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骨輪回[無限] 第166節(jié)
蕭薇把手機遞了過去:“啊……” “……你真的很不一般?!辩娧詫⑹謾C拿過去,“但是這事也不算冒犯,如果死者是為人所害,有了你的幫忙咱們找到了害他的人,那么他在天之靈和輪回轉(zhuǎn)世也會謝你?!?/br> “沒想到你們這些同志還相信轉(zhuǎn)世輪回,我還以為你們都挺唯物的?!眲⒋鬆斖崎_辦公室的木門,里頭是一張辦公桌,四張椅子。 后面是衣柜,中間用白色的布簾做了一個簡單的隔斷,隔斷后頭鐘言推斷是劉大爺上夜班時候睡的單人床鋪,他平時也住這里。 正對著他們的是一張巨大的黑白照片,用的是帶“奠”字的相框。照片當(dāng)中是一個很年輕的小伙子,劉大爺先是嘆息了一番:“生病走的,明天是哀悼會,相片剛沖出來?!?/br> 遺像是不能隨便往家拿的,特別是吊唁、下葬之前,這是一種風(fēng)俗,所以一般都會放在哀悼場所里,等出殯的時候一起帶走。鐘言點開了蕭薇的手機,他記得她相冊里有很多和男朋友的合影、視頻,現(xiàn)在已經(jīng)都刪干凈了。 校工的照片格外好找。 劉大爺坐下來回憶:“‘老衣服’是我給挑的,我給穿上的,可是我一摸就摸出不對勁了,尸體特別硬。按理說這是不可能的,不到尸體變硬的時間,反正給他脫衣服可費勁了。結(jié)果脫掉之后你們猜怎么著……” 不用他說,鐘言已經(jīng)知道怎么著了。照片里的尸首已經(jīng)換好了壽衣,有些人把壽衣叫‘老衣服’,‘老’就是‘死’??墒w的手背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脫水跡象,呈現(xiàn)出黃褐色,上頭布滿了深褐色的尸斑。 “他身上全是尸斑啊,特別是胸口這一塊?!眲⒋鬆斨噶酥缸笮乜冢巴罂谀敲创??!?/br> 這么大面積的尸斑?鐘言將照片放大來看:“后來醫(yī)生來了嗎?” “醫(yī)生搶救的時候沒發(fā)現(xiàn),說尸首還好好的呢,后來他家里人來了也是嚇了一跳,差點兒和我打起來,非說我們醫(yī)院給尸體掉包了?!眲⒋鬆斦f。 蕭薇在旁邊補充:“我作證,確實是這樣。后來還調(diào)查了監(jiān)控錄像,家屬鬧了一通才相信尸首是死者本人。學(xué)校那邊給的死因是高空墜樓,家屬不相信,堅持解剖驗尸,死因是……” “胸口撞擊?”鐘言猜。 蕭薇比了個大拇指:“你怎么知道?” “那么大的尸斑呢?!辩娧灾噶酥刚掌惺椎淖笮?,“這張照片是你拍的?” “對啊?!笔掁北灸艿赜X出不對勁,“怎么了……” “不是誰合成照片騙你的吧?你真的是蕭薇吧?可別騙我?!辩娧孕χ罅讼滤哪?,“這照片有問題,你沒看出來?” 有問題?飛練和田洪生同時湊近。連劉大爺都過來了,幾個人一起圍著手機。鐘言將照片再次放大,又問蕭薇:“你拍這張照片是什么時候?” “大概……換好壽衣的十幾分鐘之后?”蕭薇也記不太清楚了,“當(dāng)時劉大爺出去和醫(yī)院對話,問的就是尸斑的事?!?