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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生死我老頭子看的很淡。這一輩子我沒有家累,就是走了也無牽無掛。我那些老戰(zhàn)友老兄弟等我太久嘍。最早的眼鏡在朝鮮戰(zhàn)場上就死在我懷里,腦袋被炮彈削去了半拉,才十八歲的孩子……這時間過的,都五十八年了……剛才我跟你說過的小虎牙,那家伙喉癌開了刀,脖子上貼著紗布還抽煙,哈哈……死性不改的老煙槍。我們尖刀班的班長,綽號瘋虎,胳膊沒了還用牙齒扯開了手榴彈的拉環(huán),劃拉著三個美國兵一塊兒留在了鴨綠江那邊,家里的小娃娃才三歲就沒了爹……” “梁大爺,”郭穎聽不下去了,眼圈紅紅的:“你別瞎想,回去積極配合醫(yī)生治療,我相信憑借您的樂觀積極的態(tài)度一定會好的?!?/br> “好了好了不說這些。你瞧我這糟老頭子,一回憶起來就沒完?!绷豪蠣斪訕泛呛堑恼酒鹕砼呐纳砩系膲m土:“人嘛,哭咧咧的來到這世上,精彩也好平淡也罷,總該看開點,樂呵呵的沒有負擔的走。那句話怎么說的來著?日出東海落西山,愁也一天喜也一天,遇事不鉆牛角尖,人也舒坦心也舒坦。后面的我記不住了,可是精神我領會了。人吶,就那么回事兒。走,看大爺給你露一小手!晚上讓梁子家的給你做個拿手醬燜泥鰍,我這光是想想都流口水了。小郭你不知道,梁子家的懷孕時候我給她去田里撈了好幾桶的泥鰍,這東西好啊,營養(yǎng)豐富!東東生下來將近九斤重,虎頭虎腦的可招人稀罕……” 第57章 孕事5 醬燜泥鰍滿屋飄香,所有的人都輕松愉快的喝著酒吃著菜,連徐政委都破例多喝了兩杯。 梁老爺子面上的高興丁點不摻假,完全看不出任何的陰影。 只有強作歡顏的郭穎,心事重重又不敢表露,目光揪心的隨著老爺子端著的酒杯舉起又落下,食不知味。 袁楊很快發(fā)現(xiàn)了自家老婆的不對勁,只是場合不合適,他也不好多問,夾了一條泥鰍放她碗里:“郭穎,多吃點,你太瘦了?!?/br> “對對!”梁老爺子笑呵呵的:“小郭太瘦了,得多吃點泥鰍好好補補。梁子家的,你傳授傳授經(jīng)驗,怎么生出一個九斤重的大胖小子的。” 郭穎覺得自己被堵的氣都要喘不上來了,哪里還有心思吃東西:“我沒事,你們吃。梁大爺,你少喝點酒,年紀大了?!?/br> “你們看看,年紀大了就討人嫌了?!绷豪蠣斪涌嘀樋纯醋笥业牧宏牶托煺骸傲鹤幽愀嬖V小郭,你大伯年輕時候能喝多少酒!” “你也知道那是年輕時候啊,”梁嫂嘴巴利,跟著就來了一句:“現(xiàn)在能一樣嗎?” “你家這婆娘,”梁老爺子嘆口氣拍拍梁隊的肩膀:“嘴巴太厲害,我是說不過她?!?/br> 頭頂?shù)拇蟮跎任宋说霓D(zhuǎn)著,日光燈管發(fā)出的光芒灑在每個人的身上,白瑩瑩的沒有溫度。 郭穎看了眼梁老爺子泛黃消瘦的清癯面容,再瞄了眼坐他身邊滿面紅光的梁隊,悄無聲息的嘆了口氣。 吃過飯郭穎不想回家,拽著袁楊就出門散步消食。 袁楊看出她心里壓著事,也不多問,帶著她沿著院墻慢慢的走。 今晚沒有月亮,風很大,吹得樹葉嘩啦啦作響。 郭穎心里很矛盾。她是答應了老爺子保密不說,可是眼看著一杯杯白酒像是穿腸毒-藥樣的被他灌下肚,整個人連著良知都被扔到油鍋里煎炸般的難熬。 她知道肝癌這種病到了晚期特別快。 原來有個同事的mama得的就是這個病,從發(fā)現(xiàn)到昏迷死亡,不過短短的兩個月…… “有話要跟我說嗎?”