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頷首笑道：“也好，哥哥便恭候著?！?/br>
    兩人之間近乎劍拔弩張。

    蕭朔不再多言，拉起我往外走。他正怒火中燒，手勁大了些，握得我手生疼。

    來不及再看身后蕭欻表情，我就被蕭朔拉了出去，四周士兵多有側(cè)目。我急忙甩掉他手，示意他不要驚動旁人。

    蕭朔面沉如水，領(lǐng)著我走出大營，虛虛和守將敷衍一番。樂非早已牽了馬，和十幾個(gè)親兵等在外面。

    眾人齊齊上馬，朝紅谷城奔去。

    我不欲暴露身份，一路上還是像尋常侍衛(wèi)一樣，默默無言地跟在蕭朔后面。

    ☆、sao亂

    紅谷縣丞三番五次要把自家住的府衙讓與蕭朔，被拒絕后便為他在靠近軍營的城郊尋到一處院落，恨不能將家中所有銀子都花在裝點(diǎn)這院落上；更送來幾個(gè)頗有姿色的侍婢，蕭朔尚未來得及退回，便因我被劫之事急著趕回了首陽，如今便放她們在外院做些灑掃活計(jì)。

    我進(jìn)得院來，打量一下還算精致的陳設(shè)，忍不住皺眉：在這邊遠(yuǎn)苦窮之地，街上還四處倒著饑餓瀕死的貧民沒人施舍，地方官員為了巴結(jié)王爺卻能這么大方……

    蕭朔見我似露不悅，問道：“不喜歡這里？此地偏遠(yuǎn)，難免粗陋，不能與首陽相比，且委屈些住下。”

    我擺手：“哪里的話，我是覺得這里太鋪張了些，北境邊城民生多艱，我們還能住這這么好的地方，未免奢侈了?！?/br>
    自回程起，蕭朔臉上始終沒有往日的笑容，此刻更是語氣不善：“你嫌與我住在此處奢侈？所以你覺得像榮王那樣住在大營簡陋軍帳中才算心安么？”

    我看著他臉上的陰郁，竟心虛起來：“不是，當(dāng)然不是，我只是隨口說說……你生我氣了么？可是，我宿在那軍帳之中只是因?yàn)椴幌氡┞渡矸荩]有什么……”

    蕭朔自話一出口已有后悔之態(tài)，見我慌亂解釋，又抱住我，捶捶自己額頭，顯出疲態(tài)：“對不起阿輝，我不是生你的氣。我只是氣我自己，竟然這么大意，讓你受了這么多委屈?！?/br>
    他輕捧起我臉，又自責(zé)又心痛：“這些都怪我，你不要生我氣，好不好？”

    我心疼地摸摸他瘦削的臉，搖頭表示不介意。

    晚間，我邊等著蕭朔從軍營回來，邊舒服地泡了個(gè)熱水澡，覺得四肢舒展，渾身酸痛盡消，衷心感嘆：還是住的精致好?。?/br>
    有些鄙視自己，白日里嘴上還說著此地奢侈，惹得蕭朔不快；實(shí)際自己還不是嫌貧愛富，況且他一個(gè)自小錦衣玉食的王爺，衣食住行當(dāng)然更講究些。

    如此想來，不由覺得對他多了些歉意。

    等了很久，蕭朔未歸，我便趴在桌上睡著了。

    朦朧間被輕輕抱起、放在床帳中，額頭被溫暖嘴唇親了一下，接著被摟進(jìn)寬厚的懷中。

    我聞著他身上清新的皂香，迷迷糊糊睜開眼嘟囔：“你就不能輕點(diǎn)抱我？非要把我弄醒了。”

    蕭朔輕笑，手已潛入我衣下四處游弋起來：“這種事情，當(dāng)然需要你醒著了……”

    我低嗔一聲，摟住他脖子，迎接他比平時(shí)更多的熱切……

    ……

    大火燎原過后，我懶懶窩在他懷中，細(xì)細(xì)說起自重華寺以來的遭遇，也說了蕭欻劫我的真實(shí)用意及暗室中相救的事，不過蕭欻昨晚對我說的話自然是只字不提。

    蕭朔聽到太子欲對我無禮時(shí)，手上徒然一緊，倏忽又松開，停在我肩頭：“這……是他留下的？”

