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曾經(jīng)在海城猖狂過的那些腳印。

    我心里不是沒有曉雅和季阡仇。可我清楚，我不打擾，才是對他們最好的。彼此遺忘，才是我們仨青春最完美的句讀。

    關(guān)于季阡仇，只能怪那個(gè)時(shí)候我太年輕，不懂愛，不會愛。

    但既然我已經(jīng)選擇了水耀靈，就不可能像花國財(cái)那樣背叛。無論是rou體上，還是精神上，我都不能允許這種背叛發(fā)生。

    哪怕我偶爾會想起季阡仇，也是默默祝福他和曉雅。

    盡管，這份祝福讓我挺難受的。但我還是希望，我們仨能在同一座城市各不相干地活著，彼此觀望和祝福對方的幸福。

    可在情人節(jié)那天，我卻迎來了他們幸福的破碎，連同我的生活，也跟著碎了。

    那天不光是情人節(jié)，還是正月十五，我和水耀靈出去吃了頓土不土洋不洋的燭光晚餐。

    酒足飯飽走出餐廳的時(shí)候，水耀靈色瞇瞇地咬著我的耳朵說：“在這全世界地震的日子里，咱倆回家大戰(zhàn)三百回合，怎么樣？”

    我剛想說：三百回合哪能夠阿？七百回合！讓你那什么盡人亡！

    電話突然響了，看到曉雅的名字我挺尷尬的，怕是季阡仇打來的，我沒敢馬上接。

    “接阿，就算是我的小情敵我也不怕。”水耀靈特大度地?fù)Ьo我的肩膀，笑瞇瞇地指著我的手機(jī)。

    我之前簡單跟水耀靈交代過曉雅和季阡仇在一起的事兒。雖說他信我，但我還是得讓他知道我那天去醫(yī)院干嘛了。

    他都說這話了，我要不接，反倒顯得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兒了。

    于是，我不光接了，還開了免提。

    電話那頭半天不說話，只能傳來季阡仇的哭聲，吊得我有點(diǎn)兒急：“怎么了？”

    “……對不起?！奔沮涑鸬目耷粯O力抑制著，卻依舊聽起來格外撕心裂肺，“我怎么想也想不出來有什么話能讓你不太難受……曉雅死了……”

    幾乎是一瞬間，我跪在了地上。

    節(jié)日熱鬧的街邊，人潮車流，熙*來攘往，仿佛靜止了。

    落雪的聲音消失了，煙火的聲音、風(fēng)的聲音、飯店門口音響的聲音，還有手機(jī)掉在地上的聲音，全部消失了。

    整個(gè)世界，只剩下一句“曉雅死了”，魔音灌耳般經(jīng)久不散。

    我沒哭，只是怔怔望著被人群踩臟的雪地發(fā)呆，提不起力氣。

    水耀靈拉著我的胳膊扶住我，撿起電話問季阡仇“你們在哪？”的時(shí)候，我都覺得聲音像從另一個(gè)世界傳來的，特縹緲，特不真實(shí)，跟西游記里唐僧念緊箍咒似的。

    我一路像具挺尸一樣被水耀靈抱著、架著，直到抵達(dá)停尸房，看到被白布蒙得密不透風(fēng)的曉雅，我才終于明白那句“曉雅死了”意味著什么。

    那個(gè)第一次見面時(shí)夸我好高好漂亮的曉雅，死了。

    那個(gè)只有十塊錢還花五塊請我吃麻辣燙的曉雅，死了。

    那個(gè)喜歡季阡仇卻為了我一直掩藏心事的曉雅，死了。

    那個(gè)被我害得貞潔不保，被白鑫杰賣去滾石的曉雅，死了。

    那個(gè)把我當(dāng)做唯一的英雄，覺得全世界我最狂拽炫酷的曉雅，死了。

    在我忘記她以前，在她原諒我以前，她，死了……

    第053.人和人之間，是有氣數(shù)的

    堆壘的情緒一波波漫上來，我們相識的場景，一起喝酒、一起洗澡、一起睡覺的畫面……一層層塞滿視野。

    曾經(jīng)那么鮮活的一個(gè)人，怎么可能死了呢？

    她還沒有好好地用力恨過我，怎么舍得死？

    她還沒有看到我把滾石毀掉，怎么可以死？

    “這不是曉雅！”

