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主，受折騰的卻總是她們。

    “四娘子趕緊吧，遲了管娘子又要給臉色看了?！?/br>
    “嗯……”

    娓院。

    屋內(nèi)很暖，瓜果糕點擺了滿案。諸人談笑的興致卻不算太高，能來這個院子的娘子們都是錦衣玉食舒服慣了的，一大早被吵醒自然沒精力說笑。

    “今兒個叫大家來呢，主要是安排一下過年的事。”老太太喝了一口熱茶，抬眼掃了下眾人，“年末了，府里上上下下都該忙活起來了……婼娘，很困不成？”老太太犀利的眼神盯著婼姨娘，那個最惹兒子疼愛的妾。

    被突然點名，她嚇了一跳，責怪自己竟不小心打了瞌睡，“回、回阿娘，婼兒最近不小心受了點寒，故而貪睡，請阿娘原諒。”

    “既然如此，年前你就別去阿慶屋子了，省得過了病氣給他?！崩咸唤z不茍。這個婼娘雖惹兒子寵愛，但身子薄得很，進楊府那么多年，吃了多少補藥，愣是蛋都沒下一個。再看看人家王家的女兒……唉，看來楊家和王家終究是密不可分的兩家啊。

    “婼兒遵命?！?/br>
    老太太一句話，別提讓一旁的禾姨娘和云姨娘多高興了。

    “婠娘精神似乎不錯?！崩咸聪蛞荒樒届o的王婠。

    “兒媳早起念佛，習慣了?！?/br>
    老太太點點頭。

    “祖母，我過些日子該回胡府張羅。”楊壽雁道。

    “胡家人要求的？”

    “孫女本應如此，畢竟是孫女的分內(nèi)事。”楊壽雁淡笑著回到。她雖然嫁作胡氏，但平日里都居住在楊府。她往年逢年過節(jié)都在娘家楊府張羅，誰叫楊府沒有主母，她又是嫡長女呢?？墒墙衲瓴煌辏仨毴ヒ惶撕?。

    老太太撇嘴，語氣頗酸，“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胳膊肘盡往外拐?！?/br>
    瞧著祖母不滿的模樣，荊詞扯了扯旁邊的楊薇娍，悄聲道：“長姐夫又不是入贅楊家，怎說長姐胳膊肘往外拐。”

    噓——

    楊薇娍使眼色，示意她莫說這種話。

    “既然如此，今年府上的事就交給……”老太太抬頭看了看眾人，“嗯……交給……”

    禾姨娘不禁伸了伸脖子。

    “給婠娘張羅吧，三娘、四娘從旁協(xié)助，到了歲數(shù)，該學著點兒張羅家事了?！蓖鯅卜至四敲炊嗄?，兒子總將她晾著實在不公平。再說，三娘、四娘已及笄，屆時嫁到哪個皇子王孫府上卻不會料理家事，那豈不是遭人笑話。

    “妾身遵命?！?/br>
    “孫女遵命?！?/br>
    “孫女遵命。”

    荊詞和楊薇娍隨著王婠起身回應。

    禾娘原本神采奕奕的雙眼驀地黯淡下去……終究不是她，沒有子嗣將老太太哄得再好也沒用。人家王家愣是生了四個女兒，不是有才就是有貌，任她們誰也沒轍。

    …………

    “三姐，你說過年的事宜該怎么張羅？怎么協(xié)助？”

    出了娓院，荊詞張口便問。似乎在她的世界里，自己一直是不理世事的小娘子，如今驀地被推了一步，她到了學主母所具備的才干的時候。

    “我雖然不知道具體的事宜，但還是了解過一些大概，”楊薇娍道，“至少要明確置辦些什么、如何置辦、該花多少錢?！?/br>
    “楊府偌大，人口眾多，想必要置辦的有很多，錢也得花不少?！鼻G詞若有所思。