    我尷尬起來，卻還是振奮道：“那混蛋咬了我一口，不過隨后差點(diǎn)被我勒死呢……”

    蕭朔不說話，只是反復(fù)摩挲著我肩上的淡淡傷痕，嘆道：“阿輝，我這次疏忽……讓你受委屈了。”

    他吻吻我，語氣平靜得沒有絲毫起伏：“我會殺了他們，一個(gè)不留。”

    *****

    蕭朔來到北境后，在紅谷城外連續(xù)伏擊了兩次北燕騎兵，這股北燕騎兵遂遁入草原，難尋蹤跡。

    恰在此時(shí)，府中來報(bào)我被劫持的消息，他大驚之下，立即布好紅谷的防御，留下幾個(gè)幕僚主持大局，星夜奔馳，秘密回到首陽。

    聞得太子重病臥床，他派出人手、各種探查之下便把迅速真相摸了個(gè)七七八八。正要找沖進(jìn)太子府要人之際，榮王府中人卻上門告知他，說我被帶去了北境。

    查證屬實(shí)之后，他便又馬不停蹄地趕到秋山。

    幸而天漸寒冷，北燕一時(shí)并未再來犯；而這一番折騰下來，原本已十分緊要的調(diào)集糧食、安撫民眾一事，也暫時(shí)被怠慢了。

    如今眼看紅谷、秋山及凌河三城糧食告罄，眼看饑民越來越多，內(nèi)境的糧食卻遲遲不到，即使北燕不來犯境，情勢也已很是嚴(yán)峻。

    然而要從其他城鎮(zhèn)調(diào)來援糧并不比擊退北燕容易。

    看著他周旋其中，我第一次知道這種事情個(gè)中的利益勾牽、扯皮推諉，竟有這么多復(fù)雜難言的門道。饒是蕭朔拿出親王威勢，軟硬兼施，每日奔波斡旋，也難以速見成效，頗有焦頭爛額之態(tài)。

    為掩人耳目，不鬧出大動靜來，我只扮作蕭朔的普通侍從，每日待在院中。

    蕭朔認(rèn)為北境雖然艱苦，然而總好過危機(jī)暗伏的首陽城，便命人打點(diǎn)好首陽城中事宜，只說我臥病在床，不宜出門見人。

    而我其實(shí)也根本不想回首陽。雖然蕭朔平日忙碌，但此處卻只有我和他兩人相處，不用入宮與貴婦們強(qiáng)顏歡笑，不用應(yīng)付王府內(nèi)大小瑣事，不用看見那些侍妾美人們，真想就這樣在紅谷城過一輩子。

    天氣一天天愈加寒冷。接連兩場大雪落下，皚皚白雪遮蓋了北境土地上的艱辛，城中的情況卻更是岌岌可危。

    蕭朔費(fèi)盡周折從內(nèi)境調(diào)來的幾批糧草尚在途中，城內(nèi)饑民大多已是奄奄一息。我偶爾出得門去，常見到路邊的施粥處冰涼的沒有一絲火氣，一叢叢的饑民有氣無力地癱在殘破屋檐下，眼里透出動物一般的食欲，令人心驚。

    從前我見蕭朔手下幕僚不少，此時(shí)倒沒見幾個(gè)露過面，大約都忙著。我閑著也是無事，便自告奮勇去一個(gè)粥棚坐鎮(zhèn)幫忙，每日也忙得腳不沾地。

    援糧未到，粥棚中可施舍的粥也越來越像清水。我每每不敢看那些等在大鍋前的人們，不忍看他們近乎絕望的眼神。

    終于這日，粥棚前的人群數(shù)著領(lǐng)到的粥碗中的米粒，有人嘶啞叫道：“朝廷任由北燕人搶了咱們的口糧，又不給咱們糧食，是要看咱們活活餓死！”

    立即有人應(yīng)和：“對！首陽那些大官哪管咱們的死活，縣里的老爺們也是肚大腰圓，賑濟(jì)的口糧都被他們克扣了去！”

    “王爺雖來到紅谷擊退了北燕人，卻并沒有給咱們糧食！北燕人年年都來掠奪，趕走了一次下次還會再來，有什么用?。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