    我失去理智地沖過去，想揭開那具尸體上面的白布，妄圖證明曉雅還活著。

    “不能看！”季阡仇擋在那具尸體前面攔住了我。

    水耀靈也沉默著從背后抱住我，不讓我再往前走。

    “憑什么不能看？”我掙扎著大叫，手蹬腳刨，淚水與唾沫齊飛，睚眥欲裂地瞪著那具尸體，“這不是曉雅！讓我見曉雅！”

    “已經(jīng)……見不到她了……”季阡仇忽然捂住臉，把頭深深埋下去，頹唐地坐在了地上。

    他可能坐到了照明系統(tǒng)的開關(guān)，我還沒來得及繼續(xù)固執(zhí)地反駁“曉雅不會死”，停尸間的燈就全被熄滅了。

    黑暗里，我好像看見曉雅了。

    我看見她闖進(jìn)水耀靈的訂婚宴捅傷花國財(cái)；我看見她在派出所里說她不再欠我了；我看見她在翡麗和季阡仇吵架；我看見她躺在病床上昏睡。

    太想叫醒她，太想聽她跟我說話，哪怕是罵我，我伸出手想推她?？梢粡堊欤覅s先醒了。剛剛看見的一切，不過是場夢。

    那……是不是曉雅死了，也只是一場夢？

    又沒等我問出口，水耀靈開始戳著我的太陽xue數(shù)落我：“你長本事了！除了喝醉還會給我暈倒！我都快被你嚇?biāo)懒?！?/br>
    不愿再看水耀靈通紅的眼睛，也不愿相信曉雅死了，我把頭扭到另一邊，想冷靜冷靜，結(jié)果看到了季阡仇。

    他的眼睛比水耀靈還紅，衣服上沾著比上次在產(chǎn)院還多的血跡。

    我頓時(shí)覺得身體里的力氣全部流失干凈了，省去了情緒，很平靜地問：“怎么死的？”

    問完眼淚就流下來打濕了枕頭。

    “別想這么多，先好好休息?！彼`輕輕地給我抹掉眼淚，似乎意識到我此刻承受著與失去親人無異的悲慟，漸漸放軟了語氣，“我覺得，她不會希望看到你這樣，更不會希望你知道她的死因?！?/br>
    聽他這樣說，我真沒法接著裝鎮(zhèn)定了，抓住水耀靈的袖子咆哮：“為什么我不能知道？為什么我連她的尸體都不能看？到底他媽怎么了？又是因?yàn)榛▏?cái)么？”

    “不是。跟你爸沒關(guān)系。”季阡仇終于開口了。

    水耀靈在邊上擠眉弄眼地?fù)u頭，但還是沒能阻止季阡仇說下去：“曉雅被一伙混混……輪j了?！?/br>
    “你不是說會對她負(fù)責(zé)么？就是這么負(fù)責(zé)的？還讓她繼續(xù)在滾石上班？”我喊得挺激動的，嗓子特別疼。

    “不是的！我已經(jīng)借錢把她贖出來了！”季阡仇更激動，可說著說著，聲音就變小了，“那天……我跟你在派出所，沒陪她?！?/br>
    所以……是我……害死了曉雅？！

    “不是你的錯(cuò)?！奔沮涑鹚坪跖挛叶嘞耄煅手忉?，“那天送到醫(yī)院搶救過來以后，孩子沒了。我挺內(nèi)疚的，天天陪著她，她一直不說話，我卻沒想到她會尋死。今天晚上，我去買飯，就那么一會兒不在，她就……跳樓了。”

    還是我的錯(cuò)阿！還是我害死了曉雅！

    曉雅是個(gè)多保守多傳統(tǒng)的姑娘阿，忍受過花楠和滾石那群人渣的凌辱不尋死已經(jīng)是奇跡了。跟了季阡仇之后，又遭遇這種事兒，她怎么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