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辰這天沒有像前兩天那樣，整晚都在辦公室。大約三點的時候，他結(jié)束工作，然后看到自己的臥室中，莫明澤抱著謝白，兩人之間的氣氛顯得非常平靜溫和，好像兩個相處得很好的人，相互之間絕無任何過激的情感存在。

    蠻令人感到吃驚的，因為莫明澤這個人很有一股天之驕子的傲氣，這些日子發(fā)生的事，可以說是狠狠地觸犯了他的驕傲。

    陸辰很快接受了這幅畫面，收斂了意外的情緒。

    不論莫明澤和謝白之間是和諧還是不和諧，除非真的做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否則他都會保持一個樂見其成的態(tài)度。莫明澤仇視謝白，抑或莫明澤接納謝白，是不同的對他愛的展現(xiàn)，陸辰喜歡漩渦中心的感覺。

    不過如果莫明澤徹底接納了謝白，他會感到比較失望，因為莫明澤骨子里的那份唯我獨尊，是導(dǎo)致完全不合的他們相愛的重要一個因素，他不喜歡莫明澤丟掉它。

    至于謝白，這個能有效提升他性生活樂趣的小家伙，掌控起來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讓謝白痛苦或者快樂，感動或者愧疚，都很容易，陸辰同時也認(rèn)為，要在莫明澤的仇視下保住謝白，也不是什么難事。

    燈一亮起，莫明澤就睜開了雙眼。這個人睡覺的時候，像一只狼，永遠保持著對周圍環(huán)境的高度警惕心。

    陸辰解開領(lǐng)口附近的兩顆紐扣，一邊并不是那么在乎地說：“他是我們共用的。”

    謝白沒有醒，眼睛閉得很緊，睡夢中眉頭微微蹙著，眼角似乎還有些未干的淚痕，脖子上有許多被牙齒咬過的痕跡，連臉頰上都有，屋子里充斥著一股狂歡剛盡的氣息。他工作的時候，莫明澤將謝白使用得很徹底。

    莫明澤神態(tài)十分慵懶，偏了下腦袋，挑起眉看著陸辰：“這點程度，他不會壞的，你可以繼續(xù)?！?/br>
    陸辰：“你看起來玩得很高興?！?/br>
    他能感受到對方散發(fā)的饜足。

    莫明澤笑了起來，像是想起剛才一些令他快樂的事。

    “我發(fā)現(xiàn)了新玩法。”他愉悅地說：“這小家伙不是很能忍嗎？無論在被做多么過分的事，他都死死咬著牙，一點聲音也不肯發(fā)出來。”

    莫明澤興致勃勃地分享不久之前的新發(fā)現(xiàn)。

    聲音是性愛的良好輔助。

    陸辰欣然表示，可以在下次一起使用謝白的時候，實施這些新鮮的玩法。今日就先算了，考慮到今天對謝白來說是個特殊的日子，就暫且放謝白一馬。

    陸辰上床，將謝白從莫明澤的懷中抱過來。

    被轉(zhuǎn)移到陸辰那邊，一直在昏睡的謝白無意識地小幅度蹭了蹭臉頰緊貼的有力胸膛，身軀也微微蜷縮，好像進入到了令人安心的溫暖港灣。但陸辰的存在對于謝白來說，怎么都跟溫暖港灣不沾邊，只有標(biāo)記關(guān)系能解釋這種下意識的細微動作。

    強悍的生理聯(lián)結(jié)。

    兩個alpha靠著枕頭，坐躺著，陸辰習(xí)慣在睡前看點東西，所以這會一手放在謝白身上，另一只手拿著一份資料在看。

    莫明澤掃了一眼，那是份三角區(qū)改建規(guī)劃書。

    也許是臺燈影響，謝白忽然發(fā)出小小的聲音，身體縮了一下。陸辰移動了下規(guī)劃書，擋住臺燈的光線。

    陸辰低頭看了眼謝白，說：“今天就是協(xié)議結(jié)束的日子了，還睡得這么不安穩(wěn)?！?/br>
    他的聲音很輕，語調(diào)幾乎是溫柔的，而他很少很少露出這么柔和的表情——這與真正意義的溫柔無關(guān)，只說明陸辰現(xiàn)在心情很好，并預(yù)示著一些人接下來可能不會很好過。

