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不好男色
“你在這兒逗留多日,就是為了等他?”江珵燕終于能找機會問出來。 蒼殊:“恩。” “他是誰?” “李木深,康王?!?/br> 江珵燕一愣,“你要做他的幕僚?”他怎么忘了,沒有武功的蒼殊,比起江湖,顯然更適合朝堂。 “恩?!?/br> “那你來那么一出又是做什么,裝模作樣的。”江珵燕一臉鄙夷。 蒼殊:“……”這死孩子,我不要面子的??! “你以后就懂了?!鄙n殊語重心長。 江珵燕嗤之以鼻:“哼,你們這些文人謀士就是滿肚子彎彎繞繞?!?/br> 蒼殊突然想到在現(xiàn)代聽過的一句話:你們這些玩戰(zhàn)術的心都臟。 “那你呢,你以后怎么打算?便跟他回都城嗎?” “應該是吧,或許等我腿好了以后,也會疲于奔波也說不定?!鄙n殊無所謂地嘆了一聲。隨即反問江珵燕:“你又怎么打算的?你心在江湖,應該是不會再跟著我了吧?” 江珵燕皺著眉頭沉默了片刻,才道:“我當然不可能跟朝廷扯上關系,等你腿好了我就離開,如果你什么時候需要我還你的恩情了,來找我便是?!?/br> 蒼殊點點頭,這是他能想到的答案。雖然想替李木深拉攏江珵燕,然目前來說顯然是不現(xiàn)實的,但有自己這一層關系在,起碼也算有了些關聯(lián)。 兩人剛聊完,就有客人到訪了。 來人是李木深差來的,他本人卻一如蒼殊希望的那樣不來打攪。李木深為蒼殊在此城買了一處宅院,三成新,人氣足沛,又干凈齊整;不大不小,足夠活動,又溫馨小意。 李木深每年來清月山打卡,在山下小城當然是有別院的,不過若是讓蒼殊住進他康王的別院,就實在太打眼了。 宅子里還留了幾個奴仆,來人傳達李木深的話,說蒼殊若是不喜,可遣散,再挑些自己中意的下人。 還來了一個大夫,據(jù)說是藥神谷的人,江湖人稱鬼手,欠了李木深一次人情,卻被他輕描淡寫地用在了蒼殊的身上。蒼殊的腿,恢復很好,連鬼手都有些詫異,蒼殊知道應該是江珵燕的功勞,對方這段時間一直在用內力替他溫養(yǎng)。 鬼手開了些藥,說已經(jīng)沒有需要用到他的地方了,于是灑然離去。一個人情就這么用掉了。 很快,鬼手開出的那些藥材就由李木深的人送來了。而牢牢記下大夫叮囑的下人們趕緊去為蒼殊熬藥。 “他對你可真夠好的。” 江珵燕這句話說得很平淡,但蒼殊總覺得有些怪,可具體哪里怪又說不上,便甩甩頭把這種錯覺拋開。 而對于江珵燕的這句感嘆,蒼殊倒不以為然,李木深不對自己好才怪呢,這種帶了利用目的的好,是他拿命陪這幫人玩所應得的,他受得理所當然。 “你現(xiàn)在對我也挺好的?!鄙n殊轉頭,對那個抱著胳膊靠在涼亭柱子上的俊朗青年笑了一下,“謝謝你,我的腿都是托你的福?!?/br> 蒼殊不管是毒舌,還是說好話,都永遠這么直白。 說完就轉過頭去的蒼殊,沒有看到江珵燕怔了一下。 他覺得自己被笑得閃了一下眼,明明人家就是隨便笑笑,他卻覺得比這初冬的太陽還要明朗好看。心臟好像被什么又快又狠地捏了一把,酸酸疼疼,縮縮脹脹。 “這不是會說么,好聽的話……”他的聲音,只有他自己可聞。 …… 對接上了李木深,蒼殊也就落得了清閑,可算能好好休養(yǎng)一下了。 那邊李木深表面上還同往年一樣,和太上皇一起悼念他的母妃,暗地里也不知做著多少準備。這么過了五六日,月妃忌日后的第三天晚上,李木深出現(xiàn)在了蒼殊的小院里。 