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月下還珠

    方云漪見群雄一個接一個放下兵刃，心中十分振奮，朗聲道：“今日狼族的元虹大王子、重陵二王子、蛇族的閔公子也都在，我們四個在此倡議人族妖族捐棄前嫌，永結(jié)同好，諸位前輩英豪以為如何？”萬俟兄弟和閔蓮君收起兵刃，分站方云漪左右。

    東迦羅微笑道：“好！極樂寺第一個贊成太子倡議。”迦字輩三僧附和道：“今日極樂寺帶頭促成此事，乃天下蒼生之福?！?/br>
    中原武林中人所共知，極樂寺方丈法號空海，乃極樂寺七大高手之首。這位空海方丈武功高強(qiáng)，妙悟佛理，壯年時也是叱咤風(fēng)云的一代宗師，不過如今已逾期頤之年，他一心專修佛學(xué)，寺中俗事也好，武林紛爭也好，全都交給另外六大高手處置。

    東迦羅年紀(jì)雖輕，武功聲望都是一流，在寺中人緣又極好，因此六大高手以他為先，儼然是下一代的領(lǐng)頭人物，否則趙璋儀當(dāng)初要以方云漪與極樂寺聯(lián)姻，也不會獨(dú)獨(dú)相中東迦羅了。是以東迦羅出面贊成，極樂寺余人皆無異議。

    二十來個佛家門派上百號人物都聚在極樂寺僧眾周圍。寶濟(jì)方丈說道：“龍?zhí)咏袢照攘诉@許多武林同道的性命，又免除小寺大佛金身毀于火海之中，救人水火，功德無量，足見其意之城。我法葉寺也贊成太子倡議！”各大名寺古剎的方丈主持轟然稱是。

    趙璋儀順?biāo)浦壅f道：“東禪師、寶濟(jì)大師所言甚是。四海清平為先，前代舊仇為末，朝天教也贊成人妖修好?！?/br>
    華虛門三大宗主低聲商議幾句，周永道說道：“惟洲，方才你已攻破廣陵劍陣，而并未泄露半分魔氣，這華虛門掌門之位仍是該由你坐?！?/br>
    華虛門群弟子歡聲齊呼：“圣仙大人回歸本門，那可真是天大的美事！”“除了圣仙，誰也不配執(zhí)掌華虛門。”

    方云漪微微一笑，心中也為嚴(yán)惟洲高興。

    嚴(yán)惟洲說道：“我的魔氣并未完全肅清——”

    方云漪忙道：“這有什么？只要你開口，我隨時助你清除魔氣?！?/br>
    群雄心里都“喔”了一聲：“果然是龍?zhí)游×送例埵ハ傻哪?，這兩人本來該是水火不相容，不成想他倆身先士卒，早就‘捐棄前嫌，永結(jié)同好’?！?/br>
    嚴(yán)惟洲看了方云漪一眼，淡淡說道：“多謝太子美意。”

    元虹形若無事，重陵垂著尾巴不吭氣。閔蓮君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但終于忍住了。

    周永道清了清嗓子，高聲說道:“既然龍?zhí)釉敢庀嘀?，那么惟洲清除全部魔氣，也是指日可待。惟洲，華虛門就交還給你，我們?nèi)齻€老頭子也該退位讓賢啦，你可不要再推脫了，快些回來罷?！?/br>
    嚴(yán)惟洲肅然道：“我的心從未離開過水月湖片刻。今日重攝掌門之位，嚴(yán)惟洲唯有肝腦涂地，鞠躬盡瘁?！?/br>
    華虛門群弟子齊聲高喊：“恭迎嚴(yán)掌門回歸水月湖！”“恭迎嚴(yán)掌門回歸水月湖！”……

