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都走遠(yuǎn)了，君后對孝敬夫人，道，“你看有好的嗎？那個李容，倒是不錯的?！毙⒕捶蛉艘恍?，有些嘲意，“再好，一進(jìn)宮門，都不好了。你不是挺喜歡那個柳氏，怎么不選她？”

    “先帝的廢夏妃就是用香料害人的。她選秀之時大用香料，擺明就是不想入宮，我又何必害了她。我還聽說，她有戀人。我選了她入宮，她會恨我，倒不如成全了她。還有我自己如此，又何必讓這宮里再多一個傷心人呢，宮里傷心之人還不夠嗎？顧婕妤她也是這樣的人吧，陛下喜不喜歡她，我看她都不在乎。”

    “那你為何還要扶持她？”君后淡淡道，“我寧愿扶持我喜歡的人在高位，也不想讓人威脅。”

    “可是，那個李容眼角都是媚色，恐怕不是…”

    “她家世并不算太好，我選她，也不過想陛下多個媚妃而已，我倒希望那些小縣丞之女，可以位達(dá)八妃之位。她們六個雖然身世不算好，可溫柔可人，心地善良。比這些權(quán)臣之女強多了?！?/br>
    孝敬夫人無奈，“你事事勞心勞力，遲早會勞心過度的?！?/br>
    君后苦笑，“若顏是單純的人，有些事只能我來做?！?/br>
    孝敬夫人搖頭，“算了，還是我動手吧。你這次沒有選家世尊貴的，下次就不行了吧?！?/br>
    “呵，”君后冷哼一聲，“他們的女兒大都已到了出閣之年?；始胰暌贿x秀。若耽誤了，就嫁不出去了。皇家只選適齡之年的女子。到下次，她們的年齡也早就過了。新一撥的也沒有長起來，幾年內(nèi)不用擔(dān)心?！?/br>
    孝敬夫人道，“你果然精于權(quán)利制衡之術(shù)，論弄權(quán)，她們再有心機，也斗不過你?！?/br>
    “帝王的恩寵并不能保一世的安穩(wěn)，只有權(quán)利，才可以永久。弄權(quán)，”君后冷笑，“這還是姨母她手把手的教我。一步一步設(shè)計，環(huán)環(huán)相扣，絕不給人留一絲喘息的機會。”

    孝敬夫人勉強一笑，有些驚恐，“先帝宮中步步都是殺機，太妃到現(xiàn)在都很害怕?！?/br>
    君后促狹的說，“好了，你快回去吧。你再不回去，太妃就該派人問我要人來了。”

    孝敬夫人一愣，也不說什么，只看了君后一眼，便回去了。

    君后開懷大笑。

    ☆、三十九 求子

    “娘娘，近來宮中的花銷多了一倍多?！痹坡N仔細(xì)看過了各宮的明細(xì)賬目，對君后道。

    君后神色如常，“怎么回事？”

    云翹答，“多出來的錢大多是香料的花銷和香火錢。”

    “哦？”君后挑眉，“香料和香火，為什么？”

    云翹不知道該怎么說，正在措詞。

    就見孝敬夫人從外殿進(jìn)來，笑得有些無奈，“還不是因為你說陛下膝下無嗣，所有人都爭著想一舉奪魁，生下子嗣。就算不是皇長子，也會是個皇長女，也是這宮里的獨一份。有了孩子，陛下當(dāng)然會去看孩子，生母也因此會被陛下多多憐惜?！?/br>
    “那和香料和香火錢有什么關(guān)系？”君后仍是不解。

    孝敬夫人撫額，不想再說，用眼神示意云翹。

    云翹會意，道，“宮中原來多用檀香，現(xiàn)在還多燃了百蘊香。娘娘和小主們?yōu)榱饲笞?，還多派人去言迦寺求佛祖和菩薩賜子，僧尼的身價高多了，錢也自然用得多?！?/br>
    “百蘊香？”君后沉吟良久，才不確定的說，“漢代趙飛燕求子時所用的百蘊香？”

