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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只是蜻蜓點(diǎn)水式的輕吻,時間遠(yuǎn)比上次拍mv時短得多,但兩人的心跳不約而同地比上次強(qiáng)烈許多。 「我不是故意的?!褂榷骷泵目骂L纳砩蠞L到一旁。 「我還能說什么呢?」柯睿棠無奈地將臉側(cè)向一邊。 「喂!不準(zhǔn)你露出那種臉?!褂榷髦钢骂L拇舐曊f。 「不然,我還能用什么表情來面對你呢?」柯睿棠坐起身,低頭拍掉身上的野草。 原本只是想用玩笑來沖淡兩人之間的尷尬,尤恩并沒料到柯睿棠卻變本加厲地認(rèn)真起來。她抓了抓頭發(fā),踩上竹梯,將小米酒拿下來,自己先一口氣喝掉一竹筒,又拿了一個給柯睿棠,碰了下柯睿棠手里的竹筒,做了個乾杯的動作,「喝吧。不要浪費(fèi)主人的好意。」 知道尤恩只是想轉(zhuǎn)移話題,而柯睿棠自己也不知道該用什么態(tài)度繼續(xù)下去,只好默默地喝著酒。 但是,這樣的靜默太折磨人,柯睿棠逼不得已只好開口說,「有件事好像應(yīng)該要讓你知道一下。那支mv后來又重拍了。有一天,公司突然通知我再拍一次?!?/br> 「我知道。前幾天在電視上看到了。」尤恩努力地讓自己表現(xiàn)得淡然。 「你知道為什么嗎?」 尤恩做了個呲牙裂嘴的表情,「決定重拍的是你們,我怎么會知道為什么?!?/br> 「我以為你會知道。那天看你的經(jīng)紀(jì)人和導(dǎo)演好像很熟,就連編劇也很熟的樣子。」 「嗯。是很熟,熟到可以成為一丘之貉,狼狽為jian。那支mv的劇本完全是基于要整我的立場才寫出來的?!褂榷鞑恍嫉卣f。想起那天拍mv被整得人不像人的,心里就有氣。 「是整你還是整我?」 「有差別嗎?整一個是整,整兩個也是整。那群大人們做事向來都讓人捉摸不定的。」不是沒聽出柯睿棠語中帶著挑釁,尤恩只能四兩撥千斤地把責(zé)任都推到大人們頭上。 不料,柯睿棠并沒有放過她的意思,鍥而不捨地說,「但最后那個吻,本來是不需要假戲真作的。」 話說出口之后,柯睿棠自己也后悔了。原本在心里頭蘊(yùn)釀時還不覺得,怎么一接觸到空氣就變了味? 「如果你真的在乎那件事,又怎么會到處說給別人聽呢?」 因?yàn)橐沟撵o謐,柯睿棠覺得和尤恩爭吵是對此時此刻的一種褻瀆,她反覆再三深呼吸之后才說,「我沒有說。」 「你沒說的話,其他人怎么會知道?」可惜有個不解風(fēng)情的人完全不配合。 「是導(dǎo)演看出來的?!箍骂L牡穆曇衾镉兄鴿M滿的委屈。 「見鬼了,他有那么厲害才怪?!褂榷鬣吐暤?。 其實(shí),尤恩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因?yàn)樗滥莻€看似軟弱的男人的確是那種看穿角度的能力,否則,他也不會年紀(jì)輕輕就當(dāng)上導(dǎo)演。 「我真的沒說。」柯睿棠執(zhí)拗地像唸咒似地反覆說著。 突然一隻冰涼的手摀住她的嘴巴,而手的主人還用另一隻撓著額頭,尤恩莫可奈何地說,「知道了。不要再唸了?!?/br> 「回去換藥吧。」柯睿棠看尤恩那彎曲得像毛毛蟲似的嘴唇,知道她已經(jīng)相信自己,心情頓時歡愉起來。 在酒精的作用之下,兩人肩搭著肩,踩著歪歪斜斜的步伐往回走。走進(jìn)甘悅歆的家,兩人不小心聽見在廚房里母女倆的對話。談話的內(nèi)容是甘悅琴和那個剛出生小孩,看樣子,甘悅歆的家人還沒放棄要送走小強(qiáng)的念頭。 轉(zhuǎn)頭看到柯睿棠探究的眼神,尤恩才發(fā)現(xiàn)自己正在進(jìn)行竊聽的行為。她用力地拉著柯睿棠回房間。不大的房間里,以川字型的排列舖著三床棉被,被子與被子之間一點(diǎn)空隙都沒有。 「別發(fā)呆了,坐下來換藥吧。」柯睿棠輕拍了下尤恩的肩膀,轉(zhuǎn)過身去拉出行李箱,拿出一個紙袋,上面還印著藥局的名稱。 