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剛腦補(bǔ)了一齣惡靈附身天師大戰(zhàn)刑警啪啪啪的獵奇大戲，當(dāng)事人就正好傳簡訊過來，簡直就是掃黃版的鬼來電，驚得他什么「奇思妙想」都被一鍵掃除，徒留一身冷汗。

    但也幸好只是文字傳訊，不是打電話，否則真的會很尷尬。

    唐迎樂松了口氣放開辟邪玉石，先喝個水舒緩一下方才不小心喊破的喉嚨，再緩緩地朝手機(jī)伸出食指，內(nèi)心在「未讀未回」與「已讀但可能不回」間瘋狂徘徊。正當(dāng)他下定決心要滑開螢?zāi)粫r，一通電話就又打了過來。

    不是吧？

    看著螢?zāi)簧系膩黼娙孙@示，他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偏偏老天似乎嫌他不夠慌，門鈴竟也挑在這個時候響起，與手機(jī)鈴聲組成一首洶涌而急促的雙重奏，頗有奪命摧魂call的緊迫感，催得他心慌意亂不說，連家中弱小無助的鳥兒都跟著驚慌亂叫——

    「吵屁啊死北七！」

    「……」

    好吧，看來慌的只有他自己。

    他捂了把搖搖欲墜的玻璃心接起手機(jī)，邊穿著拖鞋啪啪啪地衝到陽臺，踩著地上的鞋子跑到門前，嘴里「喂」了一聲，身子湊近貓眼一看。

    靠！怎么還是莫笙？

    「你有沒有怎么樣？」

    手機(jī)那頭的人劈頭就是這么一句話，與門外男人擔(dān)憂的神情如出一轍，讓他一口臟話才涌上腦海就被迅速壓下，十分納悶地說：「什么怎么樣？」

    莫笙聽見他的聲音就神情稍緩，同時也停下按門鈴的動作，對著貓眼失笑，「才剛到樓下給你傳了簡訊，就聽見你在尖叫，還以為發(fā)生了什么事?！?/br>
    唐迎樂一聽，差點又噴了。

    原來他剛才有叫得那么大聲嗎？

    「找、找我有什么事？」他果斷轉(zhuǎn)移話題。

    莫笙提起手中熱騰騰、白呼呼的袋子，「看你屋里亮燈了，就想問你要不要一起吃早餐，我買了兩份燒餅，老闆剛烤好的，有夾蛋?！?/br>
    燒餅夾蛋他的愛！

    唐迎樂一秒開門迎接早餐，隨即又在淚流滿面中迎接「莫笙人」進(jìn)入家里。

    混蛋！為何他每次想跟對方保持距離，就不是巧遇或被鬼纏，要不就是美食誘惑？

    啊糟！日記還沒收起來！

    他匆匆關(guān)上門，想在被莫笙發(fā)現(xiàn)之前藏好日記，又怕自己行為太過怪異引起關(guān)注，就這么慢了一步，眼睜睜看著莫笙走到茶幾旁，低頭對上攤開的日記本。他心中一凜，緊張得毛孔震顫，也不知這會不會成為提前解開鬼畜封印的大轉(zhuǎn)折。

    思及此，顱內(nèi)小劇場就忍不住蓄勢待發(fā)，要來吟一首「白日衣衫盡，黃浪滔滔我好怕」。

    就在這時，他聽見莫笙用那危險又磁性的嗓音問：「想在客廳，還是在飯桌？」

    等、等一等！這么快就要解鎖臥室以外的場景了嗎？

    唐迎樂腦漿一炸，差點羞澀地飆出一句：「都可以！」

    若再將語氣以符號表示，大概就是語尾后面還接著一串妖嬈的波浪線。

    但誰知，他才剛在心底回答完，就對上莫笙純潔又正直的目光，對方還提著早餐，散發(fā)著暖男人夫的光芒，溫柔笑道：「想在客廳吃早餐的話，就把東西收一收吧?！?/br>
    「……」

    唐迎樂一掌拍死腦中還在蕩漾的自己，面無表情地說：「都可以?！?/br>
    于是，莫笙又低頭打量一下略為凌亂的茶幾，便神情自然地抬步走向飯廳，絲毫沒有窺視他人隱私的打算。唐迎樂見狀，不由回憶起小黃文的原劇情。

    原文里，當(dāng)莫笙坦承身份后，鐘正就只是哭著甘愿接受懲罰，卻不曾拿出日記本解釋緣由，但其實仔細(xì)一想，在正常的情況下，只要看過日記內(nèi)容明白了真相，莫笙就算不能與鐘正和好如初，也未必下得了狠手，走向同歸于盡的結(jié)局。