他是來向蒼殊道別的,即去參與這場江湖武林皆已入甕的亂局里,以棋手的身份。 還給蒼殊留下了不少的銀兩和補品,要他在此處好好調理身體。 “我這樣子去了也是添麻煩,所以就不去了?!鄙n殊給李木深做最后的囑咐,“除了我跟你說的那些,還有兩點希望你注意一下。” 李木深點頭,心中對蒼殊接下來的話已十分上心。 “其一,上官歆身負大氣運,要盡可能地避免她歸入李煊祁一方。也不可傷她性命,否則會遭天道反噬?!?/br> 李木深并不對這句話感到十分突兀,早之前旱災一事上,就能窺到上官歆的不凡。只是驀地覺得,上官歆一介女子,即便稱得上是奇女子,可又何德何能,能得天道如此盛寵? 天命? 天命又是什么。 自己的命,只在自己手里。 “其二,上官歆的命盤與你相克,你要借她的氣運,需要有人來替你化厄。明溪,此人的命盤最為合適,你若能撮合他二人,再一同收歸麾下,大善?!?/br> “好,木深謹記?!?/br> 行出庭院門洞,白色的日光投下,被李木深鴉羽一般的睫毛剪碎成白沙,跌落進深黑如淵的瞳孔。 “殊,你cao之過急了?!?/br> 喃喃之語,被冬風吹散。 “貪狼,去與他道別吧。” “是。”不知何處,傳來應答。 …… 是夜,江珵燕練完劍后,望著天上那輪寫遍相思的圓月,了無困意。等回過神來之時,他已經(jīng)走到了蒼殊房外。 這個毫無武功還無比心大的男人,竟然又沒有關窗戶。江珵燕微慍又無奈,卻沒有好心地去替蒼殊關上,而是躍身落到院中樹上,這位置,正好能看見床榻,以他的眼力,借著月光,便能看清那個睡得香甜的男人。 他就奇了怪了,自從知道自己會說夢話后,他越發(fā)不愿入眠沉睡了,而這個家伙,所經(jīng)歷的也應該稱不上順遂美滿,怎么就過得這么瀟灑得樂呢?明明,也不是什么蠢笨無知的庸人。 靠著枝椏,他靜靜隔空望著屋里的人,氣息綿長悠長,靜謐無聲,幾乎與夜融為一體。 忽而,他感覺到了另一個氣息的出現(xiàn),極其輕微的,幾不可察。悠然的江珵燕立刻戒備起來,瞬間收斂起了自己本就微弱的氣息。 他看到,一個黑影出現(xiàn)在了蒼殊的床前。 出現(xiàn)得幾乎是悄無聲息,江珵燕立刻判斷出此人的功力與自己在伯仲之間。 他當即便要出手,卻察覺到對方并無殺氣。甚至于,對方若有似無的氣息竟給了他熟悉之感,這種感覺還是最近出現(xiàn)的。一個恍然,他想了起來:是李木深身邊那個暗藏的高手。 他來做什么?李木深什么意思?做什么要這么偷偷摸摸的? 江珵燕打算靜觀其變。自己在暗,還是有把握如果對方發(fā)難,自己能救下蒼殊。 可是接下來的展開卻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看到了什么?!那個男人在,在,在親吻蒼殊的額頭?!! 江珵燕驚壞了,驚訝之下還有什么情緒在發(fā)酵叫囂。 可是他來不及細細品味,因為心緒波動,氣息泄露,他被發(fā)現(xiàn)了。盡管他收斂得很快,但高手之間,本就是毫厘之爭。 三枚飛刀瞬息而至,逼得江珵燕從樹上顯形。他一個翻飛,空中便與飛身而來的貪狼過了數(shù)招,落地之前,兩人同時收手后飛丈余,遙相對峙。 這個簡而快的交鋒,內行才能看出其中的精彩,而貪狼也已認出了江珵燕的氣息,算來,都是自己人,他們已經(jīng)不會再打下去。 只是,想到此人可能看見了自己最不可告人的隱秘,他便殺意騰騰。 