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你的淚痣是我心里的朱砂(離講完過去還有3章預(yù)警)
和顧函雙在一起的日子總不會無聊,他們在沒人看見的地方牽手,在人群鼎沸的喧鬧中偷偷接吻。 如果一定要說有什么美中不足,那就是顧函雙陰晴不定的性格。越是和他相處,陸喻就越是發(fā)覺對他知之甚少。 不知道他的過往,不知道他家住哪,不知道他父母的工作,一些高中生每天談?wù)摰膬?nèi)容,顧函雙卻總是諱莫如深。 陸喻但凡追問一點,兩人免不了大吵一架。 “你能不能不問這些?” “為什么不能問?” “有必要知道嗎,你和我談戀愛又不是和我家” “你每天都來我家,我連你家在哪個區(qū)都不知道。” “那我不來總行了吧!” 然后顧函雙會直接摔門而去,再消失個三天,然后重新出現(xiàn)在陸喻教室門口,假裝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跟在他后面,睡在他家門口,一睡就是一宿,用一往情深的眼神看著他,直到陸喻心軟。 但他還是什么都不肯說,爭吵間歇不斷,只是一個不想回答,一個沒勇氣離開。 臨近學(xué)期末,陸喻的學(xué)習(xí)壓力陡增,而顧函雙的性情也變得越發(fā)琢磨不透,時常人間蒸發(fā),動不動就因為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和陸喻鬧翻臉,陸喻忍耐力有限,學(xué)業(yè)的重壓下,不計較已經(jīng)是上策,他被動的承受著,顧函雙挑刺,顧函雙吵架,顧函雙找他和好。 陸喻覺得有時候顧函雙就像變了個人。他可以因為陸喻和別的同學(xué)關(guān)系太近,直接在走廊就和陸喻翻臉,指著陸喻叫他好自為之,憤然離去后留陸喻一個人在班上尷尬得不行。 他也可以在陸喻體育課下課時,撐在走廊欄桿邊上,靜靜地看著陸喻穿過cao場,任身后夕陽如畫,人頭攢動,滿心滿眼,卻都只有陸喻一個人。顧函雙的喜歡,讓人上癮。 他們的性也談不上完美,陸喻很享受和顧函雙zuoai的感覺,但只要他想嘗試反攻,就會被顧函雙用各種理由支開,用得最多的還是他第一次打賭輸了的事情。 那天顧函雙剛要了陸喻一次,陸喻就癱在顧函雙懷里耍賴,說自己困。大下午的,雖然不太理解他突如其來的瞌睡,顧函雙還是忍住了自己身下依然硬挺的欲望,從陸喻身體里退了出來。 他從旁邊床頭柜抽了張濕巾,仔仔細(xì)細(xì)地幫陸喻把下面擦干凈,說黏糊糊的也睡不好,要睡就好好睡。 “有點涼,你忍一下?!?/br> 每次用濕巾,顧函雙都會和他這么說一句,好像他是什么瓷娃娃,冷了熱了都會壞一樣。 “好了嗎” “好了,干干凈凈,睡吧。” 鉆到顧函雙懷里,陸喻感覺自己的詭計已經(jīng)成功了一半。但他錯誤的估計了自己的瞌睡,和被下蠱了一樣,抱到顧函雙的時候,沒幾秒就睡昏過去了。 等陸喻再醒來時,天時地利人和,顧函雙也睡著了,而他從身后環(huán)著顧函雙的腰,僅僅是指尖碰到那層薄薄的腹肌,腦子里就馬上出現(xiàn)了顧函雙如雕刻般的人魚線,一直蔓延到胯間,露出被內(nèi)褲包裹的半遮半掩的性器,陸喻瞬間就硬了。 聽到顧函雙均勻起伏的呼吸聲,陸喻小心翼翼地往他那邊挪了挪,好讓自己的襠部和顧函雙貼得更緊一些,顧函雙的臀部不像體育生那么夸張,有著少年的張力,是柔軟飽滿的,讓陸喻忍不住把下身嵌進(jìn)那窄窄的臀溝里。 “嗯…” 這就像人天生餓了想吃飯一樣,拿自己梆硬的yinjing隔著布料在顧函雙屁股上磨蹭,也是一種男人的本能。陸喻的性欲很快被激發(fā),他根本不需要學(xué)就知道怎么上他。 可就在他的手剛摸上自己覬覦已久的臀rou時,顧函雙瞬間驚醒了,眼睛驚恐地大睜,就像被人拿刀抵了脖子一樣,他咻地一下翻過身把陸喻摁在床上,近乎歇斯底里地大吼著 “我都說了別碰我!” 雙手掐著陸喻的脖子,眼神里是陸喻從未見過的警惕和兇狠,仿佛他根本認(rèn)不出來,這是陸喻。 顧函雙跪在陸喻身上死死地鉗制住他,胸口劇烈地起伏著,眼睛不停地在陸喻身上掃視,陸喻被勒得幾乎喘不過氣來,求生欲叫他瘋狂地拍打顧函雙的手。 “你….咳…發(fā)什么…瘋…” “是你先開始的…是你讓我變成這樣!我都說了不要了……都是你…要你別碰我別碰我…你聽不懂嗎!!” “你…呃…在說咳咳….說什么…顧...咳啊…” 啪嗒,一滴guntang的眼淚滴落在陸喻的臉上,顧函雙眼睛瞬間回神,觸電般松手的同時,一下癱坐在床上,從眼角涌出的淚如同江河,爬滿了整張神色頹然的臉,明明是個漂亮的人,卻像撕爛的畫卷一樣破碎。 “陸喻….是你…我….” “咳咳….咳…” 剛被松開的陸喻抓著喉嚨難受地咳嗽著,皺著眉端詳著異樣的顧函雙,他從沒見過顧函雙這樣,就算是他們吵得最兇的時候,也不過是瞇著眼生氣。 “你這是怎么了?” “以后不要從后面….碰我?!?/br> “為什么?你剛剛那樣只是因為我從后面摸你?” 這正是陸喻最不理解的地方,本來沒有今天的事情他還可以理解為顧函雙自尊心比較強(qiáng),對于被上心里有道邁不過去檻,但他有的是耐心,慢慢磨,總能把檻磨平。 但顧函雙剛剛的反應(yīng)分明不是普通的抵觸,那種感覺…陸喻很難形容,他沒有經(jīng)歷過,感覺就像從身后接近一只被長期囚禁和虐待的野獸,它會在發(fā)現(xiàn)你的那一刻給予最猛烈的反擊。 這種自我保護(hù)和反抗幾乎刻入基因里。 所以顧函雙到底經(jīng)歷過什么? “不為什么,我不喜歡?!?/br> 顧函雙回答得很冷,他靠墻而坐,離陸喻很遠(yuǎn)。果然,和所有拋給顧函雙的問題一樣,永遠(yuǎn)石沉大海,無一例外。 “所以我永遠(yuǎn)不能上你?” “被我插不算上我嗎?” “不要和我玩文字游戲。” “優(yōu)等生不是應(yīng)該很擅長文字游戲才對?” 熟悉的感覺涌上心頭,陸喻知道這是吵架的前兆。其他問題他已經(jīng)和顧函雙吵累了,但這個問題,陸喻總覺得不能輕易放過。 他好聲好氣地坐到顧函雙旁邊,試探地拉過他的手放在自己懷里。柔聲說 “函雙,你告訴我,你是不是…經(jīng)歷過什么不好的事情?” “沒有,你想多了?!?/br> 顧函雙別過臉不看陸喻,臉上皆是陰郁,明知道問下去吵架不可避免,但陸喻這次就是不想讓步。 “為什么不肯告訴我?你不想告訴我你的家庭就算了,我能理解,需要時間。但這件事明顯…” “我都說了沒有?。£懹?,你到底什么時候能學(xué)會少問一些!這些到底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 顧函雙啪地甩開了陸喻的手。三番兩次碰了一鼻子灰,陸喻也火了 “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你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就是什么關(guān)系!” “那我和你沒什么關(guān)系?!?