    再往獵奇一點的方向推測，就算莫笙再心懷怨恨或被何簫的怨靈cao控，也會以找出幕后真兇為主，而不是只一味在鐘正的身上洩恨，畢竟莫笙不是普通人，就算要挾私報復(fù)，也應(yīng)當(dāng)能干得更漂亮些。

    所以——鐘正為何不拿出來？

    想到這，唐迎樂就再次覺得作者有毛病，分明就是為虐而虐，逼男主掉智商。

    當(dāng)然，他更心疼只想安靜自擼卻莫名穿進(jìn)來的自己，但幸好他還有顆飽讀神奇網(wǎng)文的腦子，熟知各大穿越或無限流副本的套路，明白此時正是刷關(guān)鍵npc好感度的絕佳時機(jī)，便默默地拾起日記本，一同走向飯廳。

    他先是在飯桌坐定，待莫笙將早餐一一擺好后，才清了下喉嚨，小心翼翼地遞出日記本，「那個……我有個東西想給你看?！?/br>
    莫笙動作一頓，抬眼看向他略有忐忑的神情，便又將視線往下落在桌上的日記本，沉默了一會，「你們都知道了。」

    「?。俊?/br>
    「前天晚上聽見你同事小姬說的話，我就知道自己曝露了?！鼓辖舆^日記，低頭撫摸有些發(fā)皺的封面，「這里面有我應(yīng)該知道的事嗎？」

    「有。」唐迎樂遲疑了下，將自己代入鐘正的角度，思考自己該怎如何表達(dá)后，就抬起堅定的目光，「我一直在等你，何笙?！?/br>
    莫笙看向他，眼里有一絲波動，「我也是。」

    嗯？

    唐迎樂愣了下，不太理解那句「我也是」的意思，也搞不太懂莫笙的反應(yīng)。

    既然對方知道自己身份曝露了，為何還要繼續(xù)接近他，就不怕他會反擊嗎？

    不過莫笙沒再多說什么，只是讓他先吃早餐，就自己翻起了日記本。

    唐迎樂心里正緊張，便捧著豆?jié){邊喝邊謹(jǐn)慎打量莫笙，發(fā)覺對方的眼中似有哀傷，反應(yīng)卻十分平淡，像是早就知道了一切，這讓他更加確定，眼前的莫笙與原文里那位邪魅狂狷的鬼畜變態(tài)不是同一個人。

    但那些疑似ooc的獵奇后續(xù)又是怎么一回事？

    難道真是怨靈附身？

    一本日記很快就被翻完，莫笙沉吟了許久，久到唐迎樂快把豆?jié){的吸管咬爛了，才嘆了口氣，將自己從泥沼中拉回來，看向唐迎樂的眼神也多了一份難解的情緒。

    「我欠你一句對不起?！鼓项D了下，低聲苦笑，「不，是很多句?！?/br>
    唐迎樂再次沒聽懂，不過他很快就猜到了，「所以你果然是在跟蹤我吧？」

    「是。」莫笙爽快地承認(rèn)，語氣雖有歉赧，但眼里并未有多少悔意，「從我下山后，聽說是你親自替我哥和奶奶辦后事時，我就一直在暗中注意你?！?/br>
    這樣算下來，也就八、九個月了。

    唐迎樂頓時有些生氣，「那你為何不早點表明身份？」

    「因為我不相信你?！鼓现毖圆恢M地說：「我隨我?guī)煾搁]關(guān)修行，一修便是幾個月，出關(guān)后才聽到我哥的留言，那時他已經(jīng)去世一個月了?！?/br>
    在當(dāng)時，莫笙只知道何簫的一面之詞。

    「私下去過我家的警察是你，找出兇器的也是你，我不得不懷疑你?！共坏忍朴瓨贩瘩g，莫笙就接著說：「我了解我哥，他不可能侵犯那些女人?！?/br>
    唐迎樂想起何簫的性向，就將原本要辯解的話吞回去，有些委屈地吶吶道：「我沒有陷害他，鑑識報告出來時，我比誰都還震驚。」

    「我知道?！鼓吓e起手里的日記本，眼里浮現(xiàn)明媚而溫柔的笑意，「若你真是一個泯滅良知、屈服yin威的黑警，這一年來就不會不顧一切地追查真相了?！?/br>
    一股暖意隨著話語在心房流敞，唐迎樂莫名有種感動，彷彿自己壓抑許久的心情終于被人理解了，隨即他又靈光一閃，想起夢中摔車墜崖時拉住他的男人，「既然你一直在暗中觀察鐘……我的話，那四月在灣潭山的那場意外，救我的人也是……」

