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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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么?”周彥學(xué)將燈點上,回身看躺在塌上的人。兩個人顛來倒去的,發(fā)髻早就松開了,先前周彥學(xué)將他束發(fā)的簪子拔掉,眼下黑黝黝的發(fā)絲散在枕頭上,稱得藺昂臉上線條更尖銳。 “嗯……”藺昂眼里情欲似乎還沒散盡,燭光照不到底,“還喜歡么?” 這句話在每次情事之后藺昂都會問,今日周彥學(xué)也是如?;卮鸬溃骸跋矚g,很喜歡?!?/br> “那就好?!?/br> 周彥學(xué)粗粗系上衣帶:“我去弄些水清理一下?!?/br> “不用,”藺昂拍了拍旁邊的褥子,“我想看看你。” 周彥學(xué)聽話地鉆進被窩與他面對面,心中泛起饜足的歡喜,像是有股暖意,十分熨帖地裹著自己的心,嚴絲合縫。他捏了捏藺昂的下巴,嘴唇親昵貼了一下道:“瘦了一圈?!?/br> 藺昂微笑道:“天暖和慢慢就長回來了?!?/br> “對了,拿進來的湯你還沒喝呢?!?/br> “待會兒熱熱再喝?!碧A昂伸手撥著他眼睫毛,周彥學(xué)下意識瞇著眼。藺昂食指沿著他的臉緩慢從額頭順著鼻梁滑到下巴,一直靜靜看著他。 周彥學(xué)將他手拿過去親了一下,問道:“想什么呢?” 藺昂頓了一下,突然探身從床頭翻出那枚雕工僵硬的玉佩遞給他:“我想了想,還是給你吧?!?/br> “給我?你舍得?” “嗯,我想,能不能把你那柄扇子再還給我?” 周彥學(xué)知他是想做定情信物,心中柔軟,款款笑著答應(yīng):“好,改日我給你送來。” “就明日吧。” “這么想要?那你等等我,我立刻回去給你取。 ” “……也不必這么急。” 二人靜靜抱了片刻,藺昂道:“年尾這些日子禮部應(yīng)該很忙吧?!?/br> “嗯,怕是要一直忙到上元節(jié)了?!?/br> “那之后先別過來了?!?/br> 周彥學(xué)心中一緊:“什么?” “我也要去營里待些日子,不會在京中。” “哦。”周彥學(xué)點點頭,吊起來的心又放下。 藺昂又道:“那天你在梅林,有些話你說得很對。” 周彥學(xué)沒料到他還會說這件事,“什么?” “你說是一意孤行把我拉下來的,我想了想,我又何嘗不是一意孤行把你拉下來的?我不能用我的情意拘著你?!?/br> 周彥學(xué)一把抱住他小臂貼近:“為什么這么說?啊,是不是因為那天看到乘鳳居的人,我可以解釋……” 藺昂撫摸著他的手肘道:“不是,我只是覺得自己有些自私罷了?!?/br> 二人無聲相望。楊管事不知道何時來的,這時在門外敲了兩下,不急不徐地說道:“少將軍,侯爺叫您過去一起用飯呢?!?/br> “就來?!钡葪罟苁履_步聲漸遠,二人簡單收拾干凈身體。 周彥學(xué)道:“我與你一同過去?!?/br> 藺昂搖搖頭:“父親叫我去是有要事,改日吧?!?/br> “也好,今日未備禮,明日得空我登門再來拜見侯爺吧?!?/br> 坐在鏡前,周彥學(xué)重新替他束了發(fā),而后像二人第一次告白親熱時彎腰攬抱住他,臉埋在他頸肩深深吸了一口,把心里黏糊糊的不舍壓下去。 “你好好吃飯,明日我來給你送扇子,一定要等我?!?/br> “好。”藺昂站起來披上厚實外衣,送他出了院門。 一路上,周彥學(xué)都在想臨別時他突然貼近的側(cè)臉和在床榻間深陷歡愉的眉眼,以至于在府門前來迎接的周放被他淡笑著彌漫出一股春情的模樣閃了眼。 真是恃臉行兇,得虧天黑外人看不清。 等周彥學(xué)進去,周放拽了拽卸車的周肆悄悄問:“大人跟藺將軍怎么樣了?” 周肆打著哈欠疑惑道:“什么怎么樣了?” “嘖,就是、就是……哎!你這個什么都不懂的笨驢!” 周放跳起來狠狠敲了他后腦勺一下,快步跟上周彥學(xué)。 