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之讀心神探 第14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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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向晚大聲喊了出來:“賈慎獨是錯的!你不要被他影響。” 這一句話一出,施啟燕的后背一僵,明顯有了反應(yīng)。 【她這是什么意思?她知道些什么?賈老師說的那些話,明明只有我們兩個在場,沒有人聽到,她怎么會知道他是錯的?】 趙向晚眼睛一亮,太好了! 只要她有反應(yīng),只要她能有所求,那就有辦法。 “賈慎獨對你說的話,沒有一個字是對的,你要是聽了他的,那就是上了他的當(dāng)。他就是要通過不斷地打擊你,讓你自信崩潰,然后由他掌控?!?/br> 老師在學(xué)生面前,天生帶有權(quán)威感。 這種權(quán)威感很容易讓人沉醉,有些沒有良心的老師會享受其中。不斷對學(xué)生進行打壓、挑刺,最后讓他們變得毫無自信,一切都聽從于他。 施啟燕的肩膀開始顫抖,抬起頭,愣愣地看著趙向晚,聲音變得有些暗啞:“你說什么?” 【我真的盡力了,我真的非常非常努力了。老師說我沒有沉下心來,他說我只懂得開創(chuàng),不注重歷史與傳承,我的內(nèi)心真的很受挫。我明明查了很多資料,明明很努力摳細節(jié),把吊腳樓的前世今生都理順,為什么還要說我不注重歷史與傳承???h的吊腳樓那么多,我和同學(xué)們一起拍了一百多張照片,為什么他們可以休息,我卻還要完成手繪作品?我已經(jīng)一個星期都沒有睡覺,我已經(jīng)畫了十幾張建筑表現(xiàn)圖,我真的好累、好累!】 趙向晚聽顧之光提起過賈慎獨有個外號叫賈獨食,為了把科研經(jīng)費全由自己一個人支配,他不愿意把項目分給其他老師,于是一味地壓榨學(xué)生。不聽話的、調(diào)皮的學(xué)生他沒辦法,于是聽話的、懂事的施啟燕便成了他不斷壓榨的對象。 一個星期沒有睡覺?換了任何一個人都會崩潰吧?這個賈慎獨真是枉為人師! 趙向晚將聲音放柔和:“施啟燕,有沒有覺得,這個世界并不公平?” “明明辛苦的是你,但立功的卻是別人?!?/br> “老實人吃虧,偷jian?;牡煤锰?。” “好人命不長,壞人活千年?!?/br> 陽光下,趙向晚那張?zhí)O果小臉放著光,琥珀色的瞳仁閃著異光,帶著莫名的吸引力,施啟燕不由自主地被她帶入語境之中,腦袋微側(cè)。 施啟燕的頭向左微歪,下巴抬起,露出雪白的頸脖。 這個動作出現(xiàn),給了趙向晚信心——頸脖是人類的脆弱之處,這個歪頭的動作,代表信任。 這說明,世道不公這四個字打動了施啟燕的內(nèi)心。 趙向晚淡淡道:“如果,我們每個人都認可這份不公平,面對惡人、惡語不反抗,遇到惡行就選擇屈服,那……怎么能怪世道不公?如果好人遇到點事情就跳樓,那怎么能怪好人命不長?” 施啟燕的臉色有了變化。 潔白無暇的臉龐,一下子脹得通紅。 這一剎那間,暑熱仿佛終于落在了她身上。 飄然若仙的施啟燕終于有了點煙火氣。 既然一味地哄著,并不能讓施啟燕放棄自殺,那不如換個方法。 抑郁癥的人,都是善良的人,遇到問題,她們會習(xí)慣性地反省自己。如果……給她們一點動力,讓她們打起精神來呢? 趙向晚道:“施啟燕,你先走過來一點,不然等下被太陽曬得眼睛發(fā)花,不小心掉下去,那就劃不來了?!?/br> 趙向晚的話語帶著一絲蠱惑,令人不由自主想跟隨,施啟燕向著女兒墻方向邁了一小步。 所有人都懸著一顆心,屏住呼吸,不敢開口說話,就怕驚擾了趙向晚與施啟燕的交流。 路芝英捂住嘴,無聲地流著淚。 這么多年了,終于有人說出了她一直想說的話!施先生為什么要跳樓呢?他的去世,只會縱容那些欺負他的惡人,令關(guān)心他的人傷心難過。啟燕為什么要跳樓呢?她這么做,只會讓憎恨她的人歡呼,讓喜愛她的人痛不欲生。 趙向晚抬手指向頭發(fā)披散,打著赤腳,狼狽不堪的路芝英,聲音里帶著寒意:“都罵為什么柿子專撿軟的捏,都罵為什么欺負老實人,那你為什么不拿刀去砍了惡人,卻要拿刀子剜你母親的心?” 聽到這句話,路芝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趴在墻邊,號啕大哭起來。 “啟燕,啟燕,你三歲的時候我來了你家,你抱著我的腰問我是不是你mama,我當(dāng)時眼淚就下來了。我沒有自己的親生孩子,你就是我女兒,你爸丟下我們走了,你就是我的命啊……我沒多少文化,我不懂你說的建筑,更不懂什么是歷史,可是我知道你愛吃酸甜口的,我知道你喜歡白衣服,我知道你喜歡干凈,我這輩子沒什么大出息,就想守著你,看著你長大成人,將來成為一個和你爸一樣了不起的人,就這樣,老天也不允嗎?” 施啟燕的眼里有淚花在閃動。 趙向晚知道她已經(jīng)意動,索性在她心上再添上一把火:“你mama打著赤腳,你看到了嗎?今天室外氣溫35度,屋頂?shù)孛鏈囟冉咏?0度,你mama光著腳,是因為太著急見到你,把鞋子跑丟了。你看,關(guān)心你的人在你遇到困難的時候拼著命跑來見你,可是那些欺負你的人,到現(xiàn)在都沒有出現(xiàn)。你確定,要在愛你的人面前跳樓,讓那些憎恨你的人歡呼雀躍?” 一口氣說了這么多話,趙向晚感覺喉嚨有些冒煙。她停頓了一下:“施啟燕,讓親者痛仇者快,你確定,要做這樣的人?” 兩行清淚順著面頰滑落,施啟燕緩步向前,走到女兒墻邊。 路芝英終于爆發(fā)了一回,一把撲過來,死死捏住施啟燕的手。她的力氣太大,骨節(jié)有些泛白:“啟燕,跟我回家,我們回家!你要是再跳,就帶著mama一起跳,這樣做鬼也有個伴?!?/br> 穿花裙子的邵一凡也趕緊跑過來,一把抓住施啟燕的胳膊:“施啟燕,你可真有出息!” 顧之光想要上前,被趙向晚制止。施啟燕是個女孩子,又生性.愛潔、清高自傲,肯定不愿意讓陌生男人靠近,這個時候正是最關(guān)鍵的時候,絕對不能功虧一簣。 趙向晚一只手按在女兒墻的壓磚上,手掌被燙得倒抽了一口涼氣。她忍著燙胳膊發(fā)力一撐,一下子便翻了過去。 何明玉和朱飛鵬早已與她默契無比,迅速跟上,緊緊抓住趙向晚左胳膊,幫她穩(wěn)住身形。 趙向晚左手搭在墻沿,腳踩在挑出墻邊寬約六十公分的天溝板上,慢慢向施啟燕靠近。 因為剛才的交流,施啟燕沒有抗拒趙向晚的靠近。 等到只有半臂距離,趙向晚托在施啟燕腋下,一托一送,幫助已經(jīng)雙腳虛脫無力的施啟燕翻過墻去。 施啟燕腳剛落地,便被路芝英死死抱住,淚水噴涌而出,打濕了施啟燕的肩膀,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知道哭。 趙向晚翻回來,被何明玉一把抱住。朱飛鵬咬著牙:“你膽子太大了!”那挑出去的天溝板只有六十公分,她竟然就這樣翻過墻去!萬一施啟燕一掙扎,兩人都得死。 趙向晚被何明玉抱得有點喘不上氣來,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她的后背,笑著說:“我有分寸,沒事。” 何明玉狠狠地箍了箍趙向晚的脖子:“以后不要那么沖動!” 【一百個施啟燕,也沒有你一個趙向晚值錢!】 樓下人群爆發(fā)出一陣歡呼聲。 “得救了得救了!” “終于把人救下來,太好了?!?/br> “太危險了,好緊張,差一點就掉下來?!?/br> 在這一陣歡呼聲中,賈慎獨姍姍來遲。 看到賈慎獨,學(xué)院方書記將他拉到一旁,壓低聲音囑咐:“施啟燕是你的研究生,怎么能讓她跳樓?你這個導(dǎo)師平時是怎么關(guān)心她的?” 賈慎獨四十歲左右年齡,個子很矮,黑瘦黑瘦,一臉的精明。如果不是戴著眼鏡,真看不出來是個大學(xué)教授。 他抬頭看一眼樓頂,皺眉道:“跳了沒?” 方書記沒好氣地說:“怎么?人救下來了你還不滿意,非要跳下來摔死了你才高興?” 賈慎獨垂下眼簾:“書記你這是什么話?施啟燕是我的學(xué)生,我當(dāng)然希望她沒有事?,F(xiàn)在的學(xué)生啊,心理素質(zhì)太差,說兩句就尋死覓活。不是我說,這樣的學(xué)生你們以后不要再招了,就算是畢業(yè)了也難得成材!” 方書記沒想到都這個時候了,賈慎獨還如此強硬,沉下臉不客氣地說:“就你現(xiàn)在這個態(tài)度,誰還敢讀你的研究生?等她下來,記得說幾句好聽的話,關(guān)心關(guān)心她,不要逼她逼太狠了,要是真出了事,對你、對學(xué)院、對學(xué)校都影響不好。” 賈慎獨是建筑學(xué)院有名的教授,每年縱向科研、橫向項目經(jīng)費加起來早就超過了百萬之?dāng)?shù),人稱“賈百萬”,腰桿硬得很,根本就不怕書記。 