/br> 再一次,記不清楚到底幾次,顧函雙摔門而去。砰地一聲,把陸喻的心都關(guān)進(jìn)冰窖里。 當(dāng)然,第二天顧函雙又來找陸喻了,又是在他家門口坐了一夜。 從那之后,陸喻再也沒問過,也被迫放棄了上顧函雙的想法。他累了,真的累了,就像對著一個冰冷的機(jī)器瘋狂地打字追問人生的意義,面對顧函雙,他也一樣得不到一絲回應(yīng)。 他告訴自己喜歡一個人就不要去強(qiáng)迫他,那些事情他不想說就算了,他喜歡的是這個人,不是那些事。 兩人就這樣撐到了年底。 那天跨年,也是陸喻的十八歲生日。好巧不巧,前一天兩個人又吵了一架,不為別的,只是因為陸喻沒有在5秒內(nèi)接起顧函雙的電話,顧函雙那天回了家,兩人冷戰(zhàn)了一整晚。 第二天一早顧函雙給陸喻發(fā)了消息,一個時間,一個地址,再也沒有多言。 不知道這人又發(fā)什么神經(jīng),陸喻心里氣還沒消,回都懶得回,手機(jī)往書包里一扔就去學(xué)校了。 但他怎么也不會想到,那是顧函雙給他發(fā)的最后一條信息,下一次,要等到十年后。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情緒不對,臉太黑,那天陸喻總感覺全班的同學(xué)都在打量他,投來一股股莫名的視線。 整整一天顧函雙也再也沒發(fā)消息,陸喻一直憋到放學(xué),再也忍不住,準(zhǔn)備去顧函雙班上找他,卻看到隔壁班圍了一大群人,議論紛紛。 “他mama怎么親自來學(xué)校了…” “聽說是家里出事了,來接他的” “他們家出事那是真的大事,可我還沒看到新聞報道啊” “說不定還壓著呢….你小聲點?!?/br> “你說他還會回來上學(xué)嗎…” “他爸怎么沒來?” 陸喻駐足向里看去,一個干瘦的中年女人站在教室里,神情嚴(yán)肅抱臂胸前,她旁邊站著的則是之前有恩于他的顧牧單。 女人催促著顧牧單的動作,在他收拾完的下一秒,便迫不及待地拉著他走出教室,外面的同學(xué)們紛紛讓出一條道。 陸喻心里納悶,但奈何和他也不熟,攏共沒說過幾句話,便不好多問,只是顧牧單走過他身邊時,那個復(fù)雜的眼神,陸喻記憶至今,也許是錯覺。他自認(rèn)為沒有和顧牧單結(jié)過梁子。 “這是怎么了?” 待顧牧丹走過去,陸喻才湊到身旁同學(xué)耳邊,將聲音壓得極低。 “嘖,也就你們這種一心苦讀的人不知道了,顧家垮了?!?/br> “怎么可能?” 顧家向來聲勢浩大,大家巴結(jié)都來不及,怎么說倒臺就倒臺。 “怎么不可能,我爸在新聞社都收到消息了,據(jù)說是財務(wù)造假,等著看明早的新聞吧” “嘖,你爸不是監(jiān)管的嗎,這種事他不應(yīng)該第一個知道?要不你去打聽打聽……” “我才不想去找我爸打聽……” 陸喻連連擺手,目送走這母子倆,陸喻不禁感嘆顧牧丹身邊原來總是簇?fù)碇魃巳海绱寺淦沁€真是頭一遭。 大概姓顧的都不太靠譜吧,比如他家那位…… 看完熱鬧,陸喻跑到高二班上找顧函雙,卻被告知他今天沒有來,行啊,玩挺大。陸喻的火一下子被點燃了,又和他來這套,他偏不上當(dāng)。 那天陸喻在教室坐到了7:30,一看平靜如水的手機(jī)就更是生氣,班上的人卻都和約好了一樣,下午一放學(xué)全都齊唰唰地沒了蹤影,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們班太有默契。 眼看馬上就要到顧函雙早上給他發(fā)的時間,陸喻心一橫,還是去了地址里的位置,那是一家臨街的小酒吧。 