/br> “嗯,沒錯兒,是這樣?!眲⒋鬆斂此麘岩勺约横t(yī)院里的小姑娘就有點兒不高興,“你懷疑她?” “我要不懷疑她,就得懷疑您了?!辩娧詥枺耙痪褪悄骷?。” 劉大爺眼睛一瞪:“我什么時候作假?” “壽衣的衣襟是右壓左,為什么您給他穿成左壓右?您如果真是干這行的老人家,就該知道怎么給人穿。”鐘言將手機遞給他,尸首平躺在一張穿衣床上,壽衣的衣襟顯然是左邊壓著右邊。 “不可能!”劉大爺中氣很足,“我明明給他穿好的,這誰干的!” 蕭薇抖了一下:“照片是我拍的,可這里沒人隨便進。” “那就是尸首自己換的?!辩娧悦謾C屏幕,“也就是說,尸首在你們都不注意的情況下,坐起來,自己重新穿好了壽衣?!?/br> 說完話,鐘言總覺著這屋里有什么不對勁,目光貼著地面往前看,一直看到了白布隔斷那邊。白色的布簾不沾地,和地板磚保留著三十厘米的距離,兩個穿黑布白厚底兒鞋的人站在白布的后頭。 作者有話要說: 飛練:銘文是報警器吧? 鐘言:看到你銘文亮了我就得跑。 第133章 【陰】妴怪裂10 一陣?yán)滹L(fēng)吹了過來。 飛練看到鐘言的發(fā)梢被吹動了,很不明顯地晃了兩下。可這里明明是地下室,根本沒窗,這個季節(jié)也不是開空調(diào)吹風(fēng)的時候。 他順著風(fēng)向,看向白色隔斷簾子。布簾和地面空出來的那塊兒多了兩雙鞋,其中一雙仔細看,還能看出蓮花,鞋底兒都挺厚,擺明了都是壽鞋。而且還是款式很舊的那一種,專門給老人穿的。 什么時候這屋里混進了兩具尸體?飛練竟然都不知道。 蕭薇和田洪生也在這時候看過去,田洪生下意識地有個掏槍的動作趨勢,但是半路又改成了掏兜。除了劉大爺,四個人都看在眼里,但同時選擇按兵不動。鐘言假模假式地點著手機,見死尸他不怕,只是那兩個尸體是什么時候起尸的? 他們是從辦公室的正門進來,目前還沒確定這屋里有沒有后門,是剛剛溜進來的,還是說,這兩具尸首是在他們還沒來之前就藏在后頭了? 這就和蕭薇收到兩個花圈的性質(zhì)一樣,有人算準(zhǔn)了他們的腳步,總能提前規(guī)劃。 “我沒給穿錯老衣服啊,這是行內(nèi)的大忌,怎么可能系錯帶子和衣襟?!倍ㄒ灰粋€不知情的劉大爺還在糾結(jié)照片里的錯誤,“這也不可能是尸體自己起來,自己給換上了吧?” “萬一有可能呢?!辩娧允栈亓四抗?“尸體又不是不能動?!?/br> “不會的吧?”劉大爺雖然膽大心糙,但對生死之事有著特有的信念感,“等下,你們這些小同志不都唯物主義嗎?怎么一口一個輪回轉(zhuǎn)世,又說尸體自己穿衣?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鐘言心里咯噔,完了,這老頭兒要反應(yīng)過來了。 “證件呢,我看看。”劉老頭伸手。 鐘言立馬看向飛練,給飛練一個措手不及。師祖這什么意思?我一個陰生子怎么可能有證件?笑死,我連崇光市身份證都沒有。 無證件的飛練索性破罐子破摔,扭頭看向田洪生:“田隊長,咱們的證件呢?” 田洪生只能接住這個話茬兒,別說,陰生子甩鍋這方面一直可以的。