濁心思！”

    因著年幼，劉昌慣愛裝出一副少年老成模樣，平日里話語極少，從未像此時(shí)般唇槍舌劍，字字直刺人心。

    蔣存也不生氣，反倒目光柔和，平靜答道：“我當(dāng)她是心中摯愛?！?/br>
    “二哥！”劉拂蹙眉，呵止了他未盡的話。

    而在此時(shí)，院門外也響起一聲重物落地的脆響。

    撲鼻酒香四散飄逸，布滿整個(gè)小院，勾的人口舌生津饞蟲大鬧，便是場面再如何窘迫，依舊下意識望了過去。

    周行正怔怔站在門外，而他腳邊，則是摔碎的紅泥酒壇。

    第137章 折辱

    摔了酒壇的周行并未看向蔣存, 而是看向了劉拂。

    當(dāng)他看見劉拂眼中的疑惑不解茫然遲疑后，提起的心才放了下去。

    周行走進(jìn)院中反手關(guān)了院門，上前兩步，抬手?jǐn)堊≌痼@莫名的劉昌的肩頭：“為了你先生名望, 今日之事不可有一字一句傳入第四人耳中?！?/br>
    被他扶住的劉昌這才反應(yīng)過來, 赤紅著眼撲了上去：“你竟真敢褻瀆我先生！”

    未及反應(yīng)的周行只堪堪拽住他的袖擺。幾人間只隔著一張石桌, 便是速度再快，也趕不上這近在咫尺的距離。

    就算蔣存的病癥有所控制，但短短二十余日的時(shí)間, 誰都無法保證他不會再犯。與平日點(diǎn)到即止的切磋不同, 在遭受突如其來的攻擊時(shí), 蔣存是否會再受刺激，實(shí)難測料。

    哪怕他的力氣幾乎被陳遲消耗完了, 卻也不是弱小的劉昌可以抵擋的。

    電光火石間，周行望向劉拂, 當(dāng)看到她滿臉憂慮的看著劉昌，渾然不顧自己的安危時(shí), 已作出了決定。

    與此同時(shí), 他心中也轉(zhuǎn)了千八百種主意, 用于掩下此事, 保蔣存能繼續(xù)在書院附學(xué)。

    幸運(yùn)的是，蔣存并未因此暴起。

    他雖雙目赤紅雙拳緊握，但除了向外跨出一步遠(yuǎn)離劉拂的動作外，再未做出其他反應(yīng)。

    險(xiǎn)之又險(xiǎn)。

    將劉昌護(hù)在身后的周行輕舒一口氣, 示意匆匆趕出門來的陳遲去門外守著。陳遲猶豫一瞬，在看到劉拂點(diǎn)頭后才出了門。

    “并非是折辱?！敝苄袕?qiáng)令自己不去看正在安撫好友的心上人，轉(zhuǎn)過身對劉昌道，“情愛一事，只要是發(fā)乎情止乎禮，真心誠意又何來褻瀆折辱?！?/br>
    “你年歲尚幼，還不懂得真心戀慕一個(gè)人的感覺?！币妱⒉m蹙著眉，但已露出若有所思的樣子不似方才暴躁，周行輕舒口氣，回首看向劉拂，“什么世俗事故，蜚語流言，在她面前都再不值一提?！?/br>
    他聲音極輕，卻極堅(jiān)定。

    正全心安撫蔣存的劉拂不知為何心中一顫，轉(zhuǎn)頭看去時(shí)，正與周行四目相對。

    此時(shí)距他們在梅園初識，已過五年整。

    當(dāng)年仍帶著少年嬌氣的周行，在時(shí)光的打磨下收起了稚嫩，鋒芒仍在，愈發(fā)鋒利的同時(shí)亦帶著時(shí)光的醇厚。

    與曾經(jīng)被她視作噩夢的周相完全不同，不帶絲毫家事所累的陰沉，舉手投足都透著說不盡的瀟灑快意。

    他飛揚(yáng)的目光中灼灼情意是為了自己，唯一的忐忑也是為了自己。

    劉拂心中突地一軟，對著周行笑了笑。

    周行微微一愣，眼中光華大顯，不自覺提起了嘴角。

    兩人目光的交換不過一瞬之間，自顧自思慮著什么的劉昌并未發(fā)現(xiàn)，但同樣全心掛在劉拂身上的蔣存卻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阿拂?！笔Y存閉了閉眼，緩緩松開緊握成拳的手，翻轉(zhuǎn)手腕用指尖輕輕勾住了劉拂的袖擺，“阿拂，我心中對你，不敢起一絲輕瀆之意?！?/br>
    劉拂悚然一驚，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在安撫蔣存時(shí)跑了心思。

