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地，聲音囁嚅得細細小小的：“因為你總是在幫我呀……”

    說完，她困惑地撇了撇眉，這句話怎么這么耳熟？

    蕭凌靠在床頭，聽著電話里頭的聲音，瞇了瞇眼。

    與醉酒時不同，少女此時的嗓音輕柔通透，依然甜軟，但沒了那份糯糯的酒氣，一字一句，靦腆而局促。

    不過——無論如何，她的聲音卻是很好聽的。

    他垂眸看了看手里稚嫩秀氣的錢包，有些出神。

    電話那頭的人不說話了，陸梧小心地叫了一聲：“蕭凌……？”

    “對不起，剛剛分神了。”他似乎笑了一下，“周一我?guī)W校給你吧?！?/br>
    “好的，謝……”她到嘴邊的感謝忽然有些尷尬，趕忙轉(zhuǎn)了口，“麻煩你了?！?/br>
    蕭凌又輕輕笑了一聲，那笑聲輕得陸梧還沒來得及抓住就飄散了。

    “不客氣。”

    掛了電話，陸梧的臉頰還有點熱熱的，沙發(fā)上的楊玉珊扭過頭問她，表情里有一絲警惕：“是誰啊？我聽著還是個男同學?！?/br>
    “是我們班的班長，叫蕭凌?！?/br>
    “這樣?！睏钣裆狐c點頭，“是有什么事嗎？”

    陸梧還站在原地，乖乖巧巧地：“我今天錢包不小心落了，他撿到了，說周一還給我?！?/br>
    “這么不小心?！睏钣裆贺焸淞艘痪洌樕系木杩偹阆?，但還是有點不放心，“小樹，你現(xiàn)在的階段很重要，千萬不能早戀，知道嗎？”

    雖然她沒有戀愛，但心里裝了個人是事實，被母親這么一說，陸梧沒什么底氣，含糊地應(yīng)了一句：“我知道的，mama。”

    她怎么會早戀呢？

    她不會奢望那些的。

    =o=

    ☆、第7章 7個糯米糍

    周一，陸梧到學校比平時早些，教室里人不多，孟纖琳向來是最早到的那個，此時已經(jīng)埋首在座位上練字。

    孟纖琳的字非常漂亮，是標準的正楷。她每天早晚都要練一會兒字，從小學開始，起先是父母要求，后來慢慢便成了習慣，現(xiàn)在著手在練習行楷了。

    陸梧的字達不到她那樣的水平，但也是秀氣工整，規(guī)規(guī)矩矩的，像她的人一樣，看著就一股文靜內(nèi)斂的氣息。見同桌的字這么漂亮，她的斗志一上來，也買了字帖來練，甚至還會和孟纖琳相互監(jiān)督，兩人抓著早晨到學校后的這點時間練幾筆。

    見陸梧來了，孟纖琳推了推眼鏡，問道：“蕭凌給你打電話了吧？”

    陸梧有點愣，沒反應(yīng)過來：“什么？”

    “聚會那天，你是不是掉了錢包？他問我要了你家電話?！?/br>
    反應(yīng)過來孟纖琳在說什么，陸梧恍然大悟地噢了一聲，“是的呀?！?/br>
    原來號碼是孟纖琳給的呀。

    陸梧翻開字帖，咬了咬筆帽。

    她那時候本來想問的，但母親一直注意著她打電話的動向，她不敢多啰嗦。

    幸好也沒多啰嗦，她實在太害怕自己“不規(guī)矩”的小心思被父母看出端倪。

    更害怕被蕭凌看出端倪。

    她認真而緩慢地勾勒著一筆一劃，鋼筆筆頭接觸在紙張上，浸出的墨水隨著她的筆劃延伸成一條條小道，在白凈的臨摹紙上鋪展開來。

    少女的心事被無意間觸動，她筆尖一頓，一個小小的墨點在最后一筆的末尾悄悄暈染開。

    陸梧抬起筆，看清了那粒墨點，小小地“呀”了一聲。

    破壞整體美感了。

    她嘆了口氣，沒辦法地只能接著往下寫。

    前桌傳來椅子拖動和書包落下的聲音，她聞聲抬頭，蕭凌也正好低頭看過來。

    她反射性地抬手壓住剛剛描摹的詩句。

    小鹿似的黑眸盯著他，里面有說不清的莫名緊張。

    蕭凌：“……”