五尺大漢周肆委屈地揉著后腦勺:“我這回又沒偷聽,上次孫管事打我就算了,為什么你還打我啊……” 那件舊裘衣之前掛出來之后一直沒收回去,周彥學(xué)沒點燈,映著月光端詳片刻,拿手輕輕撣了撣,在腰的位置虛虛抱了一下。 仿佛要把自己身上還沒散去的,屬于藺昂的味道重新注進去。 次日便是祭灶神的日子,周彥學(xué)怕忘了,前一日就將扇子拜在顯眼的位置??晒珓?wù)繁雜,緊趕慢趕還是一氣忙到了掌燈時分。放了衙便直往將軍府,路過明月樓時想著要給安定侯帶壇好酒作禮,剛準備上車便被人叫住了。 “周大人?!?/br> “折柳公子?”他猜測折柳今日是陪貴人赴宴,但大街上也不好明說,只道,“今日正巧碰上,別來無恙?!?/br> 誰知折柳笑道:“不巧,我正要去您府上,剛看到您的車駕,便冒昧直接過來了?!?/br> 折柳說著讓隨侍小廝從自己車上取了個包袱遞給他,周彥學(xué)一打開便明了,是自己那日替換下的外衣,褶皺已被熨平,應(yīng)該是被重新漿洗過,還照自己的喜好熏了淡淡的梅香。 “今日節(jié)慶,門上客人少,便趁著這清閑送過來。” 周彥學(xué)點頭道謝:“如此小事,差人送來就是?!?/br> 折柳大方一笑,半真半假地說道:“我好不容易有個由頭再見你一回,哪里舍得旁人代勞?!?/br> 周彥學(xué)不以為意,將包袱隨手遞給周肆,向他微笑著點點頭:“公子言笑了,今日在下還有事,就先告辭了?!?/br> “大人慢走,盼改日撥冗來樓里,有好酒呢?!?/br> “好?!?/br> 禮貌的笑容還未收斂,周彥學(xué)一轉(zhuǎn)頭,不經(jīng)意看到不遠處的牌樓下有個熟悉萬分的身影。 心底像有朵曇花,一下子綻開來。周彥學(xué)隔著人群向他粲然一笑,收回踩在車轅上的腿徑直向他走過來。 “我正要去你府上,還給侯爺帶了壇子好酒呢?!?/br> 藺昂點點頭,半張臉隱在燈下暗處,依稀笑了下:“我今夜便要去營中,怕你落空,便在此處等你?!?/br> “這么晚?那我這酒……” “改日吧?!?/br> “那……年前若是得空,我去尋你,”周彥學(xué)將扇子掏出來遞給他,“還有這個?!?/br> 因為在懷里放久了,早就被體溫熨透了。藺昂趁著溫熱沒散去,小心放好,眼睛烏沉沉地看著他說道:“那,告辭了?!?/br> “嗯,路上小心。”周彥學(xué)看著他打馬獨自遠去的身影,心里的曇花也漸漸枯萎,取而代之的是些許萎靡和不安。 他搖搖頭,笑自己變得患得患失。 本想忙里偷閑,誰知年關(guān)萬邦來朝,使團間出了亂子,直鬧到御前去了,周彥學(xué)奉了旨協(xié)調(diào),一直拖拉到除夕才脫身。 皇帝照例除夕宴請百官與使節(jié)彰顯天威,周彥學(xué)遠遠看見藺昂攙扶著安定侯走過來,便先施了一禮,又朝藺昂點點頭。安定侯微微挑了挑眉,也不知看沒看到他,拉著兒子徑自落座了。 席間皇帝見他們父慈子孝,便對藺昂夸贊了一番,百官跟著附和。中間帝后下去更衣時氣氛寬松,往來敬酒的人便多起來。安定侯往年在軍中不敢松懈,甚少飲酒,并不清楚酒中取巧磨蹭的門道,卸甲之后雖是知道了杯中物的妙處但實際酒量并不佳。于是一番禮尚往來下來,沒過多久便有些醺醺然。他自己怕御前失儀,將一根筷子橫在杯子上,外人便知道他停杯不想再飲了??蓜傄环畔?,一個高壯身影踏著皮靴過來,身上佩的裝飾鈴鐺帶出一陣響聲。 這是北翟今年來朝的是王庭的右賢王塔阿達,如今北翟王的親弟弟,約莫四十歲上下。由于母親是早年戰(zhàn)后和親的宗室女,因此除了服飾斑斕身形健碩外,單從相貌上看翟人的血統(tǒng)不是特別突出。他此次前來是趁著年節(jié)朝見的機會替他的王侄——也就是北翟第一順位的繼承人接親的,相關(guān)儀仗禮器的名單副本現(xiàn)在都還擺在周彥學(xué)的案頭。 他還知道,安定侯的腿就是因為他而傷殘至此的。 不過大多人并不清楚兩人的淵源,安定侯身后侍奉的宮人更是噤若寒蟬。只見塔阿達頂著幾十幾百只驚疑的眼睛,單膝跪地向安定侯拜了拜,鄭重道:“侯爺別來無恙!” 安定侯笑瞇瞇地受了:“無恙無恙,快起來吧?!?