見尤恩雖然已經(jīng)坐下,卻好像在思考什么事,她沒出聲打擾,只是靜靜地輕輕地幫傷口消毒??粗⑽⒓t腫的傷口,柯睿棠看到便覺得一陣心疼,真不知道這個愛玩的麻煩精上哪去弄出這道傷口。拿出預(yù)先買好的免縫膠帶,以和傷口垂直方向貼上,身為藝人可不能隨便留下疤痕。 直到她把傷口都處理好了,尤恩依然還沒回神。她無聲地嘆了口氣,拿起梳洗的牙刷毛巾,打算去浴室做睡前的準(zhǔn)備。 她才剛站起身,手便被抓住。 「不是說要幫我換藥?」尤恩仰著頭對柯睿棠說。 「換好了?!箍骂L耐屏讼掠榷鞯念^,順手從一旁的柜子上拿來鏡子塞到尤恩的手里,「自己看看吧。不滿意還可以重新包扎一次的,絕對做到包君滿意?!?/br> 尤恩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右手撫上包扎好的傷口。那天路克幫她上藥的時候,明明讓她痛不欲生,怎么今天換藥一點(diǎn)感覺都沒有? 從浴室回來時,柯睿棠看到尤恩已經(jīng)睡下,卻不知道為什么,她在尤恩的眉宇之間發(fā)現(xiàn)了一絲的哀傷。她伸出手想撫平尤恩眉間的隆起,還沒碰到就被握住。 「你想對我做什么?」尤恩猛然睜開雙眼,眼眶微紅著。 「本來是打算戳瞎你的眼睛,既然被逮到,就放過你吧?!箍骂L目吹接榷鞣杭t的眼睛,心頭也漾起一股酸楚,只能很彆腳地拿兇狠的表情來偽裝。 「你的演技真爛。」尤恩松開柯睿棠的手,翻身面對著墻壁。 「你很煩耶?!箍骂L妮p輕地踢了下尤恩的背。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之后,柯睿棠走到另一面墻邊,掀開被子躺進(jìn)去,正準(zhǔn)備闔上眼睛,卻聽見尤恩的聲音從房間的另一邊傳來。 「你有沒有想過,一個人在不被歡迎的情況下來到這個世界,將要度過的是怎樣的人生?」尤恩的聲音充滿著落寞。 「你應(yīng)該不只是針對那個小嬰兒有感而發(fā)吧?」 「這種時候,不需要這么精明?!褂榷黥d悶地說。 「你想聽到什么樣的答案呢?那將是個悲慘的人生?或是,不管怎樣總會有人歡迎這個小生命?還是……」柯睿棠越說越覺得自己的語言蒼白而無力,索性不說了。 久久得不到尤恩的回應(yīng),柯睿棠知道,有一扇窗關(guān)上了??墒?,她寧可這樣真實(shí)面對,也不想心虛地敷衍這樣的人生命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并不是他人三言兩語就能說清的,更不會因?yàn)閯e人的說三道四就豁然開朗。她唯一可以肯定回答的是,尤恩正在面對著這樣的一道課題。 早上起床時,甘悅歆發(fā)現(xiàn)尤恩又不安份地躲進(jìn)她的被窩。這個煮得一手好菜,又會照顧她的人,唯一的缺點(diǎn)就是睡覺時喜歡挨著人睡,彷彿很怕冷的樣子。 山上的早晨總是格外的清冷,甘悅歆穿上運(yùn)動外套,對著鏡子梳順了頭發(fā),正想開門出去,便聽到后面?zhèn)鱽硪魂嚫O窣聲?;剡^頭去看,尤恩果然又滾到了有人的地方。她笑了笑,不以為意地走出房間。 睜開眼睛時,出現(xiàn)在眼前的是尤恩的臉龐,看不到那雙靈動的大眼睛,意外地使人心平氣和,讓柯睿棠一時之間有些恍惚,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她往后挪了下身體,撞上背后冰涼的墻壁,確定了擅自越界的人不是她。可這位越界的犯人竟還得寸進(jìn)尺,把她逼得只能緊貼著墻壁,才不致于和她來個正面的親密接觸。 她拉起被子,決定抽身時,衣服卻被緊緊拽住,耳邊聽見尤恩呢喃著,「不要離開我?!?/br> 因?yàn)檫@樣的一句話,她又躺回枕頭上,任由尤恩把鼻子湊到自己的頸間,既無奈也無力地睡著了。等她再次醒來時,卻是在尤恩的嘲笑聲中。 「喂。懶豬??禳c(diǎn)起來,你這隻懶豬。再不起來,晚上就把你綁在棍子上,送上火堆烤乳豬。」 柯睿棠惱怒地掀開被子,「不要再喊了。吵死人了?!?