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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殿,等候吉時。 來到交泰殿外,隔著皮簾已能隱約聽到里頭的人聲,拜見過皇帝后,此刻的皇子們都十分放松,熱絡地交談。 “殿下,” 林偵正要拾階而上,聽聞江沅喚,忙站住腳。 “這幾日鎮(zhèn)西王爺在京述職,正好得見?!苯涞?,“八殿下、九殿下也都長大了,如今八殿下的畫越發(fā)精進,皇父請了畫師黃逸之做他的師傅;九殿下么,”江沅停頓了一下,又含笑道,“學業(yè)有長進,功夫也十分了得,不再是小時候那般頑皮了?!?/br> “……哦。” 二皇子奕栐正好在京中,林偵已經(jīng)早一步從劉捻兒口中得到了消息,可江沅特意叫住他,似乎重點是后面要說的兩位皇弟,聽下來并沒有什么要特別注意之處,林偵不知該怎么回應,只是微笑著點點頭。 “今日賀壽,兄弟們難得聚這么全?!?/br> 抬步往上,江沅輕輕拍了拍他的背。這一拍,拍得林偵心里沒了底。短短的相處,林偵看得出江沅是一個謹慎內(nèi)斂之人,他的關心都會與人留下余地。這接連的囑咐看似輕松,卻似乎在提醒著什么,只是林偵心里那一團霧水的過去根本不可能領會。 簾子打起,正殿左右兩排的紫檀蓮花幾旁分坐著六個男人,都是清一色的九縫玉珠冠、盤龍絳紗袍,尊貴耀眼,像一朵朵烘起的祥云團聚在高大的宮殿里,勢氣逼人。聽到響動,眾人的目光都朝門邊看來。 見身邊的江沅拱起了手,林偵也抬手施禮。 殿中靜了下來,剛才的熱絡像夏日傍晚太陽落山后忽生的陰涼,熱氣沒有消散,卻是住了喧囂??粗T邊人,人們臉上的笑容依舊,可那目光中,少了驚訝,更似一種平靜的無言。 “今年果然是人齊啊。” 殿中一時的沉默還未及生出尷尬就被一個聲音打破,沙啞之中帶著笑意,有種不合于這禁忌宮殿的粗糙和爽利。林偵打眼望去,說話的是左側(cè)高幾邊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臉膛微棕,濃眉高額,寬鼻闊口,眼神炯炯如炬,一身尊貴的親王朝服依舊掩不住武將的煞氣和風沙的味道。林偵幾乎一眼就認定,這是二皇子、鎮(zhèn)西王奕栐。 “說的正是。難得。” 接話的是二皇子左手邊的人,那人身型中等,面色略白,兩道一字眉下,一雙單眼皮把本來過于柔美的眼睛遮掩得有了幾分清冷之意,十分耐看;唇邊含笑,語聲柔和,很淡,卻很真摯,與人不遠亦不近。這個人,舉手抬足,像宗人府禮制上一樣標準,只是那九縫冠上正中眉心鑲嵌的清白玉卻把他的尊貴與這殿中的所有人區(qū)別開來,這位是太子奕杬。此刻才注意到他身邊矮凳上有一個六七歲的小娃娃,一身絳色小朝服,端坐得有模有樣,想來該是世子澹軒,此刻吧嗒著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看著他,完全的陌生。 林偵接到了太子看過來的目光,平靜如水,還算溫和。兩位長皇兄都開了口,林偵忙行禮,正要請安,剛才那沙啞的聲音卻并沒有停住,“平博,來,坐。昨兒我差人給你府上送去三株雪蓮,一路走得匆忙,那冰盒子可好?” 一聲喚過來,十分親近,江沅微微一怔,接道,“多謝王爺,昨兒收著了,成色正好。