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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檐下的五彩宮燈,照著的青衣妙齡女子,不是福英可又是誰? 德珍也回身看見了,雖每日去承乾宮能看見福英,但能在私底下這樣遇見卻是極少,而她又不出于顧忌不能讓福英來見,此刻自是悅?cè)坏男Φ溃骸案S??!?/br> 福英提著一個漆紅的食盒,連忙上前行了個福禮道:“娘娘,夜深露重,您怎么連件斗篷也沒穿就到外面來了?小心著涼?!陛p柔的聲音帶著溫軟的關(guān)懷。 德珍卻是一怔,面色如常笑道:“貪杯了,出來醒醒酒?!笨戳艘谎鄹S⑹掷锏氖澈校值?,“這次皇上將一皇室宗親全聚了起,不止為了四阿哥的周歲禮,也是為了慶天災(zāi)過去的事,估摸離宴席結(jié)束還早著呢,這冬夜著實不好熬,你要得用些吃食才是,本宮也該回更衣間用一碗醒酒湯了?!?/br> 回更衣間? 永和宮宮妃的更衣間,設(shè)在這里的右跨院,德珍現(xiàn)在卻站在左回廊,這是要回更衣間么?自然其意不言而喻,福英看著德珍笑容坦然,她只福身告退:“小阿哥這會兒睡得正香甜,不過也要人看著才放心,請容奴婢先行告退?!闭f罷錯身而過,提著食盒回了有禛兒酣然而睡的殿宇。 德珍欣然含笑的目送福英走入殿宇,眼睛卻一分也不愿移開,對小徐子吩咐道:“本宮在這等你,你去更衣間拿一件披風(fēng)過來,然后我們就回去?!?/br> 小許子欲言又止半晌,相勸的話終是沒出口,便領(lǐng)命而去。 小許子的腳步聲消失在暴風(fēng)積雪的冬夜,這里只是一個寂寥無人的院子,不用在以笑遮掩一切悲傷,德珍不是春風(fēng)得意的新晉德嬪了,也不是殿中那個巧笑倩兮的寵妃,只有凄然的呼喚自她唇間溢出:“禛兒……” 哽咽在心頭一夜的名字喚出,德珍終也無力的倒向朱紅廊柱上,然而意料中的冰冷廊柱未撞上,只感雙臂驟然一緊,接著一個略含急切的男音在耳畔響起:“小心!” * ☆、第一百一十五章 冬夜私語(中) 是個陌生男子?。?/br> 德珍心底遽然一驚,這一帶是宮妃的更衣間,怎會有個男子突然出現(xiàn)?而他又在此隱藏了多久,自己竟然一點也沒察覺。一念之間,心中越想越驚駭,她強自鎮(zhèn)定下來,轉(zhuǎn)身甩開男子的手,色厲內(nèi)荏的喝斥道:“大膽!竟敢擅闖內(nèi)廷!” 風(fēng)中搖曳的宮燈下,是個身披黑色氅衣的高大男子,他俊朗的面孔與玄燁略有相似,但一身唯武將特有的肅然之氣,讓人一眼就認出是裕親王福全。德珍這才松了口氣,又自知失禮與失態(tài),微覺有些窘然。 福全似看出了德珍的窘狀,退后一步拉開之間的距離,淡淡道:“讓受驚擾,是本王疏忽?!毖哉Z雖然帶著歉意,語氣卻聽不出半分,如炬的目光亦絲毫不減銳利,令人不覺得震懾于其勢之下。 德珍暗自心驚,離上次自己偶遇到福全不足兩年間,他竟歷練如此,難怪以前父親常說軍中最能歷練人。不過想到自己兩次三番在驚遇福全,這一次又是自己失落時,心中自是微有些不舒坦。按壓下那些情緒,她狀似無意的拂去面上淚痕,只當(dāng)夜黑對方看不見她哭過,便欠了一欠身道:“王爺哪里的話,是本宮大驚小怪了。” 