/br> 天一亮,兩人又恢復(fù)到針鋒相對的狀態(tài),從起床開始,直到出發(fā)前往瀑布仍是爭吵不休。因?yàn)槌车媚伭?,尤恩不想理柯睿棠,便轉(zhuǎn)而去纏著甘悅歆。 「小歆啊?!褂榷鞴首饔H密狀地攬著甘悅歆的肩膀,回頭對柯睿棠扮了個鬼臉,「你們家還有些什么人???除了昨天晚上看過的那些表哥堂姐的?!?/br> 「我們家族很大啊。大家都住得很近,有住在對面的外婆,隔壁的舅舅,爺爺跟奶奶倒是很久就不在了?!垢蕫傡О庵种笖?shù)道。 尤恩心不在焉地應(yīng)道,「這樣啊?!?/br> 倒是柯睿棠發(fā)現(xiàn)了個小小的問題,「不對啊。我記得你家前面望出去是山谷,并沒有房子?!?/br> 「是啊。外婆住在對面的山頭?!垢蕫傡Ю硭?dāng)然地回答。 「那你舅舅家……」尤恩嘴角不禁抽搐了幾下,接著說。 「嗯。隔壁的山上?!?/br> 「那得走多久???」這是用哪一國的單位計算才會說很近呢? 「表哥他們大概一天就能到,我以前走過幾次,中間還得在山里過一夜才會到?!?/br> 尤恩對于甘悅歆的距離概念有些頭疼,幸好她沒隨便開口說要去她外婆家玩。 「為什么不開車?」柯睿棠問。 「這里不像山下,并不是家家戶戶都有車的。」 經(jīng)甘悅歆這么一說,柯睿棠才想起來,從昨天到現(xiàn)在,部落里只停著尤恩的一輛車。 「哼。你這個城市鄉(xiāng)巴佬,這種事也不知道。」尤恩毫不留情地譏諷著。 「我就不信你知道?!箍骂L慕z毫不肯退讓地反唇相譏。 「噓。不要吵。整座山都是你的聲音,吵得我都聽不到天籟了?!褂榷骱軟]禮貌地用噓聲堵住了柯睿棠的話。 甘悅歆笑著看兩人你來我往的唇槍舌箭,她覺得尤恩在柯睿棠面前變得幼稚許多,也開朗多了,更重要的是,坦率得多。儘管尤恩在她面前總是笑著,對她也很體貼溫柔,卻始終帶著點(diǎn)隔閡感。 「噢。這是什么鬼東西?割到我的手了?!惯B走路也不安份的尤恩,左手往后一揮,被銳利的葉子劃出一道淺淺的傷口。 「這是菅芒?!垢蕫傡в醚凵褙?zé)怪尤恩的大驚小怪,「是你自己走路不小心,不可以隨便謾罵植物。傳說中,二葉松就是因?yàn)楸蝗瞬欢Y貌地咒罵,才離家出走住到峭壁上,讓人們再不能輕松的取得柴薪。」 尤恩伸手勾著甘悅歆的脖子,貼著她的臉頰說,「你放心,就算你罵我,我也不會離家出走不煮飯給你吃?!?/br> 走在前頭狀似親密的兩人,看在柯睿棠的眼里,顯得異常刺眼。儘管,經(jīng)過近距離觀察,她看得出來,這兩個人的相處似乎并不完全如她所想的那樣。絕對是尤恩這隻大色狼對甘悅歆的一頭熱。 所以,她一定要從色狼的魔掌中救出單純的甘悅歆。不惜……捨身成仁。 「哎喲。」 背后傳來柯睿棠的驚呼聲,尤恩和甘悅歆齊齊回頭看。 「我扭到腳了?!箍骂L牡诘厣希p手握著腳踝,露出痛苦的表情。 「又不是穿高跟鞋,都讓你穿球鞋了,還能扭到腳?!褂榷骱翢o同情心地說。 甘悅歆扯了扯尤恩的衣服,制止她繼續(xù)碎唸,「就算赤腳也是會扭到腳的?!?/br> 尤恩看了甘悅歆一眼,敵不過她那與世無爭的眼神,只好換個口氣說,「你還好吧?」 「很痛?!?/br> 「還能走嗎?」甘悅歆擔(dān)心地問。 柯睿棠無聲地?fù)u搖頭。 「那怎么辦?」尤恩轉(zhuǎn)而對甘悅歆說。 「瀑布離這里還有一段距離。」甘悅歆面有難色地說。 「不可以把我一個人丟在這里?!箍骂L膿屧谟榷鹘釉捴罢f。 「難道你要我們陪你坐在這里野餐?。俊褂榷鞑荒蜔┑卣f。 「你可以揹著我走?!篂榱苏壬n生,柯睿棠決定豁出去了。即使被說無賴,她也認(rèn)了。 甘悅歆拉拉尤恩背后的衣服,用眼神表示支持柯睿棠的話。 「上來吧?!褂榷鞫自诳骂L拿媲?,背對著她,雙手放在背后待命。 喜出望外的柯睿棠迅速地從地上爬起來,雙手搭在尤恩肩膀上時,才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動作似乎太過于俐落了。她抬頭看了甘悅歆一眼,卻發(fā)現(xiàn)女孩對她投以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