袁楊從口袋里摸出煙,橫在鼻子下面聞了聞又揣回口袋:“晚飯沒吃好吧,回去餓了我給你下面條?!?/br> 郭穎眼睛一熱,出口的聲音不覺帶了哭腔:“老公,還是你對我好?!?/br> 袁楊嚇一跳,緊張的低頭彎腰看她的臉:“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哭了?我不對你好對誰好?凈說傻話?!?/br> “這叫孕期綜合癥你不知道嗎?”郭穎胡亂的抹抹眼淚:“多愁善感,情緒不穩(wěn)。” 袁楊松口氣的笑著搖頭:“你呀,真是嚇我一跳。還以為怎么了呢。” “袁楊,”眼見著再往前走就繞到飛鷹的正大門了。郭穎已經(jīng)能夠看到門口站立筆挺的哨兵和對面曾經(jīng)住過的招待所了,腳步收著就停了下來:“我是有話跟你說?!?/br> 袁楊擺出洗耳恭聽的架勢:“說吧?!?/br> “我想,”郭穎咬了咬下唇,突然有點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問一下你的意見。如果,我辭掉A市那邊的工作來隨軍,你覺得,覺得怎么樣?” 袁楊好半天沒出聲,黑暗中只有他的眼眸亮的出奇,嬰兒樣的不染塵垢。 “袁楊,”郭穎有點不安他這樣的沉默:“我是認真的,不是開玩笑。我想待在你身邊,我們兩個還有孩子,一家人在一起?!?/br> “我沒有質(zhì)疑你的認真性。”袁楊的聲音很低,仿佛大風一吹就散了:“郭穎,你想讓我以什么身份提出建議?丈夫還是……朋友?我得明白,你問的是你的男人,還是叫袁楊這個家伙?” 郭穎依稀捕捉到他的思路,心里矛盾的不行:“有什么不同嗎?” 袁楊苦笑:“你明白的。這會是背道而馳的答案。一方是情感,一方是理智?!?/br> 郭穎握住他的手,并不那么堅定的信念動搖著:“你說。如果你要我來我就來……” 嘆口氣,袁楊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fā),無聲的牽著她往回走。 “小穎,別這樣。我沒想過要犧牲你的一切來成全我的自私。如果你有猶豫,說明你還沒準備好,或者說,你還沒真正像你所想的那般準備好。知道么,你第一次過來徐政委就跟我談過這個問題。別考驗我,我不是圣人,作為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男人,我也希望老婆孩子熱炕頭的一家團聚著,那么我什么都有了,沒有缺憾,可以心無旁騖的做自己喜愛的事情,那是一種怎樣的圓滿??墒悄隳?,你甘心嗎?這樣沒有自我的一輩子?離開熟悉的城市離開父母和親朋好友,連事業(yè)都不再有,做一個永遠等待的家庭婦女。我沒有瞧不起家庭婦女的意思,只是這里你也看到了,就是這么一疙瘩一塊兒,什么都沒有。梁隊和徐政委他們的家屬年紀大了,又沒什么文化,甘心情愿的守著家庭和孩子默默奉獻。其他幾個隨軍的都是原本家在農(nóng)村喂豬種地的,你要和他們一樣嗎?換個角度講,隊里政治干部會考慮在最近的縣城幫你找份工作妥善安置,只是,那是你千山萬水過來期待的結(jié)果嗎?” 兩人走到院墻的轉(zhuǎn)彎處,大門和哨兵已經(jīng)被遠遠拋在身后,家屬院的小樓躍入眼簾。 袁楊站住,跟她面對面的,神情誠摯不躲不閃:“小穎,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