    嚴(yán)惟洲唰得一聲將龍泉寶劍歸于劍鞘，轉(zhuǎn)手向外遞出。寶濟(jì)方丈身邊一個小沙彌忙奔來接回。嚴(yán)惟洲說道：“多謝寶濟(jì)方丈相借寶劍?！?/br>
    寶濟(jì)方丈說道：“嚴(yán)掌門何必客氣？寶劍配英雄，龍泉寶劍在小寺蒙塵數(shù)載，嚴(yán)掌門今日施展神妙劍法，老衲大開眼界，嘆為觀止，這柄龍泉劍得以名楊四海，這才不枉了?！鳖D了頓，“小寺將盡快清掃廢墟，找到嚴(yán)掌門的龍珠劍?！?/br>
    嚴(yán)惟洲點(diǎn)了點(diǎn)頭，朗聲道：“衛(wèi)道佑民，俠義本色，我華虛門贊成龍?zhí)映h?！比A虛門群弟子轟然應(yīng)道：“謹(jǐn)遵掌門之命！”

    陶應(yīng)盛今日率領(lǐng)華虛門來到法葉寺，本欲先聲奪人，一舉制服極樂寺、朝天教等主和派。不成想峰回路轉(zhuǎn)，陶應(yīng)盛被打為jian細(xì)，嚴(yán)惟洲重奪大權(quán)。那些追隨華虛門而來的門派幫會，如今處境頗為尷尬。再算上那些主戰(zhàn)人士，眾人商議半晌，推出一個長者說道：“天下大勢所趨，我等亦追隨群雄之后。只不過，昔年兩族血海深仇，實難就此一筆勾銷，拋諸腦后。雖然今日兩族言和，但我等也萬難立即與妖族親親熱熱稱兄道弟，還請龍?zhí)右娬?。?/br>
    方云漪說道：“那也是人之常情，我理會得?！?/br>
    元虹說道：“昔年大戰(zhàn)死傷無數(shù)，人妖兩族誰不是痛徹心扉，難以忘懷？正因如此，我們才不愿天下再起硝煙。今日倡議修好只是第一步，從今以后兩族往來互通，消除異見，終于天下大同，親密無間，那就是數(shù)十代人之功了?！?/br>
    方云漪笑道：“虹哥所言正合我意?！?/br>
    群雄的目光都轉(zhuǎn)向神女宮諸女。花光玉沉吟道：“既然諸位前輩同道都贊成此舉，我神女宮自然以為無不可。但方才大伙兒說道，先選出武林盟主，再議論是戰(zhàn)是和，現(xiàn)在卻顛倒了個兒，咱們已議定兩族和解，那武林盟主是要還是不要了？”

    喬寶英說道：“照啊，倘若還是要選武林盟主，究竟該怎生選法？譬如我神女宮有兩位副宮主，江湖上也有不少門派是幾位首腦共同主事，是不是本門先共推出一個人來？”

    趙璋儀說道：“大家要推選盟主，本就是為了號令統(tǒng)一，如今群雄已經(jīng)做出決斷，這盟主的事兒暫可押后。東禪師，你以為呢？”

    東迦羅知道，趙璋儀是瞧著時移勢遷，又蠢蠢欲動起來，不舍得再把盟主之位拱手他人。

    東迦羅的目光從眾人臉上一個個看過去，群雄歷經(jīng)一場驚心動魄的大火，各人都是滿面黑灰，精神委頓。大事已決，無謂再為爭奪盟主之位再起波瀾。

    東迦羅沉吟道：“今日大伙兒也都累了，不如回去養(yǎng)精蓄銳，等到明日群雄大會正期再作計較?！?/br>
    嚴(yán)惟洲說道：“華虛門遍邀群雄六月二十一齊聚水月湖議事，如今差一天才是正日，還有好些朋友并未趕到。且等明日，大伙兒到水月湖再行聚會，一來將咱們的商議昭告天下，正式締結(jié)盟約，二來議定盟主人選，究竟如何比武決選，以后又該如何更替，諸位今夜回去都可仔細(xì)思量，明日請各抒己見?！?/br>
    趙璋儀微笑著捋了捋胡須，眾人人贊道：“如此甚好。”

    東迦羅微笑道：“太子殿下，你和兩位狼王子還有閔公子，明天愿不愿意賞光去水月湖一趟兒？”