    他抬了抬眉毛，表情淡淡，眼底透著點好笑。

    陸梧也發(fā)現(xiàn)自己的反應(yīng)大了點，臉頰微微泛紅，解釋道：“字……太丑了?！?/br>
    他的表情，像是在說：“用得著這么防備？”

    她不是防備，她是在害怕。

    她的表情和飄忽的語氣怎么都透著掩飾的味道，蕭凌的目光短暫又似不經(jīng)意地掃了一眼她蓋住的地方——嚴嚴實實，一個偏旁部首都看不見。

    不過——

    他收回的目光順勢掠過她未遮擋到的部分，鋪展在臨摹紙上的詩句安安靜靜，是沉淀了漫長歷史時光的繾綣柔情。

    他朦朧地，領(lǐng)悟到了什么，又似乎，未能明白得徹底。

    蕭凌沒再多問，從書包里拿出藍色的小錢包，遞給她：“你的錢包?！?/br>
    注意力被錢包吸引，陸梧下意識地就抬起雙手去接，然后立馬反應(yīng)過來，有些慌亂地騰了一只手出來，飛快地合上了字帖。

    蕭凌還是看見了她怎么著都要遮掩住的詩句。

    其實不用看，他也能根據(jù)前文背出那兩句耳熟能詳?shù)拿洹?/br>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br>
    未能撥開的那點云霧，頓時便散開了。

    原來是女孩子的少女情懷。

    他眸光動了動，微微暗沉。

    錢包被輕輕放在她手心，她羞窘地抬眼看了看他，誠懇地道了聲謝。

    “以后小心些。”他提醒了一句，視線在她臉上停頓了一秒，便回過身去了。

    陸梧捏著錢包，看著他的后腦勺出了會兒神，想不明白他方才短暫的眼神含著什么情緒，直到被身邊的孟纖琳用筆戳了戳，才回過神來，卻是不太敢打開字帖繼續(xù)練字了，把字帖好好地放回書包，摸了自己買的數(shù)學習題冊出來做題。

    第二節(jié)是沈華的課，下了課的大課間，他叫住了正起身準備去cao場的陸梧：“陸梧，跟我來一下?！?nbsp;走了兩步又停下來，“哦對了，蕭凌，你也過來?！?/br>
    兩人跟著沈華來到辦公室，他放下書，從抽屜里取了一張表出來，遞給蕭凌：“這是文學社辦的一個征文活動，要求都在這上面，你一會布置下去，讓大家盡量參加?！?/br>
    他又轉(zhuǎn)向陸梧：“好的作品會在文學社刊上刊登出來。我沒記錯的話，陸梧你是文學社的？”

    “是的老師?！标懳帱c頭，“這個征文活動是在上學期末商議的?！?/br>
    沈華點點頭表示知道了，“那這樣吧，征文的事你配合一下蕭凌，稿子需要反復審，他一個人或許會忙不過來，到時候你們再叫上柳倩和錢書業(yè)?！?/br>
    錢書業(yè)是語文科代表，唱歌不著調(diào)，人卻長著張白凈的臉，一身的書卷氣，如果換身長褂，完全就是民國時期的文學青年，不帶一丁點違和感。

    前提是，別開腔。

    想到KTV里慘劇效果一流的歌聲，陸梧忍不住彎了彎唇角。

    蕭凌的食指在紙背無意識地刮了刮。

    少女眼底溢出來的絲絲愉悅，莫名的，有點刺眼。

    他斂了眸，裝作沒看見。

    兩人應(yīng)下了這份差事，沈華又拉著兩人閑聊了幾句，關(guān)懷了一下學生在新班級的融入感，這才放人。

    從辦公樓到教室的路上，兩人沒說話。蕭凌人高腿長，陸梧始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