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霽回來的時候就看見林昭窩在曲冬的床上，閉著眼睛睡得正香。

    他不自禁地走過去站在跟前，看著他的睡顏。

    曲冬開門看見這樣了一幅場景，林昭睡在床上，而周霽蹲下來，吻在他額頭上。

    這算什么？他們倆相互喜歡，而自己只是個早來的第三者？

    周霽聽到聲音，轉(zhuǎn)過頭來，曲冬剎那間反應過來，林昭睡的，是他的床。

    他收斂腳步聲走到床前，周霽已經(jīng)坐回自己床上。曲冬摸摸林昭的臉頰，他睡得很安靜，只有睫毛微微顫動。他盯著周霽低聲說：“你少靠近他?！?/br>
    “你以什么身份警告我？”

    “我十八歲就和他上床了。自始至終他是我的唯一?！?/br>
    “所以你是他的什么人？”

    曲冬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來，看著林昭露在外頭的半只手，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我只要能陪在他身邊就好了?！?/br>
    “倒是你，周霽，你又有什么理由質(zhì)問我呢？”

    “因為我也喜歡林昭，從某種程度上，我們倆是對手?！?/br>
    曲冬發(fā)現(xiàn)林昭的手指動了兩下，他笑笑：“我們倆本來就是對手，不是嗎？”

    “我之前的確做了一些不對的事，那時候我也沒有意識到我自己的真實想法，但是……”

    “但是什么？”曲冬打斷他，“這些話不該說給我聽。”

    他看著林昭，聲音柔和：“你喜歡他，我也很喜歡他啊，我從十七歲就喜歡上他了。那個時候他大學還沒有畢業(yè)，我也還沒有高考?！?/br>
    “我其實很早就認識你了，很多次我去林昭家，他的pad上暫停的畫面就是你，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你是他的學長，就會因為這個吃醋?！?/br>
    “我們倆還同居過，有時候上晚課，他就開車接我回來，雖然他基本不進廚房，還是在我生日的時候給我做過長壽面?！?/br>
    “他吃東西不忌口，老是肚子疼，其實很需要人照顧。他還有輕微潔癖……”曲冬的聲音漸漸低下去，“很少給別人口的?！?/br>
    周霽還是聽見了這一句話，詫異地挑了挑眉，又想起那天晚上的畫面：“所以你們是……炮友？”

    曲冬笑了：“是啊，一年多的固炮。”

    他嘆了深深一口氣：“我特別喜歡昭昭，可是昭昭卻不喜歡我。他離開我足足六個月，每一天晚上我都會想他。如果……如果你們倆真的在一起了，一定要好好照顧他好不好?！?/br>
    周霽不自覺點點頭。

    曲冬的語氣像是小孩子因為一顆糖撒嬌，在剎那間他捕捉到林昭臉上的水痕。

    計劃通。

    林昭心亂如麻，在他們倆開始說話的時候他就醒了，為了避免更尷尬的場面出現(xiàn)，他佯裝睡著，聽完了這一整段對話。

    周霽承認喜歡他，這讓他心跳加速，而曲冬也是，甚至因為種種原因，他對曲冬的愧疚尤甚。

    但是兩個情敵這么談完居然還能得出友好地共同追求他的結(jié)果，一起去食堂買飯，到底是他們瘋了還是這個世界瘋了？

    林昭覺得自己不能再在這個寢室待下去，索性去了路關(guān)山那里。

    路關(guān)山今天應該不在，但是之前就給了他鑰匙。林昭從電梯里出來，四處觀察沒有其他人，才小心地開了門。

    別的不說，好歹這里清凈，床大而且軟，沒有寢室里那兩個人。

    林昭想讓自己冷靜下來，靠著床頭，不知不覺睡著了。

    夢里他又回到了九歲的時候，父親帶著那個男人回到家里，畫面一轉(zhuǎn)，他捧著mama的骨灰盒站在墓地……

    直到他被突然亮起的燈光驚醒。

    路關(guān)山把提著的外賣盒放下，詫異道：“做噩夢了？”