    「是我?！拐f到這，莫笙就眉頭微凝，語氣盡是無奈的責(zé)備，「下雨天你還敢在山上騎那么快，以后不許再這么做?！?/br>
    「……」

    唐迎樂有槽無法吐，但心里還是有小小的欣慰，原來自己……不對，是鐘正沒有白白付出，莫笙也不是一個不分青紅皂白的人，還愿意出手救鐘正，這漾很好，結(jié)局果然還有救。

    「那你后來為何又愿意現(xiàn)身了？」唐迎樂心想，難怪莫笙會這么了解鐘正，原來是關(guān)注已久了，他就說嘛，鐘正好歹是個刑警，怎么會在酒吧里跟陌生人吐漏這么多私事？

    誰知，莫笙神情微變，略為復(fù)雜的目光中還有一絲尷尬，「因為……你從來都不去夜店，那一晚卻突然打扮得很好看，還自己一個人去gay吧，我擔(dān)心你。」

    這一聽就不太對，唐迎樂感覺自己不該再問下去，卻又耐不住好奇心，「然后？」

    「然后……」莫笙低頭笑了笑，口吻既然溫柔又沒好氣，「你真的是……」

    是什么？

    唐迎樂正納悶地等待后續(xù)，就見莫笙伸手在他的額頭彈了一下，似責(zé)備亦似寵溺地說：「口袋里居然藏了一堆保險套，也不知你在想什么。反正那些東西都被我沒收了，以后你有什么想不開的事可以來找我，但不許再有糟蹋自己的念頭，知道嗎？」

    一、一堆什么？

    唐迎樂再次腦海轟地炸開，連臉皮都被徹底炸飛了。

    靠！鐘正你他媽的也太浪了吧！難怪他剛穿越過來時，莫笙會說是自己喝醉酒纏著對方幫忙換睡衣，現(xiàn)在想一想，其實根本是想色誘吧？

    想當(dāng)初，他看到小黃文里鬼畜笙對鐘正邊干邊喊「小yin娃」，他還曾憤恨不平地破口大罵：「被下春藥能不yin嗎？」

    誰知道真相竟是如此！

    他雙手掩面，將頭往桌子狠狠地敲下，恨不得就此原地飛升。

    莫笙趕緊捧住他的頭，阻止這沒什么卵用的自殘行為，并低笑地揉了揉他的頭發(fā)，說：「沒事，不要擔(dān)心，以后你要面對的所有難關(guān)都有我跟你一起扛，好嗎？」

    似是承諾的話語，讓唐迎樂眼眶一紅，說不清浮上心頭的酸楚是什么，只能點頭說：「好?！?/br>
    接下來的一頓早餐，就在莫笙的自述中過去。

    原來兩個星期前，莫笙在鐘正離開公墓后也去找過何奶奶，得知哥哥不在下面的消息，但無奈的是，他也招不到何簫和那七位死者的亡魂。

    唐迎樂大吃一驚，「你也招不到？等等，我還以為……」

    莫笙像是猜到他的想法，直接否認(rèn)道：「我要是有我哥的下落，早就送他去超度了，又怎會讓我奶奶急得魂魄不定，差點為了找我哥放棄投胎？」

    「何奶奶怎么了？」唐迎樂擔(dān)心問道。

    莫笙皺著眉，很是沒轍，「她憂慮過度，又是初死亡魂，沒有任何自保的能力，我怕她在陽間會出事，就騙她說我有線索了，會照顧好我哥，她才肯回去等投胎?！?/br>
    「難怪我那天也沒看到她?！固朴瓨坊腥淮笪颍纸又鵁?，「那你哥到底去哪了？」

    「我不知道?！鼓弦矒u了搖頭，「但我確實算出一個線索，也不算是說謊?！?/br>
    「什么線索？」

    「命數(shù)。」莫笙沉聲說：「我算到我哥的命數(shù)被更動過，照理說，我們是雙胞胎，生辰相似，就算運勢有差，他作出了最壞的選擇，也不該是這種背上污名的結(jié)局。」

    命、命數(shù)？

    唐迎樂又驚又愣。

    哇靠！該不會連環(huán)姦殺案不是一起普通的人為兇殺案，而是超自然靈異案件吧？

    他快速回憶一遍這些天收集到的資訊，不禁有些疑惑，「但你不是說過，命數(shù)的變數(shù)也是命中注定的安排嗎？」

    「對，但那是在正常情況下?！鼓辖忉專高€有一種情況不受天道許可，就是篡奪?！?/br>
    唐迎樂想了想，隱約浮起一個猜測，「你是指……搶別人的命運，改命邪術(shù)？」

