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歸
聞蘇不料他如此膽大,陰沉地看著柳青。 柳青在二人對面坐下,解下佩刀橫在腿上,嬉皮笑臉道:“請繼續(xù),不用管我?!?/br> 珍珠被聞蘇兜頭罩在氅衣底下,xue里仍含著手指,身前挺翹的玉柱抵著聞蘇的陽莖,不滿地拱了拱。聞蘇按住他后頸,森然道:“我沒有當眾行事的怪癖?!?/br> 柳青抬起一條腿搭在膝蓋上,痞里痞氣,一副鐵了心賴在這里的模樣:“我也沒有聽人墻角的怪癖,公子非讓我聽,這不就上來了嘛?!?/br> 兩人針鋒相對,時間一秒一秒過去。 聞蘇的手指被xuerou絞緊了,少年掙扎起來,似乎被yuhuo灼燒的痛苦。聞蘇鉗的更死,將他牢牢制住,罩袍底下傳出幼貓一樣細細的嗚咽聲。 “柳青!”聞蘇深吸一口氣,“我對你一讓再讓,是看他的面子,你不要太過分了!” 柳青嗤道:“少拿他當筏子。你我都在這里,你有的物件我也有,不如你讓他自己說,看他想要哪一個,還是都想要?” 聞蘇閉了眼,再睜開:“聞家作為東家,并未虧待于你,為何咄咄逼人?” “不為什么,”柳青一副市井無賴的潑樣,“你也別拿聞家壓我,老子不受這鳥氣,大不了跟完這趟差,自己滾蛋!” 氣氛一時降至冰點。 聞蘇思考著如何將這無賴攆出去,忽然肩頭一熱,他愣怔了會兒,才明白那觸感是淚。 這人慣會假哭,真正哭起來卻是無聲無息的,淚滴大顆大顆的滾落下來,匯聚在他頸窩。 聞蘇于心不忍,陷在花xue里的手指隱秘地撫慰他,但終究是隔靴搔癢,差了一層意思。 狹小的車廂另一側,柳青隱隱聽見少年的嗚咽,同樣不是滋味。他不愿退,聞蘇卻不是聞清那種好欺負的,他們二人斗狠,折磨的是珍珠。 真把人逼狠了,搞不好誰都不要,轉頭外邊又找一個,那才叫得不償失。 柳青:“我……” 聞蘇:“你……”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閉嘴,都等著對方先說。 聞蘇澀聲道:“你先出去,今夜……讓他與你一間。” 這已經是意料之外的退讓。 柳青復雜地看了聞蘇一眼,忽然覺得這人也許沒有那么可怕。 車簾厚重地落下來,馬車重新啟動。 聞蘇側耳聽馬蹄聲去遠,手上力道一松,珍珠猛的掀開罩袍,悶了一頭汗,發(fā)梢濕漉漉的沾著臉頰,哭的鼻頭通紅,混著濃重的鼻音罵道:“聞蘇唔你混淡!” “我混蛋?”聞蘇莫名挨罵,又氣又好笑,把他鼻頭推成豬鼻子的形狀,“我這樣寵你,才是昏了頭,沒心沒肺的東西!” 珍珠兩個眼睛往鼻尖看,看成了斗雞眼,一甩腦袋叼住他的手。 聞蘇嘶了一聲:“狗啊你!” 珍珠撇撇嘴,扶著他那物事,自己坐下。聞蘇不敢進太深,恐弄歪了帕子,只變換角度,反復頂弄戳刺入口最敏感的三寸,xuerou溫軟地抱弄柱頭,快感如潮汐一樣沖遍身體。 珍珠全身罩在袍子里,只有兩只腳丫晾在外邊,嫩白的腳心朝上,一只翠綠的鐲子隨著身體的幅度晃蕩。 * 酉時三刻,馬車穩(wěn)穩(wěn)駛入當歸山莊。 莊上常駐管事五位,分司賬目、人員、倉儲、采辦、勘礦,還有兩位常年在外跑動。監(jiān)工一十二位,礦工百余人。此外還有三名雜役,兼做燒飯、養(yǎng)馬等內務,這便是山莊的人員構成。 聞蘇事先遞了信,一個圓滾滾的胖子早在山莊外門等候,見著馬車,兩撇胡子高興地亂飛:“哎喲公子,可把您盼來了!” 