兩人其實都未注意到,他們的打斗十分安靜,那是他們下意識的克制,不想吵醒某個熟睡的人。 江珵燕察覺到了貪狼隱藏很好的殺意,而他看著貪狼,也有股無處發(fā)泄的怒意,他想用最輕蔑的語言來譏諷這個鬼祟齷蹉的人,卻又不知道說什么,等他想要張嘴的時候,對方已經(jīng)融入黑暗離開了。 他沒有阻攔。 他現(xiàn)在心很亂,怒火中燒。 他在原地站立許久,夜風吹得人面皮發(fā)涼,他仍覺得火氣森森,連他自己都莫名其妙。莫名其妙地生氣,莫名其妙地跳進蒼殊的房間,莫名其妙地點了蒼殊的睡xue,莫名其妙地用袖子狠狠擦拭蒼殊的額頭。 “斷袖!” 他終于吐出了一句話,兩個字,咬牙切齒。然后憤憤離去,當沒看見蒼殊發(fā)紅的腦門。 …… “去見他了?”這夜,李木深竟也還未睡。 “是?!?/br> “……他說了什么?” “他睡下了。” 李木深沉默片刻?!拔业谋疽馐?,讓你白日去見他,借你們原先的情誼,好好籠絡他?!?/br> “屬下知錯?!?/br> “你記得,這個人對我很重要,重要到,不擇手段也要攥在手里。若他喜愛你,你的身體都是他的?!?/br> “……他不喜歡男人?!?/br> 李木深輕輕笑了,不置可否,“是么?!?/br> 這個話題到這里就相當于是自行略過了,貪狼匯報起其他來:“蒼先生身邊的人,是江珵燕?!?/br> 剛才交手,對方可沒有戴面具,而譚烺,是見過江珵燕畫像的。 “哦,是他。”李木深并不過問譚烺是如何知道的,稍一推理就知道是剛才遇上了?!翱磥砦覀兊男∠壬挥我膊缓唵文??!?/br> …… 蒼殊完全莫名其妙,他是哪里惹到江大少俠了么,怎么又一副對他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模樣了?故態(tài)復萌?不過為什么要避開我的視線?我臉上又沒什么…… 不是,我腦門疼。 “你是不是干了什么壞事,你對我腦門做了什么?”蒼殊質問到。 “我沒有!” 蒼殊更狐疑了,這么激動? “是么……”他故作玄虛地拿眼睛繞了江珵燕一圈,嚇一嚇這個做賊心虛的人。 江珵燕落荒而逃。 “弱雞?!鄙n殊搖頭失笑。 …… 寶藏之爭如火如荼,江湖朝堂風起云涌。 蒼殊的小院里,倒是一派祥和。只有李木深的手下不斷帶來的消息,才讓他不至于與外界脫節(jié)。 蒼殊想過,寶藏的劇情為什么會提前,既然出自李煊祁的手筆,肯定是和他的動態(tài)有關的。而當時的李煊祁,是取代江珵燕的劇情,與上官歆在一起的。這之間發(fā)生了什么,讓他策劃多年的大謀略提起發(fā)動? 不,不對,謠言的散播是需要時間的,這不是通訊時代。按謠言爆發(fā)的時間來看,極可能是在他遇到女主之前就啟動了……而他們四人同行的時候,李煊祁往來的消息傳遞,如今看來也太頻繁了一些…… 李煊祁原本選擇的時機,是因為太子犯錯。這個時期的男主還只有家國天下的情懷,沒有稱帝的野心,而他又與太子交好,算是太子一黨的,所以他選擇在這個時候拋出藏寶圖的消息,轉移朝廷的注意力,平息圣上的怒火,減輕朝臣的施壓。幫助了太子,也沒有耽誤他想以此來削弱江湖武林有生力量的計劃,一舉兩得。 而太子犯錯的事,則是李木深一手策劃的。 所以如果順著這個因果關系推下去沒錯的話,李煊祁提前發(fā)動應該是因為李木深提前出手了。