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江渚秋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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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渚秋老白浪高,一局殘棋見六朝,汗青歷歷、疑冢依依,惟知萬古無同局,應早啟新醪。 葉淮安常下棋,造就一枝清絕。弈棋者話中多有棋聲,殘譜皆藏余音,蕭其琛起先樂于相與談經(jīng),而后便知棋輸先著。 “五百年來成一殘局,再五百年解,太慢了?!?/br> 彼時葉淮安從江南掃墓回宮,方入偏殿,就見蕭其琛在云龍茶桌邊執(zhí)棋,狀似專心致志地道了這么一句。葉淮安近前去看,便見是自己抄錄的殘譜上的一局,適才從漆彩的棋笥中摸出幾子替他打譜,一面慰勞道:“這種無解的殘局,大概是天上神仙落子太遲,這才一局成千載,就只作解悶之用也無需盡解……” “那神仙還要考慮多久?”蕭其琛用玄玉棋子敲著棋枰,幽怨中帶著無計可施的摯情,圍堵道。 葉淮安愣瞌著看蕭其琛不容分說地將棋笥合上,只好拿著方才揣在手心的棋子繼續(xù)替他打譜,在對方磨牙鑿齒的注視中,裝傻充愣地說了聲:“大概是因‘不思而應者,取敗之道’,”葉淮安莫可奈何地被蕭其琛如狼似虎地眈眈逐逐,緊逼下只好多添一句,“……‘當世為陪臣,不敢貳心’,似乎也有古話是這么說的吧?!?/br> 這樣惴惴小心、不敢求福的人,他與天討先手、寸縷必爭才求來的人,竟落得替他被人殺身受戮的終局。 蕭其琛恐這屋中血氣散出便再聚不得,心灰意死地提劍折返回寢閣,擁持著了無生息的葉淮安制不住地發(fā)抖,任他擢發(fā)抽腸、自引罪責,也只落得幾杖蕭然內(nèi),闃寂無一人。 孤家寡人——他還未步丹墀、登金鑾,便早成這最令他害怕的下場,蕭其琛骨鯁在喉一般說不出話來,哀慟喑噎中將人狠命擁衛(wèi)著。 滿室伏跪之人無人敢起,皆是栗栗危懼地稽首。 岑寂良久,蕭其琛才安適如常地轉頸側目,見日前取出置在托盤里的羽箭被跪身的仆役置在地上,登時憤然作色地攥住箭桿踹門出去。 侍守在廊外的誼春見還未等來宮里傳信的馬夫,先見蕭其琛氣急敗喪地闖出來,眼見著就要去馬廄牽馬。誼春趕忙奔到庭前將徐殷喚來,讓他攔住蕭其琛,卻未料蕭白珩先攜單桓過了回廊,往這邊來。 “珩哥,你看我新鍛的兵器,美人刺?!眴位感性诶冗叄瑢⑹种械木F短刃映在日頭下,短刃一頭為柄,另一端卻似蛇的信子分張、彎曲開來,一刃先刺另一端再貫,可分肋解骨。 蕭白珩默看了獻寶的單桓一眼,已然心稍亂,只不置一詞地評了句:“不像美人?!?/br> “蛇蝎美人也是美人嘛,”單桓見蕭白珩冷冷地不予褒貶,只能喃喃地將武器收起來,“你不喜歡我就不拿出來了?!?/br> 蕭白珩不接話,只是行在前頭,才轉回廊便聽到叱喝之聲,還不待反應便先闖過去,未料會見到蕭其琛。 “……珩哥?”單桓驀地見蕭白珩僵直地立在回廊階前,便從廊柱后走出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待見到蕭其琛卻沒來由地有些心虛,只是近前拊膺躬身行禮。 “蕭白珩,你還跟他在一塊?”蕭其琛橫眉怒目地提劍過來,敢怒者敢言地瞪了蕭白珩一眼,“你以為我沒去查到底是誰?你覺得對得起自己還是忘了自己孩子夭亡受的苦——” “皇兄,我……”蕭白珩心怯地垂頭說不出,單桓也被這沒來由的話驚得心亂如麻,兩人皆未言語,蕭其琛已抽劍奔襲過來,劍刃直略單桓面門。 單桓慮意驟起,撤身退開半步,還未及抬臂招架,蕭其琛已然橫劍重重地撻伐下來,縱橫揮霍的劍招乃是運勁行來,直截退路,極為陰狠。 單桓側身看著嘶嘶破風的長劍刺破自己袖口,急急應接自腰間抽出短刀,心神卻礙在蕭其琛的話里,種種招式籌謀都被攔掃披截,已是無所措手,破綻時現(xiàn)。 “太子殿下,在下究竟如何惹你不快,還請殿下,講清楚——”單桓不敢細想那話,又看出蕭其琛每一劍都直抵頸項,出招皆是為取性命,只能急撤回擋,輕重卻也拿捏不定。 “溫宿行刺儲君,罪當凌遲?!笔捚滂”弁笸靹?,劍身避青入紅、遇隙乘剛,如輪逐馬一般旋繞崩攪著刺過來。單桓心下煩亂,急向后躍去,卻被蕭其琛一劍斜劈下手中短刀。 脫手的短刀意絕而勢未斷,腕力之下劈折下院邊的桃花樹,經(jīng)雨未落的灑金碧桃被橫飛的兵刃劈下枝條,綴在枝葉間的花瓣也撒了一地,隨水飄灑的殘枝敗葉更是震得近旁魚驚鳥散。 蕭其琛眼見著葉淮安悉心培植的桃樹被刀劈得稀稀落落,驚怒交集之下更是長劍貫出。 單桓短刀離手,正想翻腕掏出美人刺擋格,只心中一動未拿出來,這稍一遲緩便被蕭其琛一劍撻在地上,身子方抬一半,又被攔掃橫來的劍鋒逼迫得旋身側摔在地上,而蕭其琛手中的劍尖已直抵他喉口,半分未有猶豫便要刺下去。 蕭白珩被這驚變駭?shù)眯奶灰眩隀C立斷地攔握住蕭其琛的手腕,驚怕地看著冷心冷面的蕭其琛說道:“皇兄,赫連桓是溫宿來使,你不能殺他……”蕭白珩痛心地別過眼不敢直看,倏而驟見徐殷與宮里的誼春趕來這邊,如墮湖遇稻草一般對徐殷喊道:“徐侍衛(wèi),葉大哥呢,皇兄氣狠了只聽葉大哥的話,你快讓葉大哥過來勸勸皇兄——” “太子妃殿下,殿下、他……”徐殷躑躅不敢前地看了眼蕭白珩,蕭白珩只覺這無聲的死寂中升騰出一種萬念俱灰的絕望。 驚懼之中,蕭白珩抬頭看著崩析發(fā)笑的蕭其琛,眼見著蕭其琛松手擲了劍,最后只聽得誼春急趕過來宣了旨意:“陛下和殿下命太子殿下即刻入宮,不得延誤——殿下還是先行入宮復命……” 蕭白珩看著拂袖背身走出去的蕭其琛,膝彎一軟跪倒下去,伸手摸到蕭其琛摔下的羽箭,用手心攏住張開成網(wǎng)的箭尖,頭痛欲裂地扶住額首渾身發(fā)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