進(jìn)酒吧前陸喻還擔(dān)心自己將滿未滿十八,結(jié)果到了之后人家好像專門等他似的把他迎了進(jìn)去,陸喻進(jìn)去后直接傻眼了,滿滿一屋子,裝的全是他同學(xué)。 “生日快樂陸喻?。。?!” 嘭?。?! 他記起來了,這是那場有人許諾過的生日,只是當(dāng)時輕描淡寫地帶過,現(xiàn)在又濃墨重彩地呈現(xiàn)在他面前。 彩帶崩得漫天飛舞,像一場細(xì)密的雨,他的同學(xué)們站在兩側(cè)大聲呼喊他的名字,手比成喇叭狀對著他大叫各式各樣的生日祝福。他們期待地看著他,等著驚喜的表情從他臉上浮現(xiàn),送上也許是剛從家里順來的禮物,然后就可以許愿吃蛋糕,過一個少年該有的十八歲。 這是陸喻從小幻想過無數(shù)次的場景,可真的實現(xiàn)的時候,竟是那般無味。 同學(xué)們的嘰嘰喳喳陸喻一個字也聽不進(jìn)去。只覺得他們臉上的笑如白織燈一樣刺眼。穿過在空中交錯織密的彩帶,他瞇著眼睛,急切而焦灼,迫切地想找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在場的沒人知道他生日,知道他生日的人不在場。 同學(xué)們已經(jīng)開始跟隨輕快的音樂自由活動,時間每過去一分,陸喻的心就不可遏制地往下沉。 9點了,沒有人來。 10點了,還是沒來。 11點,他真的不來嗎。 “喂,顧函雙怎么沒來?” 紀(jì)明知注意到角落里陸喻的低沉,拿了杯酒用肩角撞了他一下。 “嗯?你為什么覺得他會來…” “?你腦子瓦特了?他組的局他不來,死皮賴臉地要了我們班每個人電話,還不加微信只發(fā)短信,從半個月前就天天叮囑我們不許說漏嘴,比班主任還積極,我短信費都交50了。結(jié)果折騰完我們他不來?他不還是你男朋…” “不來就不來吧” 陸喻打斷了他,不想聽到那三個字。 “呃…你們…吵架啦?” 紀(jì)明知一下收斂了語氣,把酒揣在懷里,問得那叫一個小心。 “沒有” 才怪。 陸喻真是不明白吵個架而已,為什么這次連他的生日都要缺席,只是5秒沒接到電話,卻叫他在這熱鬧的人群中一等再等。至于嗎,他是犯了什么人神共憤的大罪,要受顧函雙這樣的懲罰。 顧函雙不接他電話,隨便玩消失,和別人說笑,他從沒計較過,但只要他犯了一個微不足道的錯,顧函雙和他吵架的架勢,就像要一筆勾銷過往的點滴。 “陸喻!” 突然一個女生撥開人群徑直朝陸喻走來,是學(xué)習(xí)委員白月,班上出了名的八卦絕緣體,不問世事只愛學(xué)習(xí),陸喻都自愧不如。 “周冪說她來不了了,要在醫(yī)院照顧一個朋友,諾,這是她那份生日禮物” 白月從身后掏出一個包裝精致的禮物盒子,粉色的蕾絲蝴蝶結(jié),還有明顯的女香味,不用署名,也知道是周冪送的。 “謝謝” “喲,周大小姐還能去醫(yī)院主動照顧朋友呢,誰這么大面子” 紀(jì)明知笑著打趣,眼睛一直往禮物上瞟。本以為白月肯定一問三不知,沒想到她兩眼一放光,來了興致 “誒,這個八卦我還真知道!” 白月掏出手機(jī)笑盈盈地放在陸喻和紀(jì)明知面前,上面是一張live照片,是兩個人的懟臉照。 “你看,雖然只能看到眼睛,但這個小哥哥好像很帥哦,我感覺冪姐肯定對人家有意思” 圖片剛加載出來,不,只是打開的第一眼,陸喻就認(rèn)出來了。 眼角下的那顆淚痣,宛如陸喻心頭的朱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