    方云漪笑道：“水月湖的主人并沒請我們，我們怎么好意思不請自來呢？”

    嚴(yán)惟洲說道：“你們?nèi)羰遣粊恚搜齼勺逶撊绾握浇Y(jié)盟？”

    方云漪說道：“我們不來，你大可以把我們一個個綁了去呀?！?/br>
    嚴(yán)惟洲看了他一眼。

    方云漪咯咯笑道：“我跟你說笑的，來，我們當(dāng)然都來水月湖?！蓖熳≡绲母觳矒u了搖，笑道：“虹哥，你說是不是？”元虹低頭看向他，眼神中流露出無奈的笑意。

    群雄各自見禮告別，轟然而散。華虛門群弟子將陶應(yīng)盛嚴(yán)密捆綁，準(zhǔn)備押回水月湖。周永道說道：“惟洲，我們今晚回去，一定要把這陶jian賊的嘴給撬開了，好好問個清楚，明日才能對天下群雄有個交待。也幸好你及時回歸本門，否則華虛門的千古名聲可就葬送在這jian賊手里了。”

    嚴(yán)惟洲說道：“如此有勞了。龍珠劍遺失火場，今晚我留下來找尋找尋，明日再回水月湖?！?/br>
    周永道向方云漪看了一眼，遲疑道：“那你……你可千萬保重。”

    待得群雄盡數(shù)離開法葉寺，寶濟(jì)方丈特意命人給妖族貴客換了客房居住。極樂寺、朝天教人眾依舊留宿在后院。

    眾人沐浴更衣之后，都聚在方云漪的房中說話，談到今日形勢柳暗花明，方云漪有恩于中原群雄，人妖兩族化干戈為玉帛，都覺得異常欣慰。

    方云漪今日化為龍形，奔波滅火，內(nèi)力消耗不小，用過晚飯便即安寢。余人各自回屋休息。

    待得方云漪一覺睡醒，正是夜半時分。他伸了個懶腰坐起身，窗外月白風(fēng)清，芭蕉葉的影子映在窗紙上輕輕搖動。

    他精神正好，披衣出屋，見左右鄰室都門窗緊閉，想來幾位哥哥都已歇下，便獨(dú)自在法葉寺中漫游。

    天上一輪明月照得庭下空明如水，竹柏樹影如藻荇交橫。

    走著走著來到前院，大雄寶殿的殘垣斷壁中，大佛金身安然獨(dú)坐，淡淡月光照在身上，宛若披著一層銀紗。那些清掃火場的僧人們都已經(jīng)散去，四下里一片幽靜。

    方云漪繞過去一看，只見佛像前面的廢墟上橫曳著一根大柱子，一個黑衣青年正坐在柱子上打坐，一柄長劍橫放膝頭，不知在想什么心事。

    方云漪笑道：“屠龍圣仙！”

    嚴(yán)惟洲抬起眼眸看向方云漪，淡淡說道：“你叫我什么？”

    方云漪笑道：“我叫你嚴(yán)大掌門?！币话蚜闷痖L袍下擺，輕輕巧巧躍過一堆堆破磚爛石，來到大柱子跟前，兩手撐著柱子輕輕一跳，便坐在嚴(yán)惟洲身邊，兩只腳蕩在半空中晃來晃去。

    嚴(yán)惟洲低頭看向膝上長劍，方云漪也望了過去，但見龍形劍柄上含著一枚龍珠，不禁笑道：“龍珠劍找到了？”

    嚴(yán)惟洲說道；“嗯，法葉寺僧眾在佛像下找到了龍珠劍?！彼笫治罩鴦η剩沂州p輕摩挲劍柄，雙目凝望著那枚黯淡龍珠，似乎陷入回憶之中。

    方云漪抱拳向嚴(yán)惟洲拜了拜，笑道：“嚴(yán)掌門，你大喜呀?！?/br>
    嚴(yán)惟洲陡然握住劍柄，淡淡反問道：“何喜之有？”