而李木深提前出手,從時間上來看,他那時正是要離開都城來櫻源鄉(xiāng)“禮賢下士”…… 好吧,蒼殊沒那么自戀,會以為自己是根因。 李木深來找他大概只是一個契機。最根本的原因,是因為兩年前的旱災一事,得到自己提示的李木深,從中獲得了相當大的好處,讓他的力量更上一步,故而可提前動手了。 捋清楚了,蒼殊念頭就通達了,也就把這件事拋到了腦后,專心復健。 從需要拐杖或江珵燕的扶持,到漸漸一個人站立緩慢行走,再到基本看不出什么問題,一個月就這么過去了。 能有這樣高的效率,除了蒼殊自己的韌性,更離不開江珵燕的幫助,蒼殊真心感謝他,所以李木深送來的那些補品,很多都進了江珵燕的肚子,其中可不乏千金難求的天才地寶呢。 也不是給江珵燕瞎進補,蒼殊自己能讀出一點藥性,也征詢過大夫,給江珵燕吃的,都是補血養(yǎng)氣的,幫助他調理在魔教虧損的氣血。 對了,還有去外傷的藥膏,宮廷秘方。 “男兒身上多些疤痕又如何?”江珵燕一開始還挺不以為然的。 “直男癌了吧!”也不知道蒼殊哪來的立場這么損別人的,“其實我也覺得男人身上有點疤挺帥的……”他差點想說這是男子漢的勛章了,還好馬上想到仇邪制造的這些傷痕是屈辱的象征,及時改口,“不過你得為你以后的妻子著想,會嚇到女孩子的?!?/br> 這個道理,不是蒼殊從哪里學來的暖男寶典,而是親身體驗,不過他顧及的不是什么女孩子,而是他老媽,讓老媽心疼就是他的不對了。 大概是說服了江珵燕,他在治療外傷的時候,上心多了。 …… 一個多月了,這場鬧劇也快落下帷幕了…… 李木深嘆息一般地將目光投向東方,他的小先生,在做什么呢? 他神色無悲無喜,轉頭凝視面前的石室。 能在石山內部建造一個巨大的迷宮,這樣浩大的工程,當然不會是李煊祁的手筆,甚至不會是近代的,否則不會一點風吹草動也沒有,而里面的建筑風格確實也有些年代了。但能發(fā)現(xiàn)這樣的地方,也該褒獎一下自己的皇侄兒了不是嗎? 把人從外面誘進迷宮,是李煊祁的劇本。 迷宮中互相分散,不少人都遭遇了詭異的麻煩,這是仇邪的功勞。 現(xiàn)在,該他李木深來收割最后的成果了。 各個地方已經(jīng)有他的人按照命令過去了,而他,則出現(xiàn)在了這一間石室外。里面,是上官歆,和,第一公子明溪。 “如何了?”李木深問。 旁邊垂手立著的男人便恭敬答到:“功成?!?/br> 李木深沒再多問什么,那男子便退到了一邊。 李木深并沒有因為石室中正在發(fā)生的事產生絲毫情緒的波動,更是毫無猶豫就轉身離開了。他去往了另一個方向,接下來要見的人,才是他此行捕到的最大的魚。 而他身后,緊閉的石室里,風光無限旖旎。 一個月前的迷宮亂流,本在一起的上官歆和李煊祁,也在當時被分散了,但上官歆會和明溪走到一起,卻不是巧合,是他李木深動的手腳。 而現(xiàn)在,兩人身中媚藥被鎖在封閉的石室中,也是他動的手腳。 這是滿足蒼殊的要求,卻也不是。 他做事講求盡善盡美,百密無疏,為了確保未來不出差錯,他是應該按照“預言者”的神棍發(fā)言,讓所謂命數(shù)趨吉化厄……但李木深內心深處卻也對這種說法不以為然。 他并不認為單一的個人能決定自己的命運,就連老天也不能。這和什么旱災又不同,若是不按照預言來,天災肆虐從不以人力為轉移,但人禍不同,糾纏的因果皆來自于人,我身在其中,因果即我,我即因果,那我如何不能引改因果? 