    莫明澤說：“正因為今天就是協(xié)議結(jié)束的日子，才應(yīng)該睡得不安穩(wěn)。”

    陸辰輕笑了一下，空著的那只手緩慢輕柔地一下一下輕拍謝白的身體。

    就仿佛受到了令人信賴的安撫，謝白原本微微蹙著的眉頭變得舒緩，呼吸平穩(wěn)綿長，進入到了一種酣睡的狀態(tài)。

    再次感慨，不愧是強悍的生理聯(lián)結(jié)。

    莫明澤一手撐著腦袋，看著謝白的目光深沉下來，用一種意味不明的語氣說：“他未必會像你以為的那樣?！?/br>
    “那你認(rèn)為他會怎么樣？”陸辰說：“回家鄉(xiāng)？他已經(jīng)沒有這個選項了，他的家鄉(xiāng)正在變成完全不同的相貌，并且那里已經(jīng)沒有他一丁點立足之地。我給他的那些錢，可以在過去的三角區(qū)平穩(wěn)地生活一輩子，在全新的三角區(qū)，能過五年已經(jīng)算很努力了，五年后呢？

    他在很努力地學(xué)習(xí)做一名貼身男仆，但他缺少致命的東西，就是有錢人的處事準(zhǔn)則，光以為努力和認(rèn)真工作就能勝任，在這條路上很難走遠。而謝白要是拋棄這條路，做之前自己做過的那些廉價手工活體力活，在新三角區(qū)連飯都吃不上，更別說有個安身的地方。只依靠自己，謝白會活得非常狼狽。

    不過他擁有的一點，只要隨便利用一下，就能讓他衣食無憂——那就是我贈與他的地位。一個人平平無奇、沒有任何背景，甚至連貼身男仆的工作也做得不怎么樣，怎么會爬到離我這么近的位置？這些有錢有權(quán)圈子里的人，別的沒有，唯獨有一副敏銳的狗鼻子，他們不會放過這個信息可能帶來的價值，不論浪費價值的是自己還是謝白。

    我不認(rèn)為謝白有應(yīng)對這些無恥之人的能力，他會被這些人不斷推搡，離我越來越近?！?/br>
    莫明澤說：“也許他可以應(yīng)對，也許會發(fā)生你意料之外的事情?！?/br>
    陸辰感到有點奇怪：“我不知道你對他這么有信心?！?/br>
    “我不是對他有信心?！蹦鳚裳劾锏那榫w有些冷，“而是不喜歡看到什么都被你掌控?！?/br>
    陸辰隨手放下規(guī)劃書，熄滅臺燈，室內(nèi)瞬間陷入幽黑。

    黑暗中，莫明澤看到旁邊一大塊黑影接近自己，然后他的嘴唇被啄了一下。

    “你很難掌控，所以我很愛你?！?/br>
    莫明澤耳邊響起這句話，說話的聲音和語調(diào)如同夢中情人充滿情意的呢喃，足以讓任何聽到的人臉紅心跳。

    謝白睡了個好覺。

    第二天醒來，謝白腦子里的第一件事是“今天結(jié)束，跟兩位先生協(xié)議就會結(jié)束”！這讓他高興地從床上跳了下來，飛快洗漱換上工作的衣服。

    來到陸辰辦公室，謝白總算平靜下來，深呼吸一口氣，暗暗在心里決定，今天一定要好好完成每一件工作，在今天結(jié)束的時候，為一切都劃上一個好的句號。

    聽到辦公室傳來“進來”的聲音，謝白看到穿戴整齊的陸辰，怔了一下。

    謝白疑惑：“陸先生……我是不是睡醒遲了？”