    “想起了以前的事情?！绷终巡蛔杂X摸摸額頭，摸到了一手汗。

    “怎么想到過來，不是說了我今天不在？”路關(guān)山脫下羽絨外套，里面是一套黑色西裝，別了一枚金色的羽毛胸針。

    “那你怎么突然回來了？”林昭問。

    “活動結(jié)束的早，可能是冥冥之中告訴我應該回來?！甭逢P(guān)山把外賣盒子打開，里面是炒米粉和幾串燒烤，他推到林昭面前，問他吃不吃。

    林昭確實是餓了，他晚飯沒吃就睡著了，看看表，已經(jīng)十二點了。他也不跟路關(guān)山客氣，拆了筷子開始吃。

    等路關(guān)山洗完澡出來，他早就滿足地吃飽了，癱在床上發(fā)呆。手機扔在寢室里，路關(guān)山這里的電視他又沒有找到遙控器，吃飽了暫時睡不著，無聊是真無聊。

    路關(guān)山把自己的手機解了鎖扔給他，坐下來吃剩下的夜宵。

    屏幕上赫然是家美團上的花店，林昭捧著手機挪到路關(guān)山旁邊：“路導給誰送花呢？”

    “給個過兩天要出席自己粉絲活動的小朋友?！甭逢P(guān)山瞟了一眼，說。

    “哦——”林昭退出界面，隨手爬上了微博，路關(guān)山幾千萬的金V號顯示在屏幕上，消息提醒幾十萬條。

    人火就是好。

    怕自己手滑，林昭特別謹慎地刷著熱搜，不外乎些社會新聞，明星八卦，他連點進去的興趣都沒有。

    當著路關(guān)山的面刷了一分鐘，他就又退出了微博界面，想把手機還給路關(guān)山。

    還是自己的手機玩的開心啊。

    “不玩了？”路關(guān)山調(diào)出花店界面，“那你幫我挑挑花吧?！?/br>
    “路導和小朋友是什么關(guān)系？”林昭在界面上劃來劃去，“這樣比較好縮小范圍?！?/br>
    “我正準備追求他?！?/br>
    怎么會有人讓炮友給未來老婆挑禮物的？林昭暗自腹誹：“那就送玫瑰花好啦，999朵這個很漂亮，符合路導的身份，又可以表現(xiàn)心意。”

    “嗯?！甭逢P(guān)山湊過來看了一眼，點點頭。

    “那就這個吧，不知道他會不會喜歡?！?/br>
    林昭把手機扔給他，自己趴回床上繼續(xù)發(fā)呆，也不知道路關(guān)山的小朋友是什么人，最好讓路關(guān)山追兩天，等他結(jié)束錄制了再說。

    等路關(guān)山把人追到手了，他們倆應該也就可以好聚好散了。畢竟路關(guān)山看起來也不像是腳踏兩條船的人，雖然一直有傳言說他男女通吃私生活混亂……

    對炮友動心本來就不應該。

    肩膀忽然被人摟住，林昭轉(zhuǎn)頭，看見路關(guān)山帶笑的臉：“吃醋了？”

    林昭本能地想否認，卻聽見面前的人輕輕喊了一句“囡囡”。

    路關(guān)山是純正的北方人，講話帶一口京腔兒，這是林昭第一次聽見他說南方方言，十分熟稔。

    囡囡這個詞，在方言里的發(fā)音比普通話還要溫柔許多，牙齒輕抵著舌尖發(fā)聲，在林昭的家鄉(xiāng)，是小孩們共同的昵稱。

    路關(guān)山問：“囡囡，你記得夢花路24號嗎？”

    “……是楚爺爺?shù)募??！?/br>
    “對，他是我外公。”

    “你是？路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