    方云漪說道：“我知道你很想回到水月湖，如今終于得償所愿。等到明日，你再一舉奪下武林盟主之位，你可就是中原武林第一人啦。多少大英雄、大豪杰都難望你的項背，這還不是大喜嗎？”

    嚴(yán)惟洲舉目望向大佛，說道：“天下第一又不是自己封的，武林中自有公論?！?/br>
    方云漪笑道：“你怎么總是板著面孔不作歡喜？難道你心里就一點(diǎn)兒也不高興么？”

    嚴(yán)惟洲轉(zhuǎn)頭看向方云漪。清明月光之下，方云漪那銀白龍眸中笑意流轉(zhuǎn)，嘴角含著小小梨渦，冰雕玉琢的龍角則散發(fā)著美輪美奐的光輝。

    方云漪向嚴(yán)惟洲靠近幾分，說道：“我能摸一摸你的龍珠劍嗎？”

    嚴(yán)惟洲說道：“當(dāng)日就因為你摸了龍珠劍，這才惹出無窮無盡的是非，如今你還要摸么？”

    方云漪吐了吐舌頭，說道：“不給摸就算了。那……讓我看看你的傷。”

    嚴(yán)惟洲說道：“什么傷？”

    方云漪伸出雙指搭住嚴(yán)惟洲的下巴，輕輕將他的臉頰轉(zhuǎn)過來，笑道：“這個?！?/br>
    白日里嚴(yán)惟洲的臉頰為陶應(yīng)盛所傷，此刻傷痕凝成一道細(xì)細(xì)血痂，似有若無落在冷白如玉的面孔上。

    嚴(yán)惟洲默然不語，任憑方云漪湊到極近極近的地方細(xì)細(xì)觀看。兩人溫?zé)岬暮粑诲e在一起。嚴(yán)惟洲眼望別處，但能時時刻刻感到，方云漪正一眨不眨盯著他的面孔。

    方云漪低聲道：“那姓陶的牛鼻子老道當(dāng)真可惡，好好一張臉就給他劃破了?！?/br>
    嚴(yán)惟洲說道：“我輩行走江湖，面容偶有損傷又算什么？”

    方云漪說道：“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你自己舍得，就不怕別人舍不得？”

    嚴(yán)惟洲用指腹摩挲著龍珠劍的劍鞘花紋，默默望著遠(yuǎn)處。

    方云漪忽然想到他們都沒有親生父母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向后退開幾分距離，柔聲道：“我說錯話了，你別怪我?！?/br>
    嚴(yán)惟洲收回目光，眼神終于落在方云漪臉上，低聲道：“我若非要怪你，你待怎的？”

    方云漪心中一動，試探著伸出雙臂，慢慢圈住嚴(yán)惟洲的脖頸。

    嚴(yán)惟洲無動于衷，依舊低頭看著他。方云漪便閉上眼睛，湊過去吻了吻嚴(yán)惟洲的薄唇。再睜開眼，嚴(yán)惟洲仍是靜靜瞧著他，眼神中反射出他微紅的面容。

    方云漪忍不住笑了，說道：“你怎么老是盯著我？有話直說便是，吞吞吐吐的可不像你了?！?/br>
    嚴(yán)惟洲忽然把劍柄推向方云漪，說道：“這個，你拿去罷?！?/br>
    方云漪一怔，不由得松開了嚴(yán)惟洲的脖子，說道：“這是你的佩劍，我怎么好要呢？”

    嚴(yán)惟洲說道：“我說的是這個?！比种笒蹲↓堉?，用力旋了幾旋，只聽波的一聲，龍珠從龍嘴里卸了下來，滴溜溜躺在他冷白的掌心。

    嚴(yán)惟洲將龍珠伸到方云漪面前，說道：“這枚龍珠今日還給你，就算是人妖擱置前嫌、握手言和的見證。”

    方云漪一時茫然不解，說道：“可是……”