難得王爺常想著,明日定登門道謝?!?/br> “哎,西北風沙烈,能有什么好?倒還真出這些個東西,吃著好,就吃?!?/br> “是?!?/br> 江沅一面應著,一面示意僵在一旁的林偵隨他一道落座。江沅坐在了二皇子奕栐的下手,林偵挨著江沅坐在了最邊上。 “二哥啊,就是偏心。” 忽地一句插過來,朗朗的聲音膩在喉中,幾分慵懶,林偵詫異地尋了過去,原來是正對面一個……歪七扭八之人。親王朝服加身依然不能端坐,身子仰靠在椅背上,雙手剪在胸前,兩條修長的腿伸得展展的,兩腳隨意一搭,赤色皮靴都露出大半。再看那臉龐,兩道劍眉如墨染山峰,一雙眼睛似冷湖煙雨,劍脊鼻峰,仰月薄唇,俊美的棱角中幾分不恭世事的輕蔑。 這張足以惑眾的臉,這副吊兒郎當?shù)牡滦?,在這莊嚴的宮殿、華美的朝服前顯得如此不合時宜,可這嬌寵的模樣確是自家庭院中最合宜的主人。不用問,這就是九皇子奕楓。 “怎的?”二皇子端起手邊的茶盅抿了一口,“還虧待了你不成?” “怎的沒有虧待?”奕楓挑了眉,“二哥就是偏心駙馬,多老遠吃的用的,哪次都是一車東西。我不過是求一把老弓,這便幾次三番得不著了。這若不是偏心,那就是小氣了?!?/br> 一句話說得理直氣壯,十分坐實,兄弟們都笑了。二皇子展展眉,擱了茶盅,撐著肘偏向身旁的太子,“大哥聽聽,我一路快馬還不夠給他拖東西的?!?/br> 太子笑笑,對奕楓道,“九弟就是心急,你傷還沒好利落,皇父口諭不許你下場練功?!?/br> “我哪里是要練功?”奕楓回道,“再者,皇父不許我練,又沒說不許我看,只收著就是。橫豎我是不等了,今兒晚上就往二哥府上去,非得著不可!” “你去吧,今兒我住老五那兒。老五剛弄了兩壇子好酒,還有一班雜耍,正要好好兒瞧瞧去?!?/br> 噗嗤,奕楓聞言笑了,瞇了醉眼,喉嚨里的笑笑得肩膀都顫,“你當我是什么?沒耳朵的葫蘆?你問問五哥,他哪兒尋來那班雜耍的!” 奕楓這一笑,眾人的目光都聚向了他左手邊端坐之人,那人體態(tài)略圓、五官正、面露憨柔之色,想來正是五皇子奕杊。此刻被問得緊,五皇子只得無奈地點點頭,“是,你最能耐?!庇謱Ρ娦值艿溃敖闲律蟻淼囊粋€班子,還沒登場子不知怎的偏讓他知道了?!?/br> 二皇子搖搖頭,手指著奕楓道,“瞧瞧,都聽著了沒有?這一天到晚在宮里都做什么?” “得了,我做什么?你們幾個聚,五哥的帖子下給了大哥、三哥和駙馬,怎的偏就少了我和八哥?”說著,奕楓拍拍自己右手邊的一位,“八哥,咱去!” 八皇子奕檸比奕楓年長一歲,與二皇子一母同胞,兄弟兩個一樣的眼眉,奕檸卻是清俊了許多,又自幼習畫,書卷氣里一種筆畫如仙、不問世情的清靜有似女孩兒的娟秀。此刻環(huán)視了哥哥們一遍,猶豫著不知該如何搭話。奕楓哪里還顧得,只沖他道,“咱們?nèi)ィ〗o皇父請了夜安咱們就出宮去。” “你安生著吧!”終于一句斥過來,正是陪在太子左手邊一直不曾開言的一位,不用再猜也知道這唯剩的一位是九皇子的同胞哥哥三皇子奕栩,此刻蹙起了眉道,“赴宴難免吃酒,吃醉了,趕明兒皇父問你的書,看你如何應對?!?/br> 一提書,奕楓有些煩,擺擺手。 “我上個月給你的書可讀完了?”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