聞蘇記人的本領很強,頷首道:“福管事?!?/br> “您還記著小人嘞!今兒一早,我打東邊一瞧,這山里頭紫氣升騰,金光籠罩,我估摸是老天顯的祥瑞,準是您修行有成呢!”福滿樂顛顛地在前頭打燈籠,珍珠套了件罩衣跳下車來,冷的蹦蹦跳跳。 山中濕氣重,聞蘇取了氅衣,將珍珠兜頭一裹,吩咐道:“先收拾一間,給小少爺歇下。這位柳先生——” 柳青眼神瞟過來,聞蘇頓了一下,道:“——同我一道去議事廳,馬夫單獨收拾一間。” “好嘞,馬上給您辦妥!”福滿把腰間大串鑰匙拍的哐哐響亮,人如其名,一看就滿溢著福氣。 山莊簡陋,一張八仙桌,四碗茶,就叫做議事廳了。另外兩名管事早在等候,福滿一一引見過,便坐下議事。 坐在下手的王管事愁云密布,兩條眉毛耷拉成八字,與福滿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柳青不由多看了兩眼。 “我那本家侄子是個命苦的,從小沒了娘?!蓖跷南槌粤丝诓瑁麖埬樝窭蠘淦ひ粯影櫚推饋?,“他爹是個酒鬼,甩手不管,到他十歲那年就喝死了。我是看他可憐,讓他到礦上幫工,混口飯吃,誰成想,攤上這種事!” 聞蘇垂目翻看卷宗,指尖劃過“王成貴”這個名字,所載生平,與王管事所說大差不差,便問:“另外四人呢,可還有親屬關系未記錄的?” 福滿搖頭:“沒有了!那四人都是走牙市采買的,小人辦事一向謹慎,簽身契的時候就查清楚了。” 柳青見茶碗底沾了個不明物,看不出是菜葉還是茶葉,便推給福管事,福滿受寵若驚地吃了。 聞蘇一口沒動那茶,又問過幾個細節(jié),便道:“明日把莊上的獵犬牽來五條,再找兩個人手,準備搜山?!?/br> 王管事左手邊,一個從頭至尾沒發(fā)話的管事忽然開口:“人已經失蹤了五天,明天便是第六天,恐怕已經兇多吉少?!?/br>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聞蘇涼涼地瞥了他一眼,王管事立刻哭哭啼啼地附和道:“對!公子菩薩心腸,不像有些人,只會推脫怕事!公子啊,我那苦命的侄子,您一定得給他伸冤吶!” 柳青一聽這人說話就覺得晦氣,老鴰叫似的。聞蘇笑了笑,權當沒聽見,繼續(xù)商議進山的準備。 議事到亥時末,幾個管事各自分散。王管事將二人引至廂房,顛顛地呈上兩把鑰匙:“照您吩咐,已經收拾妥了,小主子就歇在這一間?!?/br> 柳青覷著那鑰匙,聞蘇冷哼一聲,撿起來扔給他,一言不發(fā),朝另一個方向去了。 柳青接住鑰匙拋了拋,看見窗格透出暖黃的微光,一顆心便歡悅起來。 當歸,當歸。這山的名字,冥冥之中似乎合了某種暗示。 細想來,結識珍珠不到一個月,卻似交往很久了。少年一顰一笑牽動他的心神,他無從分辨這思慕從何而起,只知道此時此夜,他開始畏懼露水一樣轉瞬生滅的緣分,轉而期望更長久、更堅固的聯(lián)結。 不能心急。 柳青推門的時候,暗暗告誡自己,少年不識情意,要慢慢教他。 然后他看到一坨……一只白色的鴕鳥。 珍珠把自己從頭到腳裹在厚棉被里,圓滾滾地陳放在床榻中央,瑟瑟發(fā)抖。 柳青充滿了困惑:“你在抖什么?” 珍珠上牙關磕碰下牙關,活像街頭賣藝的快板:“蚊……蚊……蚊子……” 柳青抬頭,看到了此生不愿再見到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