    孝敬夫人頜首，“飛燕無子，害怕中宮之位不保，遂在遠(yuǎn)條館求神保佑自己生個兒子，百蘊香是她燒來降神的香?！?/br>
    君后有些感嘆，“可惜，飛燕寵冠后宮，也沒能生成個兒子來。”

    孝敬夫人冷冷的道，“她早年為了得寵，服用了息肌丸，就算煮盡天下羊湯，也不能生育了。又大肆殘害皇嗣，西漢衰落，亦與她極大有關(guān)系?！?/br>
    君后閉著眼睛，“希望她們能得償所愿，讓陛下多嗣。”

    孝敬夫人不語，許久，才堅定的道，“中宮無子，朝野難安，還是中宮先誕育皇嗣?！?/br>
    君后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本宮是所有皇子、帝姬的嫡母?！?/br>
    孝敬夫人無奈道，“宮中君王的恩寵、憐愛都不可靠，只有孩子才是終身的依靠。哪怕是個女兒也能打發(fā)宮中寂寞的長日，否則日后孤苦?！?/br>
    君后深深凝視著孝敬夫人，一字一頓的說，“我不需要孩子。我也從來沒有奢望過君王的愛。孩子是上天賜予的，那樣純潔無暇又可愛，如果成了母親用來爭寵的棋子，那么是他最大的不幸。先帝子息單薄，那么多宮嬪，先后懷孕生產(chǎn)，活著長大的也不過陛下一人。那么多小生命，不是死于母親腹中，就是意外頻出?！贝浇堑男θ萦行╆幚?，“僥幸生下來的，也都活不過六歲。先帝宮中群雄逐鹿，各顯身手。孩子則成了母親爭寵、陷害最好的利器。我的孩子，應(yīng)該無憂無慮的平安長大，而不是處處遭人嫉恨、算計。宮里的手段層出不窮，我再小心，也難免會遭人毒手。我絕不會將我的孩子置于如斯境地。太妃耳清目明，這些也應(yīng)該告誡你了吧？”

    “是，太妃告訴過我，你像極了皇太后，那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可我還是不放心，情感會蒙蔽人的雙眼。我這輩子，估計都不會母親的機會了?！币粚γ黜袧M是淚水?！岸氵€有機會，哪怕不是你與心愛之人的孩子，但只要是你的孩子就足夠了?！毙⒕捶蛉苏Z重心長，輕聲細(xì)語的道。

    君后只是莞爾一笑，像極了怒放的紅蓮。

    純粹的紅色，妖艷的美麗，只為自己綻放的驕傲。

    唇邊的笑容有些縹緲，“我孩子的父親只能是他，如果他不是，我寧愿不要。睦璇，我的脾氣，你是清楚的。我永遠(yuǎn)都不會那樣做的?！?/br>
    孝敬夫人面上不忍，“連剛剛進(jìn)宮的這批，都想生子借以鞏固地位，而你我…”

    “我只希望若顏可以幸福，你我不能得到的，希望她能夠得到。”君后淡淡一笑，溫暖柔和的笑容自唇邊慢慢綻開，“我此生只求他平安終老?！?/br>
    孝敬夫人亦勾唇一笑，“我言盡于此，你要想清楚?！?/br>
    君后的聲音輕柔卻十分堅定，“在我選擇了這條路的時候，就再也沒有后悔和回頭的余地了，我只有堅定而無悔的走下去，才能得到我想守護(hù)的一切，在母親臨去的時候，拉著我的手，叮囑我，永遠(yuǎn)不要邁入宮廷半步，否則那就是你一生不幸的開始。造化弄人，我不想入宮，卻是天下至尊，位列中宮皇后。”

    “那么，我陪你，哪怕這條路布滿荊棘。就算是滿天神佛阻攔，我也會陪你一起。就算是我手上沾滿鮮血，也在所不惜。宮廷從來就容不得善良的人，所以只有狠心。一入宮門深似海，就算心再善，必要之時也是注定要犧牲一些人的。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