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食言不見

    懷迪貝愁眉苦臉地跟在白胡子后頭，讓可靠的老父親摸不著頭腦?！澳氵@是怎么了？不去找伊芙玩？”

    懷迪貝目光四下掃了一圈，然后湊到白胡子身邊，壓低聲音，“伊芙最近在學(xué)上藥和包扎……”一邊給她包扎一邊紅著眼眶嘮叨她。

    “不想給她當試驗品？”白胡子摸了摸女兒的腦袋，“那我去吧?！?/br>
    懷迪貝還沒來得及阻止，白胡子就已經(jīng)大步邁開往醫(yī)務(wù)室去了，徒留下女兒目瞪口呆。

    “老爹，不是——”懷迪貝捂臉，算了，有些虧讓老爹自己吃一遍就知道痛了。

    醫(yī)務(wù)室里，伊芙正在給凱多包扎，十幾歲的女孩皺巴著臉，耐心地一點點把紗布纏好。

    凱多正滔滔不絕地講著自己是怎么從監(jiān)獄船三番四次越獄的經(jīng)歷。

    伊芙輕輕一拉，一個看起來有點丑丑的結(jié)就成功了。

    她抬頭，并沒有被凱多逗笑的意思，“所以，你到底為什么自首??？”自首又越獄，反反復(fù)復(fù)，不麻煩嗎？

    凱多“啊”了一聲，遲疑著回答，“為了吃飽飯？”不過監(jiān)獄船的伙食不怎么樣，畢竟是大鍋飯，主要是管飽。

    “吃飽飯啊……”伊芙支著小腦袋，“凱多最大的愿望是吃飽飯嗎？？”

    凱多思考了一會兒，點了點頭，“至少那時候是的，不過——”已經(jīng)長的很高大的凱多把伊芙抱到大腿上，讓她不至于一直坐在冰涼的地板上，“現(xiàn)在對我來說，我想看見你的笑容?！?/br>
    少女頓住了，臉蛋霎時間通紅，“你就哄我開心吧?！彼齽e過頭，卻露出白皙的脖頸和紅的快要滴血的耳垂。

    “我是真心的，伊芙?！眲P多急急忙忙證明清白，“沒有比你高興更重要的事情了。”

    “我信你?！眲P多看見重新露出笑容的伊芙轉(zhuǎn)回來，勾住他的小拇指，“食言的人就……”她猶豫了一下，“就再也見不到對方?！睂τ诖藭r的伊芙來說，永不相見，已經(jīng)是最為嚴重的事了。

    “好。”沒有多想的凱多應(yīng)的干脆利落，但走到門口的白胡子卻帶著些五味雜陳。

    看不出來啊，凱多這小子哄伊芙一套一套的？玲玲知道嗎？佐伊先生知道嗎？

    白胡子一邊走神一邊敲門，“伊芙？”

    “誒？紐蓋特？”伊芙抬頭看向門的方向。

    “是我，我進來了?！卑缀油崎T而入，映入眼簾的就是滿地的繃帶和散落在地上的醫(yī)療箱；還有被凱多抱在大腿上的伊芙。

    等等？大腿上？

    白胡子的腦子一下子當了機，  全憑本能把伊芙從凱多腿上抱起放到床上。

    反應(yīng)過來之后，白胡子皺眉和伊芙強調(diào)，“不可以這么坐在別人身上！”懷迪貝就算了，凱多怎么可以！

    伊芙只覺得莫名其妙，“可我在叔叔那里和玲玲那里也是這樣坐著的呀。”

    “佐伊都沒反對呢。”她強調(diào)著，“而且在紐蓋特那里看書不也是嗎？”

    白胡子下意識反駁，“那不一樣——”

    “有什么不一樣？”伊芙叉著腰，“玲玲很喜歡我這么親近她的?！?/br>
    白胡子一時語塞，竟然找不出反駁的話。

    一時間，場面陷入僵持。

    還是佐伊進來打破僵局，“伊芙，過來，要和懷迪貝上課了。”佐伊推了推金絲眼鏡，“吵架了？”怎么這么安靜？伊芙可不是內(nèi)斂的個性。

    伊芙跳下醫(yī)療床，“不是，紐蓋特今天好奇怪?！彼谋奶粢聊沁呑?，牽上佐伊的手，“紐蓋特再見，凱多再見?！?/br>
    一片寂靜的醫(yī)療室里，還能聽見逐漸遠去的聲音，“今天可不可以不算那些東西，看不懂；叔叔說我不想學(xué)可以不學(xué)。”

    “那我給懷迪貝講？你聽不聽都沒關(guān)系?！弊粢翣恐淋?，“好哦?！?/br>
    只留下白胡子和凱多相對無言。

    凱多翻了個白眼，得，今天的二人世界又沒了。

    另一邊，轉(zhuǎn)過拐角的伊芙和佐伊遇見了正在擦刀的夏洛特·玲玲。

    玲玲先是和佐伊問過好，簡單交流了幾句任務(wù)進度，才彎腰戳了戳伊芙的臉，“伊芙是要去上課嗎？”

    少女點頭，然后聽見玲玲笑瞇瞇地問她，“今天要不要給我當女兒呀？”

    佐伊輕輕咳嗽一聲，“說了不要和伊芙開這種玩笑，都多少次了?！彪m然是批評，卻口吻柔和，佐伊顯然沒有把玲玲的話當真。

    玲玲聳肩，“做不了兒媳婦，做女兒也不錯嘛?！?/br>
    “那你去找洛克斯說?！弊粢撩嫔蠋?，“好了，和玲玲說再見?！?/br>
    伊芙還沒來及開口，玲玲已經(jīng)給了她一個貼面吻，然后快步離開。