他掏了掏內(nèi)兜,還挺像那么回事:“劉老同志,請您跟我出來一趟,這是我的證件,我需要再詳細地問您幾個細節(jié)?!?/br> 一本正經(jīng)八百的證件遞過來,鐘言和飛練同時松了一口氣,特殊處理小組果然有二手準(zhǔn)備。 見到證件了,劉大爺方才的懷疑才減輕一點,翻開后仔細比對證件照和田洪生本人的臉:“你沒毀容之前啊?” 田洪生噎了一口氣:“我現(xiàn)在只是臉上有疤,不算毀容吧?” “也差不多了。”劉大爺把證件還給他,“咱們出去說,我是不是得做個筆錄?” “嗯,咱們到外面再說。”田洪生回頭和鐘言使了個眼色,我先把他弄走,剩下的交給你們。等到這倆人離開,屋里就剩下仨喘氣兒的,和倆不喘氣兒的,鐘言先對蕭薇說:“你去外面看看那家人在干什么,盡量攔住他們,穩(wěn)住他們的情緒。在我們把尸首弄回去之前,別讓他們進停尸房?!?/br> “好,交給我?!笔掁秉c了下頭就出去了。 這回屋里就剩下倆喘氣兒的,鐘言直面白色的隔斷簾布,打開了鬼場。 如今鬼場的范圍已經(jīng)能自由cao控,帶來了極大的方便和自由度,鐘言小心翼翼地擴張鬼場的區(qū)域,不去侵染其他無辜的路人。屋里的血腥氣一下子增加了,像進了產(chǎn)房,地上一道鮮紅的血線朝正前方推進,小女孩兒忽然出現(xiàn)在血線的另外一端。 仿佛是連接生命的臍帶,如今連接著鐘言和她。 女孩兒長長的尾巴在地面上滑動,看樣子比她的雙腿還要靈活,但是看不出蛇皮原身是什么色,現(xiàn)在也變成了布滿淤血的青紫色。女孩兒只是看了鐘言一眼,用四肢著地的方式靠近了墻面,然后,非常利索地爬到了墻上。 像是一只蜘蛛。 細長的蛇尾摩擦墻面,卻沒發(fā)出一點聲音,和蕭薇、梁修賢那樣的馬仙不同,女媧遺脈不靠蛇仙,她們本身就是仙家的起源,掌握萬物,生命依存她們的靈性生長,雌性的靈光照耀大地。她順利地爬到天花板上,像不受地心引力的任何束縛,只是蛇尾往下懸掛。 隨后她快速爬入隔斷的里間,輕巧地落了地。鐘言看不出她在后面做些什么呢,只能看到那兩具尸首忽然懸空了。 像是被人給直接搬走,鞋不見了。 糟了,鐘言有些后悔放她出去,小女鬼可不管什么留全尸,萬一她兜不住直接將人家老人的遺體當(dāng)娃娃給拆了,這事就難辦了。可來不及他出手阻擋就聽到了搬運的聲音,那小姑娘在他的鬼場里馭尸? “我去看看?!憋w練往前一步。 “別過去。”鐘言攔住他,“現(xiàn)在還不知道他們?yōu)槭裁雌鹗?,就怕咱們一過去,兩位老人當(dāng)場變成僵尸就麻煩了?!?/br> “世上真有僵尸啊?”飛練不信,因為沒見過。 “當(dāng)然有,從前死人出殯都要停放三日,一來是防備有人假死,二來就是怕尸首在土下面詐尸,不過現(xiàn)在講究火葬,沒那么多詐尸的了?!辩娧詳r住他,并且在心里翻了個白眼,世上連陰生子都有,當(dāng)然也有其他的邪祟,“別輕舉妄動,先看看那小姑娘怎么弄?!?/br> 兩個人繼續(xù)聽著,很快就聽到了開門聲,原來隔間后頭還有一扇后門。聽到門響他們才跟上,可是沒看到小女鬼,只看到她的尾巴尖從門縫兒中溜出去。 