    她急急收回思緒，但一時(shí)又不知要如何作答。

    “我已等了五年，說出口并非是逼迫你的意思?！笔Y存低頭，嘴角扯出一個(gè)與年齡不符的頑皮弧度，眸子亮晶晶的，“我總要給自己漫長的等候，找個(gè)由頭?！?/br>
    抬起視線，與依舊望向這邊的周行相接，蔣存輕笑一聲，依舊用極低的聲音與劉拂道：“阿行的心思想來你也知曉了，我既錯(cuò)過了兩年，那總要在旁的地方先他一步才好?！?/br>
    與至交好友對視著的蔣存心中五味雜陳，竟不知道自己這番話是為了誰。

    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周行？

    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他年不過廿三，卻有古稀之齡的覺悟了。

    不愿多想的蔣存搖了搖頭：“他還未曾與你剖白過心事吧？”

    看著他談笑風(fēng)生的樣子，劉拂不覺羞惱，反倒放下心來。她心頭久懸的大石終于落地，已有了十足的底氣相信，蔣存定能痊愈。

    蔣存卻誤會了她的意思，低聲笑道：“看來果真如此了。”

    劉昌的聲音突然響起，打斷了蔣存的調(diào)侃。少年的聲音清朗非常，帶著難以置信的驚訝，尾音發(fā)著顫：“周、周師兄，你莫不是也對先生對了心思？！”

    這小小一個(gè)孩子，怎對情愛之事如此敏感呢。

    “我欽慕先生已久。”

    見劉昌瞪圓了眼睛，周行輕嘆口氣，加重手上的力道，將劉昌壓坐下去：“在金陵時(shí)，我與蔣存便與她平輩論交，那時(shí)便被她風(fēng)采所折，情根已種?！?/br>
    劉昌眸中厲色又氣，掙動了一下無果后，冷笑道：“那國色姑娘呢？”

    他恨恨望著周行蔣存二人，大聲續(xù)道：“先生可曾曉得，你們在金陵時(shí)一邊愛慕著他，一邊與饒翠樓的碧煙姑娘糾纏不休？！”

    周行、蔣存、劉拂：……

    不等周行再做解釋，劉拂的臉色就已黑了下來。

    拂開攔她的蔣存，大步走到劉昌面前，劉拂微微彎腰，與他平視：“這事是誰告訴你的？”

    當(dāng)日雖決定以沖冠一怒為紅顏?zhàn)骼碛桑忉屖Y存離婚之下大鬧書院，但因著書院中師生人人自矜，不愛傳弄這些謠言事故，是以晉江書院反倒是整個(gè)京師中最少人談?wù)摯耸碌摹?/br>
    劉昌日日住在書院里，僅在休沐日歸家，他并非到處亂跑惹事的性子，除了在忠信侯府中，再無地方能聽到此傳言。

    劉拂并不怕自己女兒身暴露給劉昌知道，卻深恨那些敢于在他面前搬弄是非的小人。

    她緊握著劉昌肩頭，手指與周行相處，卻毫無所覺，只定定望著少年：“是誰與你說這些市井傳聞的？是旁支親眷，還是家中仆役？”

    劉昌心中的火氣被這變故驚得立時(shí)熄滅。自那日入門試煉時(shí)被先生攬?jiān)趹阎?，他便?dāng)對方與眾不同，之后日日看她見多識廣瀟灑無拘，更是心中折服。若非一直將劉拂當(dāng)作心中最親近的人，他也不會因周行蔣存一邊爭風(fēng)吃醋一邊腆著臉占先生便宜的行為怒上心頭。

    想起劉拂最恨小人之言，劉昌一張小臉煞白，再不復(fù)方才質(zhì)問那二人時(sh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