    佐伊搖頭失笑，“她還真是喜歡你啊。”

    這只是一個無傷大雅的小插曲，誰也沒有在意。

    ……

    “所以，這就是加西亞商團為什么能夠能夠在高傲的世界政面前取得三分薄面還能保全自身，不被扯入政斗漩渦的原因?！?/br>
    佐伊摘下眼鏡，仔細擦拭，“世界政府雖然有錢，但用錢的地方也不少；加西亞家族兢兢業(yè)業(yè)數(shù)百年，他們一時間也拿不住把柄，也沒必要得罪他們，如果海上的經(jīng)濟循環(huán)出了問題，到頭來最吃虧的仍舊是世界政府?！?/br>
    “永遠記住，統(tǒng)治階級永遠以自身利益為上。”佐伊重新戴上眼鏡。

    伊芙支著腦袋，“那加西亞商團不會被海賊打劫嗎？”

    懷迪貝轉(zhuǎn)頭，“唔，我聽老爹說，商隊要進入洛克斯海賊團割據(jù)的海域的話，會上交一定金額的過路費，然后就可以平安通過了。”

    佐伊點頭，“沒錯。”他慢條斯理地解釋，“過路費分好幾個檔次，加西亞商團不缺錢，交的不僅是過路費，還有保護費；偶爾在非加盟國地段經(jīng)商時還會請求我們幫忙，保證他們的貿(mào)易不被其他海賊團打擾；我記得他們有一條很核心的商路就是在紐蓋特的保護下得以建立起來的?！?/br>
    伊芙似懂非懂地點頭，“他們不會很虧嗎？”

    懷迪貝搖頭晃腦，“加西亞商團據(jù)說已經(jīng)有了幾百年歷史了，做生意的范圍貫穿整條偉大航路、幾乎所有的貿(mào)易領(lǐng)域，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他們家不賣的；據(jù)說加西亞商團占據(jù)了整個世界市場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的份額?！彼龜?shù)著手指，“卡特商社，加西亞商團，無由商社，這三家經(jīng)濟實體并稱商業(yè)三巨頭，只要是稍微生意做大一點都難免會接觸到他們幾家的。”

    “老爹還說，比起之后商路能帶給他們的貿(mào)易，他們向洛克斯海賊團繳納的費用就不值一提了。”懷迪貝就曾經(jīng)收到過加西亞商團現(xiàn)商團主加西亞·瑟倫的禮物，一條華貴而精美的冰藍色寶石項鏈，對方直到現(xiàn)在仍舊會年年拜會老爹，保證商路無憂。

    伊芙點頭，“但是，如果和海賊有接觸的話，海軍那邊不會不高興嗎？”

    佐伊揉了揉她的頭發(fā)，今天伊芙綁的是單馬尾，顯得整個人元氣滿滿；“海軍當然知道加西亞商團和海賊有接觸，但他們的正義只在加盟國內(nèi)行使，無法保障加西亞商團在非加盟國的航路安全無憂，自然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加西亞商團又沒有觸犯到他們的利益，只是為了航行順利給海賊上繳過路費而已，加西亞商團不主動給，照樣要被搶的；最重要的是，海軍的糧食供給有四分之一捏在加西亞商團手里?！弊粢烈馕渡铋L，“海軍也是人，海軍也是要吃飯的。”

    伊芙眨了眨眼睛，總覺得加西亞這個姓氏很熟悉，但她應(yīng)該沒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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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鷹眼原本在安靜地聽伊蓮娜講話，但他此刻面色有些古怪，“加西亞商團？”

    伊蓮娜點頭，“對，加西亞商團。”她目光瀲滟，“在神之谷事變后，佐伊失蹤，默認死亡……”

    “我與紐蓋特遠走，很長一段時間心神不屬?！?/br>
    “加西亞商團為了穩(wěn)定商路，也頗費了一番功夫?！?/br>
    伊蓮娜提起已經(jīng)亡故的白胡子，仍然難掩淚意。

    “等我精神好一些之后，紐蓋特告訴我，加西亞商團的商團主加西亞·瑟倫希望見我一面?！?/br>
    “他帶來了佐伊的信物……”伊蓮娜想去揉額頭，鷹眼適時按上她的額角，為她緩解不適。

    伊蓮娜的眉頭又慢慢舒展開，聲音越發(fā)飄渺。

    “我后來才知道，船上那些舊物，都是由加西亞·瑟倫私下派人送到莫比迪克來的……那次見面，瑟倫和我說了很多……”

    “譬如，佐伊是長生種，曾于加西亞商團有大恩，加西亞的先祖曾經(jīng)賭咒發(fā)誓，將會世世代代奉佐伊為主……佐伊走了，但誓言不會改?！?/br>
    “佐伊還留了很多給我的東西在加西亞商團，將會暫時由瑟倫保管，只等我成年就可以正式繼承……”伊蓮娜露出些自嘲的笑意，“我曾一度很怨他……留下的財物再多又怎么樣呢……人不在了，什么都沒有意義了?！?/br>
    提起這個，伊蓮娜帶著神傷，佐伊為她考慮了很多，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想到了，卻唯獨遺漏了一點——她未來的生活里本該有他。

    關(guān)于這個話題，伊蓮娜顯然不想再提了；鷹眼于是主動開口，“那年，BigMom……”

    伊蓮娜見他提到玲玲，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我去庫洛卡斯那里看病并不算個秘密，但玲玲是第一個堵上門的。”她唇角的弧度有些許上揚，“萬國像是一場夢……是玲玲的，也是我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