他冷笑一聲:“我是研究生導(dǎo)師,管的是學(xué)生的專業(yè)水平、研究能力培養(yǎng),至于女學(xué)生的情感問題、個人問題,不歸我管!方書記你要是怕她出事,那就平時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她,和她多溝通溝通,順便幫她介紹個男朋友,免得七想八想,一個不如意又爬到學(xué)院樓頂上鬧著喊著要自殺?!?/br> 方書記被賈慎獨的態(tài)度氣得直打哆嗦:“賈慎獨!你別以為科研做得好、賺錢賺得多就不把思想教育放在眼里。我告訴你,師者,德為先。你作為研究生導(dǎo)師,更應(yīng)該以身作則,春風(fēng)化雨……” 不等方書記把話說完,賈慎獨打斷他的話:“好了,既然沒有什么事,那我回辦公室了?!?/br> 人群忽然喧嘩起來,吸引了方書記和賈慎獨的注意力,兩人同時抬頭,看向?qū)W院門廳。 建筑學(xué)院大樓的一樓是個開敞的門廳,入口處掛滿了歷年優(yōu)秀學(xué)生作品,門口一個鋼管構(gòu)成的異形雕塑,看著很有藝術(shù)氣息。 警察、消防全體出動,施啟燕這次的跳樓鬧得動靜很大。當(dāng)她終于被解救下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趙向晚跟在施啟燕他們身后走下樓,準確地從人群中捕捉到一道不友好的目光,順著這道目光,趙向晚看到了賈慎獨。 施啟燕的身體瑟縮了一下,顯然也看到了賈慎獨。 趙向晚知道,真正的考驗來了。 路芝英抱著女兒的肩膀,像老母雞護雞崽一樣,用自己瘦弱的身體阻擋著圍觀群眾好奇的目光。 施啟燕此刻重回母親懷抱,卸下往日防備,只想回到家里躲起來。可是賈慎獨的目光讓她全身一下子就緊繃起來。 方書記迎上來,看著路芝英,溫和地安慰道:“施啟燕mama,有什么困難一定要說,學(xué)院一定盡力解決。您要不要先帶孩子到醫(yī)院去檢查一下?” 施啟燕的身體開始顫抖。 路芝英護著女兒,連連搖頭:“不去,不去醫(yī)院,我們回家。” 方書記看一眼賈慎獨,說了幾句場面話,希望這件事就此揭過作罷。 偏偏賈慎獨不僅不上來安慰施啟燕,反而從鼻子里發(fā)出一聲冷哼。 這一聲冷哼,令施啟燕愈發(fā)緊張起來。 【老師來了,老師來了。我今天是不是又做了丟人的事情?我是個沒用的人,是個笨人,畫個樣式圖都要花兩天時間,做調(diào)查的時候也不如男生潑辣,根本就不適合做科研,更不適合做歷史建筑保護?!?/br> 【老師說過,做歷史建筑保護需要進行艱苦的野外調(diào)查,如果沒有吃苦耐勞的精神,根本不配成為一名優(yōu)秀的建筑師。我從小到大被我媽照顧得太好,??h吊腳樓那里環(huán)境很差,沒有辦法洗漱、沒有辦法換衣服,住的地方到處都是蚊蟲蟑螂,我到那里之后每天晚上都睡不著,躲在蚊帳里哭。這樣嬌氣的我,可能要讓爸爸失望了吧?】 賈慎獨身上仿佛帶著莫名的磁場,只要靠近他就能引發(fā)施啟燕的焦慮、自卑、敏感,明明他什么也沒有說,但施啟燕卻能腦補出一大堆指責(zé)、訓(xùn)斥。 趙向晚抬眸看向賈慎獨,試圖從他身上找到原因。 這個外型上毫不起眼的男人,穿一件灰色短袖t恤、一條軍綠色長褲,褲腿挽起成了條七分褲,再趿拉一雙拖鞋,看著像個挖藕的農(nóng)民。 他有兩道鋒利如刀裁的濃眉,看著多了分凌厲之色。 這就是國內(nèi)聞名的歷史建筑保護專家、湘省大學(xué)建筑學(xué)專業(yè)教授,賈慎獨? 【呵,懦夫!】 【不值得同情的懦夫?!?/br> 【有本事你就真跳,我還高看你一眼?!?/br> 【用這個來要挾我?休想!這個世上,看不起我的人,試圖要挾我的人,都被我踩在了腳底下,你算老幾?】 聽到這里,趙向晚在心里五味雜陳。 如此強勢的老師,如果遇到同樣堅韌的學(xué)生,或許還能逼出學(xué)生潛能??墒?,如果遇到的是敏感的、內(nèi)向的學(xué)生呢?那就是一個悲劇了。 難怪古人說要因才施教,老師如果不懂得變通,對所有學(xué)生都一味地批評、指責(zé)、苛求,遲早會出問題。 目前來看,除了換導(dǎo)師,并沒有其它更好的辦法。 只是,對施啟燕而言,導(dǎo)師不好換導(dǎo)師、工作不如意換工作、家庭不愉快那就打散家庭……所有挫折都采取逃避的方式來解決,這對原本就有抑郁癥的她并不是件好事。 這個世界不是為你而生,不可能永遠順利。 趙向晚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