聽到德珍自稱“本宮”,福全濃眉一揚,不怒自威,“本宮?” 德珍微笑應(yīng)對,道:“聽說王爺三日前才班師回京,應(yīng)該不知道本宮這月中旬,得太皇太后垂憐,剛晉為永和宮主位,賜號德嬪?!?/br> 福全聞言,想起殿內(nèi)坐在皇太后下首面容模糊的女子,以及適才那一名宮女并一名太監(jiān)對德珍稱謂。銳目中閃過一絲明悟,心下卻掠過一絲詫異:他今年年時回京聞皇四子誕生,生母乃是寵極一時的德常在。后因恃寵生嬌而失寵于玄燁,皇四子也由此交予佟貴妃撫養(yǎng)。他本來源于那方宋梅錦帕及越級晉封。記得宮中的德常在就是曾遇過的宮女,待聞得失寵又失子便知她以后的下場,卻沒想一年不到不僅東山再起,還打破慣例得晉為一宮主位。 一瞬思及此處,福全眉心不易察覺的一蹙,本就清冷的聲音也更冷然,“本王方才失禮。望德嬪恕罪?!?/br> 福全身份不同一般,除了是玄燁的胞兄,更是本朝肱股之臣,哪是她小小一個正三品的嬪??梢陨芤痪洹八∽铩钡脑?。于是,德珍忙又欠身一禮,“方才本宮微有酒醉,腳下差點不穩(wěn)摔下,全憑王爺出手相助。實該本宮相謝才是?!敝H矸莘欠?,必是在此附近有更衣間,也不去問他為何在此;再念及福全一副面無表情的面孔相對,她也不愿被人看見落個結(jié)交外臣的流言,當(dāng)下接著道?!安淮驍_王爺了,本宮先行告辭。” 福全沉默相對,卻再退開一步,讓出了出回廊的石階口。 德珍也是不語,只頷首以示謝意,隨即略略斂頜上前,至福全跟前右轉(zhuǎn),髻上兩串垂及肩胛的米粒狀東珠流蘇搖顫不已,映著灑向石階的冰涼月華反射出一道亮芒,閃照得德珍白皙若瓷的面孔皎似冷月,襯著頰上未干的晶瑩淚痕。 福全目光一震,腦海中驀地閃過一抹頹然傾倒的纖細身影,他下意識的道:“不論以前德嬪是為何失去了對四阿哥的撫養(yǎng),但是四阿哥如今已是佟貴妃之子。”話幾不可察的一頓,有神而堅毅的眸光忽然恍惚了一瞬,緊抿的薄唇呢喃道,“……還是佟家的外孫。” 德珍身影猛地一僵,想起她自救駕有功起玄燁從未提過禛兒還予她,想起今晚大殿上佟貴妃與禛兒母慈子孝的一幕,想起今夜佟貴妃之父儼然以禛兒的外公自居,而她又怎會忘了佟貴妃之父就是玄燁生母的親兄長,佟家更是玄燁的母族!要保佟家在朝廷中的地位,除了一個身居高位的宮妃不行,還需要有一個代表佟家的皇子。 禛兒,一個沒有母族勢力的皇子,卻又有一個一宮主位的生母,作為佟家的皇子外孫,無疑是一個令玄燁和佟家都滿意的結(jié)果。如此,玄燁又怎會讓禛兒重新回到她的身邊呢? 可笑,她也是從今日這場不下于太子周歲禮的宴席,才徹底明白了這一切。 德珍深深地吸了口涼氣,壓下心中翻涌的情緒,她驟然回頭看向福全,不卑不亢的一禮,而后道:“謝王爺提醒,可事無絕對?!彪m然今日大宴后,全天下人皆知皇四子是佟貴妃的孩子,更是佟家的外孫,但來日方才不是?又豈知禛兒不會有回認生母的一天! 福全眉頭又皺了皺,在德珍直直的眸光下,他目光卻轉(zhuǎn)向了別處,聲音依然淡漠的道:“本王方才多言,德嬪可作未聞?!闭f罷轉(zhuǎn)身便走。 德珍見狀微愕,隨即想起二人萍水相逢,也就默然的向石階走下。 二人同時相背而行,卻不及一步走出,只聽一個女音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