/br> 塔阿達站起來恭敬道:“前些時日進京便想拜訪,只是禮物昨日才送到,耽誤許久實在有愧!” “哎,無妨,我聽聞今年是你過來,很是高興,咱們得有十年沒見了吧?!?/br> “是,自您回到天朝京都,便再沒見過了。今日見您神采斐然,還是跟往日一般的風(fēng)采。” “哈哈,你才是壯時,現(xiàn)在能開多少石的弓了,???” 周彥學(xué)離武官那邊遠,聽不清他們說些什么。下面有文官見他二人竟交談甚歡,覺得不可思議,交頭接耳地竊竊打聽。鴻臚寺卿自然對這些事兒了如指掌,捻著胡須小聲跟身邊人道:“這位右賢王是先朝啟善郡主和北翟呼揭霍大王的后代,因為他的出生,咱們北疆才換了這么多年的和平日子。聽說他十幾歲力能扛鼎,隨呼揭霍在北方征戰(zhàn)。十幾年前吧,有次北翟打烏亞時說好先鋒隊從北疆借道,但不知是被出賣了還是怎地,被包圍困在了邊境雪山北麓,是安定侯帶人救的,聽說找到的時候人都被雪埋著快凍硬了。” “怪不得呢,這可是救命之恩啊?!?/br> “不只呢,當時被烏亞的人發(fā)現(xiàn)放了毒箭,安定侯腿上吃了入骨的一箭,等到迂回繞道南面大營時已經(jīng)晚了,現(xiàn)敲碎骨頭把有毒的骨頭取出來的,可是凍得太厲害沒休養(yǎng)好,便落下了如今跛腳的毛病。” 眾人聽得骨頭酸,有的抖著肩膀顫了兩下,嘆道:“安定侯是真英雄啊?!?/br> “是啊,虎父無犬子,小藺將軍如今也是英武人才?!?/br> “了不起了不起……” 鴻臚寺卿繼續(xù)道:“往年北翟都是遣使來朝,今年卻是右賢王親至,知道是為何么?” “不是為了北翟王子的親事么?” “是,但不全是。北翟跟烏亞有世仇這個天下皆知,全靠我朝從中調(diào)停才相安這十幾年,我們跟兩方邊境并無戰(zhàn)事,為何還要和親呢?” “北翟本就物產(chǎn)稀薄,這幾年天災(zāi)嚴重,聽說流民四起,最易生事端,此應(yīng)是安撫之舉吧?!?/br> “也對,只是陛下減了三年歲貢已是天恩,何況民間也多有救濟,不至如此。諸位應(yīng)該聽說過吧,烏亞各國也曾有過與北翟和親的意向,只是最后呼揭霍大王點頭要與我朝結(jié)親?!?/br> “這是自然,我朝國力鼎盛,是最優(yōu)選啊?!?/br> 鴻臚寺卿捻著胡須道:“確實,但忘記了一點,同是狄族,北翟與西北十三國之間的關(guān)系比與我朝的關(guān)系緊密,因為他們血統(tǒng)相連,即便是與烏亞這種有世仇的,兩家王庭里也沾親帶故。流民四起易生事端是不錯,可西北天災(zāi)嚴重何止北翟一家?北翟吃我朝的恩,愿意配合維穩(wěn),是因為右賢王的關(guān)系,但其他十三國不一定吃啊?!?/br> 眾人沉吟片刻:“如此說來,是要借北翟的威?” 鴻臚寺卿馬上打哈哈擺擺手:“這當然只是我酒熱的猜度而已,諸位不必當真?!?/br> 眾人也笑著相互敬酒,轉(zhuǎn)了一圈又說回來:“如此看來是安定侯早年結(jié)的善緣啊。” 周彥學(xué)在旁邊靜靜聽著一眾文人對著安定侯父子大施贊賞之詞,心底除了與有榮焉的欣然還有些時過境遷的感慨。 若不是當年這份恩情導(dǎo)致安定侯在北境話語權(quán)被有心之人夸大,京中也不至于風(fēng)聲鶴唳地傳出些功高震主的讒言,加上昭王的挑唆,甚至有人在藺夫人去世后提議將藺昂扣在宮中作質(zhì)。若不是情勢如此,藺昂也不至于讓jiejie獨自留京投軍北上,周彥學(xué)也不至于來不及去為自己年少的情急之語道歉,二人或許也不至于形同陌路這么多年。 于是眾多關(guān)注安定侯和塔阿達的視線中,摻雜著一束投往藺昂的目光?;蛟S是他視線的確火熱,軍武之人神經(jīng)也敏銳,藺昂本來端坐著聽父親與右賢王談話,突然偏頭往這邊的坐席看過來,沖他淡淡一笑。 忙于公事的時候不覺得,可真的見了人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這么想念。周彥學(xué)心尖一癢,突然很想抱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