    嚴(yán)惟洲說道：“沒什么好可是的，這本來就是你父皇的內(nèi)丹。你拿回去了，以后或是留作紀(jì)念，或是擇日入土安葬，都隨你。”

    方云漪展顏歡笑，雙手接過龍珠，緊緊摁在心口。那龍珠似有所感，忽然由內(nèi)而外一閃一閃，放出溫潤光芒，好一會兒才堙滅黯淡。

    方云漪將龍珠收入懷中，笑道：“你就這么把龍珠還給我了？你就不怕以后你魔氣失控，我卻在天涯海角，不能及時趕來幫你？瞧哥哥落得個兩手空空，干著急呢?！?/br>
    嚴(yán)惟洲淡淡一笑。月下看來烏發(fā)雪膚，一粒黑痣宛然鮮明，那笑容更是縹緲出塵，仙氣飄飄。

    方云漪看得癡了，喃喃喚道：“惟洲……”慢慢把頭靠在他的肩上。他頭頂?shù)凝埥情L長伸到背后，額前的龍角卻撞上了嚴(yán)惟洲的下巴。

    嚴(yán)惟洲輕輕嘖了一聲。

    方云漪伸手撫摸他的下巴，笑嘻嘻道：“對不住，沒有碰壞了罷？”

    嚴(yán)惟洲轉(zhuǎn)頭看向月下大佛，一聲也不言語。方云漪也閉上眼睛，枕回他的肩上。這一刻，兩人心中都感到十分安寧……

    忽然西側(cè)陰影里一個聲音幽幽喚道：“云弟?！?/br>
    方云漪啊的叫了一聲，睜眼看望過去，說道：“蓮哥哥？”

    只見那蛇族青年一襲青衣，一頭銀發(fā)如月生輝，手里還拿著一件外袍，似是出來尋找方云漪的。

    方云漪連忙跳下大柱，又喊道：“蓮哥哥！你是來找我的么？”

    閔蓮君抽身就走。方云漪看看閔蓮君，又看看嚴(yán)惟洲，一時間張口結(jié)舌、手足無措。

    嚴(yán)惟洲閉上眼睛，淡淡說道：“你自去好了，我不管你?！?/br>
    方云漪踟躕道：“我……那個……明日我們一起去水月湖……”他嘴上哼哼唧唧，腳下卻移得倒快，一溜煙兒就追了上去。

    閔蓮君聽他趕來，腳下更是走得飛快。

    兩人一個跑一個追，趕到月洞門前，方云漪展開梨花飛雪輕功，一個縱躍攔到閔蓮君面前，說道：“蓮哥哥，你倒是慢些兒啊。你不是來找我的么？你跑什么？”

    閔蓮君冷銀色的蛇瞳一豎，說道：“我不是出來找你的，那我大半夜跑出來游神撞鬼么？又沒有人等著和我私會?！迸侄堕_外袍，呼啦啦蒙在了方云漪臉上。

    方云漪叫道：“哎呦！”連忙亂扯那衣服，卻稀里糊涂拉扯不開，忽然一陣天旋地轉(zhuǎn)，他整個人騰空而起，似是被人打橫抱在了懷里。

    方云漪忙一手?jǐn)堊￠h蓮君的脖子，一手亂七八糟扯開衣服，說道：“你別惱呀，我獨(dú)個兒出來散步，一不留神兒撞上他了。我們……我們就是說了幾句話?！?/br>
    閔蓮君哼了一聲，說道：“我是沒見過摟摟抱抱纏在一起說話的。更何況你當(dāng)著中原人修的面兒答應(yīng)助他清除魔氣，那可不是動一動嘴皮子的功夫……你……哼，我可沒那兩只狼崽子那么賢良！”

    方云漪臉色一紅，無言以對。

    閔蓮君抱著方云漪疾步而走，方云漪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倚在他懷中，這才扯下衣裳，抬頭望將上去，溶溶月色之下，閔蓮君一頭銀發(fā)襯得膚色更加雪白，滿臉都是不高興。

    方云漪又是好笑又不敢笑，說道：“你要帶我去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