    為什么陸先生衣冠楚楚，已經(jīng)是完全可以直接出門的樣子了？那他要做什么呢？

    “沒有，你來的時間剛好。”陸辰隨手抄起辦公桌上的規(guī)劃書便往外走去，“你今天可以隨便。”

    謝白連忙在陸辰后面，問道：“隨便？陸先生，我沒聽明白?！?/br>
    陸辰走得很快，謝白要小跑才能跟上。陸辰看了謝白一眼，稍稍放慢腳步：“明天我們就沒有任何關(guān)系了，這最后一天，你可以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不用再當(dāng)我的貼身男仆了。”

    “這樣嗎？那……”謝白有點茫然地繼續(xù)跟在陸辰身側(cè)：“我可以申請繼續(xù)當(dāng)陸先生的貼身男仆嗎？不然，我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陸辰說：“你可以去看看這個城市?！?/br>
    謝白想了想，搖頭：“這種事，我打算過了今天再去做。”

    他的家鄉(xiāng)不知道怎么樣了，應(yīng)該正在改建中吧？那個擠了很多張床、住著很多人的房子，應(yīng)該已經(jīng)被推翻，消失得如同從未存在過吧？謝白不打算回三角區(qū)，那個地方大概率已經(jīng)徹底改頭換面，與他徹底無關(guān)了。

    謝白未來會跟哥哥在一起，哥哥那里已經(jīng)做好了一切，他只要過了今天，直接過去哥哥那里，就是全新的、有家和家人的生活。謝白想在哥哥的陪伴下了解這座城市。

    所以對于今天，謝白完全沒料想過除了工作以外的任何事。

    陸辰稍加思索，然后對謝白說：“那我交給你一個任務(wù)，今天結(jié)束之前，送我一樣?xùn)|西?！?/br>
    謝白問：“禮物嗎？”

    “隨你怎么定義，這是你今天的任務(wù)，你可以算作貼身男仆的考試。”陸辰不再配合謝白的腳步，幾步就走到了前面，丟下一句話，“別跟著我了，一天并沒有多長時間?！?/br>
    謝白聞言，只好停了下來，看著陸辰迅速在視野消失。

    今天結(jié)束之前，送給陸先生一樣?xùn)|西。

    送什么？不管這東西的定義是什么，陸先生想要的肯定不會是個無意義或者會引他不快的東西。

    問題是，陸先生喜歡什么呢？他對陸先生完全不了解啊。

    對陸先生最了解的人，只能是莫先生了吧，可謝白今天一覺醒來，床上只有自己，莫先生不知道去了哪里。

    陸先生超級有錢，想什么都能輕易得到，一個這樣的人向自己索要一樣?xùn)|西，謝白陷入完全的茫然。

    送一樣自己親手做的小玩意？謝白以前經(jīng)常幫忙加工手工小玩意，自信可以做出堪稱精致的小東西?？墒?，精致的小東西，真的可以作為送給陸先生的東西嗎？以陸先生的能力，任何精致的、美麗奢華的手工作品都見過吧？或許更高層次，那些堪稱藝術(shù)品的手工藝品，對陸先生都不稀罕。而他有信心做得精致的，不過是些發(fā)飾、小玩具罷了。

    送吃的？

    感覺很不行，陸先生一定嘗過各家美味，而且謝白其實不是很清楚陸先生的口味。

    謝白的思維迅速從“今天結(jié)束之前，送陸先生一樣?xùn)|西”，轉(zhuǎn)變成“今天結(jié)束之前，送陸先生一樣禮物”。陸辰自己其實對這樣?xùn)|西沒有任何要求，只是大發(fā)慈悲地給謝白一天自由時間，如果謝白送的東西不盡如人意——可以預(yù)見大概率會是這個結(jié)果，他會順勢教謝白一些揣摩雇主心思的小技巧，因為他今天心情不錯。謝白這邊卻很重視地把這東西抬到了“禮物”的高度。

    “禮物”一詞，蘊含一種特殊的定義和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