然轉(zhuǎn)身，漲紅著臉瞪著他：“我沒有藏！我為什么要藏？我為什么要……”

    她的話忽然像被生生掐斷，說不下去了。因為——她看到了他眼底的戲謔。

    頭頂老化的白熾燈散發(fā)著昏黃的光芒。周居翰踩著拖鞋，在冰冷的瓷磚地上慢慢走近他。兩個人之間——只剩下毫厘了。

    她聽到他輕輕地說：“你想我留下來？”

    張小檀的心跳漏了一拍，沒有應(yīng)話。

    周居翰：“嗯？”

    那一聲尾音挑起來，像觸電般擊中了她的心臟，帶起一陣陣難以言說的酥麻。她抿了抿嘴唇，不說話。

    窗外雨聲密布，室內(nèi)卻格外安靜。

    半晌，周居翰在沙發(fā)里坐了。張小檀轉(zhuǎn)身去了廚房，給他倒了一杯茶。

    兩個人挨著坐著沙發(fā)里時，也不知道說些什么，氣氛有些古怪。周居翰慢慢地吹著茶面兒，忽然問她：“最近在做什么項目？”

    “就是以前那些，高分子材料聚合啊熱分析什么的?！?/br>
    “沒有別的？”

    “有時也和醫(yī)藥實驗室那些同學(xué)探討一下?！?/br>
    “材料還有醫(yī)藥有關(guān)系？”

    “算是吧。有，有時也沒有?！彼膊恢雷约赫f了什么。

    周居翰笑了一下，很輕很輕。張小檀的身體頓時繃緊了，大氣都不敢出。

    她沒有回頭，但是側(cè)臉上火辣辣的，分明地感覺道有一道視線一直膠著在她臉上。

    過了很久，他終于忍不住回了一次頭。

    他果然在看她，眼神很直接。

    他今天穿了件衛(wèi)衣，下身是淺灰色的運(yùn)動褲，牛筋收腰的，因為上衣有些短，腰上的收拉繩從衣角下露出了半截。

    不穿大衣的他，身體健壯，肩膀?qū)掗熡辛Γ苁嬲沟厣熘绷穗p腿，一直延伸到臺幾下。

    他的目光掃過她臉頰，最后停留在她的唇上。

    “最近很累？”

    “……沒?！?/br>
    “有點兒干裂?！彼焓忠拇?，驚得她忙側(cè)頭躲開。

    那手指就這樣擦過了她的臉頰，帶起一陣微微麻癢的戰(zhàn)栗。周居翰望著她的眼睛，好一會兒，把手收了回去。

    他閉了閉眼睛，問她：“有煙嗎？”

    張小檀：“……我不抽煙。”她看了他一眼，他也在看她，目光沒避。她咬了咬牙，“樓下有小賣部，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往常，他是只抽部隊特供的煙的。這會兒，他忽然沒有那么多講究了。這會兒，他只想來點兒什么，煙也好，酒也好。

    “云煙最好?！?/br>
    張小檀和他到了個招呼，拿了錢就去了門外。等待的時候，周居翰百無聊賴地四處打量。不大的房子，裝修也挺簡陋的，不過被她收拾地特別干凈，墻壁上掛著她自個兒畫的油畫，有一副是。

    他站起來，走過去，將手覆蓋在上面。

    外面雨聲陣陣，噼里啪啦像敲在他的心上。畫不是很嫻熟，但是畫地很認(rèn)真，底色就上了兩層。他慢慢撫摸著畫布，仿佛就在撫摸作畫者的手。

    如果是那樣，他想，她一定會馬上縮回去。

    她的手，和她的身體一樣，嬌小柔軟，根本不像個從小就干粗活的。

    張小檀回來了，買了一包軟包的。她在門口彎腰換鞋子，發(fā)梢上沾了一些水，濕漉漉地貼在白皙的頰邊，有幾分狼狽，也有幾分……嫵媚。

    她換上了那雙粉色的小棉拖，褲腳有些短，露出了潔白光滑的腳踝。

    抬起頭來，才發(fā)現(xiàn)他站在遠(yuǎn)處看她。小檀不自覺伸手順了一下頰邊滑落的發(fā)絲，有點兒不明白他為什么這樣看著自己。

    想了會兒，她還是走過去把煙遞給他。

    “只有這個?！?/br>
    周居翰的目光在她臉上緩緩掃過，然后，落到她手里的煙上。

    他沒有去接，她的手就有些發(fā)抖了。半晌，她實在是守不住了，顫巍巍地抽了根出來遞給他。

    他這才伸手接了過來，問她：“火呢？”

    張小檀忙從口袋里拿出打火機(jī)，一抬頭，看到了他近在咫尺的俊臉，那煙嘴已經(jīng)含在了唇間。她怔了兩秒，默默地點亮了火。

    火苗在兩人之間竄起，照亮了彼此的臉。

    張小檀不經(jīng)意地抬一下眼簾，發(fā)現(xiàn)他一直都在看她，眼神直勾勾的。她愣了一下，低頭收回了打火機(jī)。這時，聽見他在她頭頂說：“我很少抽煙的?！?/br>
    她強(qiáng)笑了一下：“那是為什么……”

    周居翰說：“因為你?！?/br>
    張小檀抬起頭。

    周居翰看著她：“因為你在這里?！?/br>
    第四十章 云煙（2）

    周居翰看著她：“因為你在這里?！?/br>
    時間似乎靜止了。

    過會兒， 張小檀不自在地側(cè)過了身子。她摸了摸濕漉漉的頭發(fā)：“我去洗個澡。”說完快步離開了。

    浴室里傳來清晰的水聲，周居翰卻在她那個狹小的房間里打轉(zhuǎn)。

    這房間來過一次， 今天是第二次。床單換過了， 他記得上次來時， 是淺藍(lán)色的純色床單，現(xiàn)在卻換成了米色的。

    張小檀擦著頭發(fā)進(jìn)來， 看到他在，明顯怔了一下。

    周居翰抬頭， 也看到她了，沒一點兒尷尬：“床單換過了？”

    張小檀點點頭：“……弄臟了?！?/br>
    周居翰說：“挺好看的?！彼诖策呎伊藗€位置坐了，復(fù)又從桌上撈起了那杯已經(jīng)冷卻的茶，不咸不淡的啜一口。

    張小檀站在原地老久， 直到他喝完了半杯茶，抬起頭問她：“站門口做什么？”

    她這才挪了步子過來。窗外刮進(jìn)一陣風(fēng)，把大開的房門碰上了， 張小檀心里也驚了一驚，站起來。

    周居翰卻比她快了那么一會兒——他走到窗邊關(guān)上了窗戶。

    張小檀只能在床上坐了下來。床是硬的， 不過當(dāng)初為了貪圖舒服， 鋪了兩床被褥， 這會兒整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