為了達成目的,他可以不擇手段,絲毫不可憐一個女子的清白就這樣被自己隨手糟蹋了,但把篡奪天下的偉業(yè)寄因在一個婦人的身上,在李木深看來,這就如同跟家長里短的粗婦共商國是一般,滑稽,荒謬!叫人何其不屑! 既不以為然,又嗤之以鼻,那李木深為什么還要順了蒼殊的意思來撮合上官歆和明溪呢?為了討好還有利用價值的蒼殊? 非也。 他是為了將計就計。 從聽到蒼殊的“叮囑”那一刻起,他就察覺到了一絲異樣。 他從來不信,天上掉餡餅,不信有人會無緣無故幫自己。那么蒼殊選擇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從龍之功的野心?流芳百世的抱負? 這些在門客、幕僚中最易見到的目的,他都沒有在蒼殊身上看到。所以那么,顯然別有用心。他一點不介意別人帶著目的接近自己,各取所需的利益關系才是最牢固的,只要這個用心不是害自己。 從貪狼嘴里得知蒼殊此人的那一刻起,他就在思考這個問題。 一直到蒼殊提到了讓他和李煊祁遠離上官歆,撮合上官歆與明溪。 一個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 一個牽強附會的要求中透露出的不自然。 被他敏銳地聯(lián)想到了一起。 雖然這其中的因果關系仍然是個謎,甚至可能猜錯了,但,這可以作為他的思考方向。 而顯然,只要他忤逆蒼殊的意思,讓自己或者李煊祁與上官歆發(fā)生關系,就能最快地摸到線索——但誰讓蒼殊現(xiàn)在還是他的寶貝呢,逆其而行可是會打草驚蛇的,所以最穩(wěn)妥的辦法就是順勢而為,將計就計。 是狐貍,總要露出尾巴來。 只要這所謂“命數(shù)說”不是蒼殊故意露出的破綻,以降低他的戒心,那此人著實不存在什么威脅,依舊能被他輕巧地掌控,那么即便他心有異圖,李木深仍會縱容他,一片初心待他。 本來,初心便是利用。 “見到皇叔可驚訝?”李木深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渾身血漬難以動彈的李煊祁,冷然的聲音并沒有勝券在握的得意。 驚詫從李煊祁眼里一閃而過,隨后寂靜無聲。他還保留著作為皇子的驕傲,沒有開口求饒,也沒有憤怒地叫囂。雖形容狼狽,也寵辱不驚,從容清貴。 “皇叔在知道你是這一切的幕后主謀時,倒著實驚訝了許久。這么多年來扮豬吃虎,把我們所有人都瞞了過去,也是辛苦煊祁皇侄了?!?/br> “今日,便讓你解脫?!?/br> 話落,貪狼劍起。 血線噴灑,人頭落地。 他認定了目前來看,李煊祁會是他最大的敵人,雖然勢力還不如太子和四、五皇子,即便他預估了一下暗處的實力,應該也還是欠缺的,但他看得出,李煊祁成長潛力極大,終有一天足以威脅到他,以及所有人! 這樣的人,終究不會滿足于一人之下。所以拉攏的事,他從未考慮過。那么既然眼下就是一個機會,為什么不趁威脅還沒成長起來的時候扼殺在搖籃呢?殺伐果斷,是帝王必學。 奪寶之爭中,隕落了一個來湊熱鬧的皇子什么的,實在太過正常,那么多武林高手、朝臣供奉殺紅了眼,誰能顧及到一個渾水摸魚的皇子?又有什么證據(jù)能查出是誰下的毒手,或者誤傷?要知道,現(xiàn)場還有那么多永遠開不了口為自己辯白的尸體,誰不能替他李木深背鍋的呢? 一個不受寵的皇子,李木深倒不擔心皇室那邊來探查,需要注意的是李煊祁的人,不過來了卻正好,好讓他按圖索驥一鍋端了,永絕后患!他雖不清楚李煊祁勢力如何,但到底樹倒猢猻散,不會太難應付…… 天時地利人和,立斬李煊祁。 