    “這錢花多了花少了都不好?！辈还苁腔ǘ噙€是花少，都易遭人口舌。

    “真是難題。”

    “大總管那有往年的賬本呢，咱們可以找來參考?！甭斆魅鐥钷眾?，參照往年的準錯不了，畢竟誰也不敢搬弄長姐的是非。

    走在前面不遠處的王婠將她們的言談聽得一清二楚，便停下來等她們。

    “你們一切聽我吩咐，勿擅做主張?！蓖鯅Z氣淡淡。

    “知道了，阿娘。”荊詞歡快地應到。

    這是第一次，阿娘那么主動關心她們。阿娘說的是“你們”，而非對她獨愛的三姐說“你”。

    一旁的楊薇娍見狀，不禁笑了，伸手寵溺地摸了摸meimei的頭。她們家荊詞啊，真是永遠這般陽光燦爛。

    …………

    王婠平日閑居在自己的院子，過清閑日子，絲毫未沾手楊府各種事務，但自領命張羅年事后，行事卻極為迅速而井井有條。

    這日。

    餉食過后，王婠派人來吩咐荊詞為楊府的佃農(nóng)們發(fā)歲錢。

    楊府擁有的田地和房宅眾多，封戶更是上千，年年光是收稅收租就有得忙，此乃楊府的主要經(jīng)濟來源，否則光靠楊知慶的俸祿哪支持得起一大家子的運轉。

    今年賦稅苛刻，象征性發(fā)點人情補貼是必要的，一來楊府不缺這點錢，二來博個好名聲。農(nóng)戶們布匹糧食可以自給自足，所以給錢是最好的選擇。

    錢的數(shù)目王婠已經(jīng)列好了，荊詞負責執(zhí)行。這些事本來交給做事細膩的青女即可，但是荊詞是喜熱鬧的人，豈會白白浪費了“見世面”的機會。

    荊詞換了男裝，帶上芳年和青女騎馬踏向城南。

    “四、四娘，這么冷咱們?yōu)?、為什么要騎馬啊？”上了馬，芳年直哆嗦。

    “坐馬車豈不太沒意思，”荊詞優(yōu)哉游哉，她從來不怕冷，“要不你回去歇著？近年關了，別著了風寒?！?/br>
    “不、不，奴婢沒事兒，抗得住?！?/br>
    “青女冷嗎？”荊詞看向默不作聲的青女。

    馬背上的青女垂首道：“奴婢不冷。”

    青女素來話少，能不開口就不開口，因而很多時候都會被忽視。

    不多時，她們抵達城南。

    青女以前是楊壽雁身邊的二等丫鬟，收租什么的跟來過幾次，認得大致有哪些農(nóng)家是楊府的租戶。

    “四娘子，這一坊的這一片都是咱們府的佃農(nóng)?！?/br>
    城南的坊里住的都是平民百姓，或者說是農(nóng)家。這一片的坊里都不像城北處的高宅大院，農(nóng)家住的房屋頗為簡陋，道路坑洼不平。屋外幾個臟兮兮的總角小兒在追逐打鬧，年長些的孩子則在屋檐下跟著大人忙活家事，干得有板有眼的。

    雖貧賤，卻一派和諧。

    這是城北處的人求不來的東西。

    “喲，是青女姑娘來了?！边@世道女裝男裝甚是普遍，有人認出了青女。

    “楊府有何吩咐不成？”

    “今年賦稅較重，楊府體恤大家的不易，年關近了，給各位送歲錢?！鼻嗯?。

    “真的？喲，那實在是太好了！”

    “狗兒今年終于有新衣裳穿了……”

    “太子妃的母家就是不一樣……”

    農(nóng)戶們聞聲，皆滿臉喜慶。

    “每戶派一個人排隊領取，”青女大聲道，并取出名冊和筆，芳年發(fā)了錢她則對名。

    看著眾人滿懷歡喜，笑容不禁在荊詞臉上漾開。

    “崔郎君……求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