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昆侖以前并不喜歡蘇密的親近，如今二人分開，午夜夢回之時，他倒有些想了。太皇太后生前告訴他的那些事，蘇昆侖沒辦法當(dāng)不存在。蘇密是他的親哥哥，是他不該念想的人。

    晚上的時候，翻滾的記憶在蘇昆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蘇昆侖撫上前端，想著蘇密的口舌，擼了一發(fā)，到底是興致缺缺，無甚滋味。也許，自己也該跟那些公子哥兒一樣出去找女人。

    蘇昆侖很想問巴曼努，但他怎么都開不了口。厄宛不知道其中緣由，只是猜測蘇昆侖停職是太皇太后遺愿。除了她，沒有誰能這樣影響蘇密的行動。

    厄宛下朝回家，蘇昆侖找他說話，他說：“阿爸?！?/br>
    “這些日子在家里無聊了？”厄宛說。

    “阿爸每天要去上朝，陛下近來身體可好？”

    “太皇太后薨逝，陛下傷心。不過，后妃左右自然會安慰他，這不是你該關(guān)心的事情。”

    “我明白的?！?/br>
    “既然在家無聊，過段日子我舉薦你到軍隊中歷練，先從小軍官做起。你不是一直想要進(jìn)軍隊嗎？”

    “謝謝阿爸?！?/br>
    “你這些日子心事重重的，練劍也不夠?qū)Ｐ?。我跟你說過很多次，武藝這東西，不進(jìn)則退。一點小事就把你打擊成這樣？”

    “對不起?！?/br>
    “你不用跟我道歉，功夫是你自己的，我只能把你領(lǐng)進(jìn)門，剩下的事情都是你自己的?！?/br>
    “是?！?/br>
    ×××

    宣室殿內(nèi)，蘇密披頭散發(fā)，衣衫不整，案桌上沒有奏章，有的是倒下的酒壺和滿桌酒漬。沈道長走進(jìn)來的時候，酒氣熏面而來，她沒有看到威武的天子，只看到一個落魄的醉鬼。

    “蘇密，太皇太后將你養(yǎng)大，如今去了，你還在孝期，就弄出這份樣子以告慰她的在天之靈嗎？”沈道長一身孝衣，站在旁邊看著蘇密。

    “沈道長，先帝的沈婕妤，你有什么資格指責(zé)我？”蘇密說。

    “不論如何，我是你的生身母親，你對我該有基本的尊重?！?/br>
    “尊重？你和蘇克己偷情的時候怎么不想著尊重先帝？二哥做出了那樣不要臉的事情，難怪會遭天譴?！?/br>
    “這個秘密會爛在我們這幾個人心里，爛到地里。你是先帝的三皇子，當(dāng)今的皇帝，沒有誰會對你的身世嚼舌根。”

    “我寧愿你們不告訴我。”

    “事已至此，皇帝更該振作精神，以慰亡者之靈。”

    “母親，為什么？為什么！”

    “你不該喜歡蘇昆侖。我到天和觀之后，再也沒有關(guān)心過俗世之事。我也是才知道他是蘇克己的兒子。”

    “母親什么時候回去？”

    “至少要在長樂宮守過姑姑的尾七?！?/br>
    ×××

    沈道長看不下蘇密這副樣子，心想他不該是這樣的人，怎么說他也是太皇太后養(yǎng)大的孩子。離開宣室殿后，沈道長到了椒房殿。

    “妾身給母親請安?！迸峄菪卸Y。

    “皇后快起，我只不過是個清修之人?！鄙虻篱L說。

    “沈道長是長輩，這是晚輩該做的?！?/br>
    “皇帝近些日子不思朝政，在宣室殿整日飲酒，又說誰都不見。所以，我想你去勸勸他。你是他的皇后，又是太子的母親，怎么說你也是有分量的。”

    “這是妾身分內(nèi)之事，就是母親不說，我也會去的?！?/br>
    “椒房殿換了新主人，多少地方變了，多少地方?jīng)]變。我到姑姑身邊的時候，她還是皇后，先帝還是太子。那時候，我就住在這里，還時常與先帝一同游戲。”

    “沈道長節(jié)哀。”

    “生死有命，姑姑已經(jīng)算是少有的長壽之人，壽終正寢，這是喜喪。”

    “沈道長說得極是?！?/br>
    二人閑話許久，茶喝完了，沈道長返回長樂宮，而裴惠前去宣室殿。蘇密迷迷糊糊地看著酒杯，沒有注意到來人，抬頭一看，便是那張熟悉的臉。他說：“是誰讓你過來的？”

    “妾身是陛下的妻子，想來看看自己的夫君都不可以嗎？”裴惠走過去，在蘇密旁邊坐下，拿過桌上躺著的酒杯，倒了一杯酒，然后一飲而盡，說著，“葡萄美酒味道甚好，連妾身也想終日沉醉。”

    “皇后說笑了?！?/br>
    “妾身不打算勸陛下什么，道理說多了，說的人累，聽的人也累。”

    “太皇太后的遺訓(xùn)，不敢不聽?！?/br>
    “陛下喜歡誰，不過是區(qū)區(qū)小事。若陛下因此一蹶不振，不思朝政，這才是大事。”

    “若真是小事，太皇太后也不必留此遺訓(xùn)。但個中緣由，抱歉，惠兒，我不能告訴你?！?/br>
    “妾身愿意和陛下分擔(dān)煩惱，但陛下有苦衷，妾身更是理解。”

    “難為你了?！?/br>
    “陛下可以暫做緩兵之計，等他日再行謀劃，最要緊的事是保重身體。陛下是天下之主，朝中多為忠良之臣，但總有jian佞小人，不得不防。”

    “你說的，我都明白。只是太皇太后……”

    “都說在天有靈，可是人死如燈滅，靈魂之說誰又能證明？更何況，若真有轉(zhuǎn)世輪回，老人家應(yīng)該早就托生富貴之家了，前世之事，更是虛妄?！?/br>
    “你真是有意思?！?/br>
    ×××

    西北方的羅瀾國最近屢屢進(jìn)犯邊境，蘇密也為這件事感到頭疼。厄宛主動請纓，愿意帶兵前去西北邊陲。但不同于往日的是，厄宛說他的兒子蘇昆侖也愿意一同遠(yuǎn)征。

    “蘇昆侖年紀(jì)尚小，厄宛將軍望子成龍，也不必如此著急……”蘇密說。

    “厄宛將軍第一次出去打仗的時候，比現(xiàn)在的蘇昆侖還小。蘇昆侖是將門之子，而厄宛將軍是主將，上陣父子兵，軍中更是團(tuán)結(jié)一致?！迸崛粲拚f。

    “陛下，這并不是臣的意思，而是昆侖愿意為國征戰(zhàn)，請陛下全昆侖這一份忠于社稷之心?！倍蛲鹫f。

    “那么，厄宛將軍為主帥，陳將軍、劉將軍為副帥，帶領(lǐng)大晉精銳，遠(yuǎn)征西北，大敗羅瀾！”

    “臣領(lǐng)命?！比苏f。

    “厄宛，昆侖會在你身邊做一個副手。刀劍無眼，你是他的父親，不要讓他陷身危險之地。”蘇密說。

    “諾?！倍蛲鹫f。

    蘇昆侖在將軍府上，蘇密在未央宮內(nèi)，兩個人都在長安，卻不得相見。與其整日思念這個人不得相見，還不如遠(yuǎn)赴沙場，離開傷心之地。更何況，在戰(zhàn)場上建功立業(yè)是蘇昆侖一直以來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