塵埃落定。 隱患永除。 “希望,此結果不要讓殊太過驚訝才好?!崩钅旧盍馁嚨剜?,心想,應該是不會的罷,畢竟這樣,上官歆永遠也無法接近李煊祁了,也是順了殊的意,不是嗎? “哦,不,或許殊早知道了?”預知啊。 李木深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東方。 你可早已知曉呢,殊? 尋寶之局只剩最后的掃尾,很快,幸存者就會陸續(xù)散去,而李木深還會早一步地踏上歸去都城之路。 …… 蒼殊看著眼前這具白皙如玉的少年身體,卻覺得意興闌珊。 這是南風館今夜拍賣出的處子,調教得無一不好,模樣出挑,性格可人。但人家新鮮水嫩的少年穿著情趣紗衣在他面前搔首弄姿了半天,他硬是一點性趣都沒被挑逗起來,他和少年都挺無語的。 小倌:這位客官老爺花了大價錢買下自己初夜,就是來過過眼癮嗎???你倒是撲上來呀!看公子你這般英俊,拂柳一定用出渾身解數(shù)伺候您! 蒼殊也很郁悶,還有些抱怨:我踏馬怎么不是基佬?rou到嘴邊了都吃不了!啊,難道還要藥物助興才行嗎?長此以往對身體不好啊臥槽! 無奈地看了手足無措的少年一眼,蒼殊倦懶地搖了搖手,“你把衣服穿上吧。” 少年一驚,“公,公子,是拂柳哪里做的不好嗎?” “不,沒事,你很好,只是我不喜歡男的?!鄙n殊大老實。 拂柳:???那你來南風館?!消遣奴家呢? “公子不……”少年凄凄婉婉地看著蒼殊,擺出最柔弱的姿態(tài),細膩的嗓子如同黃鶯啼淚,喚取恩客的憐惜。 然而—— “聽不見他的話嗎?他不喜男子。”一個聲音從屏風后面?zhèn)鱽?,喝斷了拂柳的話,嚇了在場的兩人一跳,包括蒼殊。 “江…小江!你什么時候在那的?!”沃德瑪,江珵燕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兒?他跟蹤我?!為嘛?! 江珵燕冷冷瞥了他一眼,這一眼蒼殊久違地感受到了當初對方對他橫眉冷對時的感覺。 “蒼公子真是好興致,一康復,就馬不停蹄地來找樂子了?!?/br> 蒼殊:……我能怎么辦,只能尷尬而不失禮貌地微笑啊。 男人有需求,大家都理解嘛,但不去花樓來倌館,我怎么解釋? 蒼殊認為自己是有苦衷的,但他也有自覺,自己那套什么走腎不走心的詭辯,說出來自己就是個渣滓了,跟人講不通。 “這位公子又,又是……”拂柳見江珵燕看向自己,硬著頭皮擠出笑臉來。這位公子好生可怕…… 拂柳的不識趣讓江珵燕極為不耐,那白花花的身子更看得他眉頭死緊,礙眼無比。見到蒼殊一副保護者的姿態(tài),打算將少年拉到身后,他忽而戾氣上頭,點中拂柳的昏睡xue,然后攬手將人從蒼殊手下奪出,再順勢扔向一邊,發(fā)出嘣的一聲rou體撞擊地面的聲音。 蒼殊被這一下搞蒙了! “你干嘛?” 自己就是想幫小弟弟穿上衣服,好把人快點打發(fā)走,江珵燕突然辣手摧花是發(fā)的什么瘋?以前沒見這位正道少俠如此蠻不講理發(fā)脾氣呀,這么不憐香惜玉的事是怎么做得出來的? “我干嘛?”江珵燕逼近一步,“我才要問你,你是干嘛?不喜歡男人,又要來南風館,你做的荒唐事,我怎么看不明白?” 蒼殊頭疼?!拔艺胰诵够?,然后發(fā)現(xiàn)自己對男人硬不起來,我果然喜歡女人,就這樣,行了吧?不對,我荒不荒唐關你什么事,我還沒問你跟蹤……” 江珵燕自動過濾了后面的話,咄咄逼人:“既然喜歡女人,為什么會找男人試試?”