    莫笙點頭，「每個人手中都有自己的命盤，不論如何與他人交互影響因果，每一條路、每一個境遇都是在無數(shù)個大小業(yè)力下安排好的變數(shù)，但這其中并不包括與他人交換命數(shù)或搬運他人的命局，即便是自愿的也不允許?！?/br>
    「陽有陽法，陰有陰規(guī)，枉死冤魂糾纏兇手是因果法則，你在我哥身邊看見七個死者亡魂，唯一曾清醒過的那一位卻問我哥是誰，可見她們身上的因果也被打亂了?！?/br>
    唐迎樂越聽越心驚，「也就是說，何簫被人篡奪命盤，代替真兇承受因果報應(yīng)？」

    隨即，他想起原文里莫笙的性情大變，頓時萬分緊張，「搞不好那人也要奪你的命盤！」

    但莫笙卻十分冷靜，「我知道?！?/br>
    「你知道？」

    「我們兄弟倆同年同月同日生，時間只差不到十分鐘，生辰八字可說一模一樣，那人失去了一個替代品，自然要找新的?！鼓仙袂闃O冷，似抱著玉石俱焚的決心說：「我就在等他上門。」

    等、等一等，冷靜啊，老兄！

    這一聽就是要往be跑的節(jié)奏啊！

    唐迎樂有點著急，趕緊用腦洞尋找突破點，「你就不能像那些修真天師一樣，用什么反向追蹤之類的法術(shù)直接打回去嗎？」

    話語一出，空氣就安靜下來。

    唐迎樂也安靜了下來，甚至還很想躺平安息。

    很顯然地，他說了蠢話。

    果然，莫笙抿了抿嘴角輕咳一聲，「你說的那個……好像叫駭客?！?/br>
    「但小說電影都是這么演的?！固朴瓨酚X得有點委屈。

    于是莫笙秒轉(zhuǎn)話題，又一次成功地保住暖男人設(shè)，「說起來，你也算是半隻腳踏入玄學(xué)界了，要不要跟我學(xué)點修行之法？」

    唐迎樂一聽，就忍不住蒼蠅搓手，有點小期待，「能御劍飛行嗎？」

    莫笙再次沉默。

    唐迎樂不由失望地小聲說：「都是小說世界，怎么這里就不行？」

    莫笙沉吟了會，「其實，聽我?guī)煾刚f，祖師爺確實能御劍飛行。」

    唐迎樂眼睛一亮，就又聽莫笙說：「不過他也經(jīng)歷了幾次雷劫?！?/br>
    「……」

    那還是算了，反正他佛系宅，要修行也是佛修，有緣修為自然來的那種佛修。

    為免對方真的拉著他閉關(guān)修煉渡雷劫，唐迎樂果斷把話題拉回正事上，「不過既然你已經(jīng)知道有人在竄改命數(shù)傷害無辜，那有沒有辦法幫人再把命數(shù)搶回去？」

    莫笙搖頭，語氣十分落寞，還帶上幾許無助，「我雖然隨師父歸山子修煉六年，但玄學(xué)術(shù)法高深，我初出茅廬，做不到像師父那樣參透玄機(jī)，破解逆天邪術(shù)，加上我在深山太久，人世間已無依靠，師父又不問世事，不輕易出山，我也只能自己走一步算一步?！?/br>
    唐迎樂聽了，都不捨地為莫笙掬一把同情淚。

    想一想，何父老早就因病過世，何母趁丈夫病倒就跟別人跑了，在何簫死后，何奶奶也因為受不了打擊病逝，整個何家就只剩下莫笙一個人，年紀(jì)還比鐘正小兩歲，簡直就是個小可憐，要不是現(xiàn)在這具身體不是他自己的，他也沒打算談感情，不然以身相許、互相救贖這種真香劇本也不是不可以。

    正當(dāng)同情心快要氾濫得無以復(fù)加時，唐迎樂就猛地反應(yīng)過來，「等等，你不會是為了贏取我的同情，好幫你提供警方的內(nèi)部資料，才故意這么說吧？」

    莫笙神情一肅，義正嚴(yán)詞，表情浮夸，「怎么可能？我是這種人嗎？」

    唐迎樂無語，「……男人的嘴。」

    「嗯？」莫笙微笑。

    唐迎樂再度掩面，「算了，沒什么?！?/br>
    免得又要說什么負(fù)負(fù)得「正」了。

    ***

    后記：

    負(fù)負(fù)能不能得「正」我不知道，但負(fù)距離一定可以……（閉嘴＃

    【下篇預(yù)告】《這種老梗》，預(yù)計禮拜一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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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y喵芭渴死姬/初稿：11.15.2021/發(fā)佈：09.16.2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