他再逼近一步。 “我……”老子跟你解釋個屁!我體驗新世界行不行! 蒼殊也是被莫名其妙搞得有點惱火了,卻突然被江珵燕一手推倒在了身后的床上,在他后仰的時候就被點了xue道,他只能睜大眼,懵比又慍怒地瞪著江珵燕,隨著一聲“艸”,砰然倒下。 江珵燕附身上來,用一種蒼殊從未見過的眼神看著他,空洞中有什么偏執(zhí)的情緒在躍動——躍動,卻又是靜態(tài)的眼神有點…有點像他剛從仇邪手里要走江珵燕時,對方那種詭然的安靜。 “江珵燕你發(fā)…你干什么,欺負我不會武功這可不是君子所為,咱們有事好商量!”艸,這孩子受什么刺激了,這狀態(tài)不對?。尩挠悬c像電影里的變態(tài)殺人狂,不是要對我下手吧?我做什么了! 江珵燕渾然沒有聽見的樣子,兀自欺近蒼殊,聲音有種詭譎的韻律:“是不是因為我?” “什么因為你?”大哥,拜托咱有點邏輯行嗎? “因為聽到了我的夢話,你知道了,都知道了……所以才會好奇,好奇蹂躪男人的身體會是什么感覺……” 蒼殊悚然而驚,這波信息量有點大??!聰明如我這下怎么還猜不到江珵燕在仇邪那里經(jīng)歷了什么!cao,仇邪你麻了個巴子害苦我! “我不是!我沒有!你不要胡說!”先來波否認三連表明立場,再好好解釋:“我是真不知道,我發(fā)誓!我只是……” 但是這個狀態(tài)下的江珵燕顯然沒給他說話的機會。他更加逼近蒼殊,幾乎要將鼻尖抵上對方,“你把我當一個笑話,一個惡心骯臟的東西,甚至準備從一個小倌的身上……” 這一次卻是蒼殊打斷了他:“閉嘴,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蒼殊正經(jīng)憤怒的樣子,竟讓江珵燕找回了幾分清明。 “你喜歡自辱隨便,但別侮辱我,更不要侮辱我的朋友?!?/br> 江珵燕眼波微動?!芭笥??” “朋友?!鄙n殊肯定到。 再粲然一笑,“我自認對朋友還不錯的,如果我知道他發(fā)生了什么,我只會想要給他一個擁抱。江珵燕是我的朋友,所以,我警告你對他好一點?!辈诲e,眼神已經(jīng)變化了,rou麻臺詞效果顯著?。?/br> 江珵燕注視著身下的人,心口酸澀?!澳?,我…可以現(xiàn)在要這個擁抱嗎?” “當然?!?/br> 江珵燕便趴下來,把自己埋在蒼殊的頸窩,把自己安放在蒼殊的胸膛。 良久,才爬起來。 蒼殊及時送上關切:“好受些了吧?”好了就給老子解開xue道你個混賬東西! “不,不好受……”江珵燕竟然這樣回應。 蒼殊:???孩子你很不按套路來呀,你這樣讓我很不好接臺詞知不知道? “我……”江珵燕這一眼的風情,羞恥躑躅中暈染著濃重的色欲,“我難受……我想要,想要你抱我……” 話已出口,他已然把自己全部的齷蹉不堪都暴露給了蒼殊,接下來的動作便越發(fā)流利,流利到更像是一種逼迫,不給自己退縮逃避的機會。 衣帶漸寬,男色盡顯。 蒼殊:……導演,這展開不對,這不是我要的。 安梓:你的大兄弟不是這么說的。 蒼殊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是對男性的身體不感興趣,相反,興趣斐然到讓他都驚異不已。 簡直,洶涌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