鐘言仍舊拉著飛練在原地等待,大概一分鐘之后他們聽到了另外一種響動,很冰冷,又很尖銳。他們對視一眼,可能是停尸房里的冷藏柜被打開了。 “走,過去看看?!辩娧约北枷蚰沁叀?/br> 劉大爺?shù)墓ぷ鏖g確實兩扇門,前門是接待處,后門的走廊盡頭就是停尸房了。這邊有股子濕氣,滋滋地從墻面和地板磚往外滲出,試著往關(guān)節(jié)縫兒里頭鉆,還能聽到機器的轟鳴聲,是冷凍箱和除濕機在一起大功率的工作。他們?nèi)耘f沒能追上小女鬼的腳步,總是差一步,拐彎就看到那條尾巴在停尸房的門口消失了。 腳步也太快了。鐘言和飛練再跟上,到了停尸房門前將鬼場收回。如今這里頭都是死尸,若是沾了鬼場不一定是好事。 飛練先一步推開了門,感應(yīng)燈亮了,停尸房里一片慘白。 里面有不少冷凍間,門上亮著的燈光顯示里面有沒有尸體。鐘言晃過一眼,一共亮著三盞燈,也就是說這一整面冷凍倉里頭有三具遺體。 “用我去檢查一下么?”飛練問。 “這不太好吧?!辩娧元q豫了一下,但這時候是特殊時刻,沒什么可顧忌的。飛練已經(jīng)提前將手變?yōu)橛|手,往前延伸時分成三根,同時拉開了三扇門。 正方形的小門,仿佛就是生命最后的歸宿,就如同外面賣的那個小小骨灰盒,死亡將在這里終結(jié),而就在距離不足幾千米的婦產(chǎn)科,那個叫作“生門”的地方,無數(shù)生命等待降生,往返循環(huán),輪回重生。隨著門拉開,白霧一樣的寒氣先滾了出來,一下子看不清楚里面有什么,等鐘言看清之后,先看到一張青紫色的小臉。 小女鬼在里面,像是和他們玩兒捉迷藏,被發(fā)現(xiàn)后才爬出來,一溜煙爬上了天花板。飛練再把冰柜里的床板拉出來,三個冷凍倉里都有遺體,其中兩位就是剛剛在隔斷后頭的老人。他們已經(jīng)換好了壽衣,雙目緊閉,乍一眼非常平和。 剩下的那個就是那位年輕人了,二十多歲,劉大爺辦公室里擺著的遺像就是他。 “看來已經(jīng)躺回去了。”鐘言沒察覺到這里有什么惡念,“估計是尸首不小心遇到了什么,所以忽然起尸了。起尸的原因應(yīng)該很簡單,就是詐了一下,但是背后的原因肯定不簡單?!?/br> 飛練再將床板推回去,恭恭敬敬地關(guān)上了冷凍倉。雖然他對人類的尸體是沒什么感覺,但師祖是老派人,很敬重這個,所以他也跟著敬重起來。 天花板上的小女鬼自然也聽不懂這些,沒有黑眼珠的眼睛里全是眼白,一動不動地盯著鐘言。 “謝謝你了,改天給你買幾個玩具?!辩娧悦艘话阉奈舶?,“小女媧?!?/br> 滋溜一下,小女鬼消失得無影無蹤。鐘言見尸首回去就放心了,轉(zhuǎn)頭要走,卻發(fā)現(xiàn)飛練沒動。 “怎么了?”鐘言第一反應(yīng)是這里不對勁。 沒想到飛練卻說:“你摸了她的尾巴,為什么不摸摸我的了?” “???”鐘言第一反應(yīng)是滿頭問號,第二反應(yīng)是很想揍他一頓,“臭小子,你哪有什么尾巴?” 飛練眉心一皺:“我怎么沒有了?那么大一條呢?!?/br> 鐘言捏了捏拳頭:“你該知道……人類的尾巴不長在前面吧?”說完,鐘言紅著耳朵掉頭就走,留下一個滿頭問號的飛練。 怎么回事?飛練低頭看了看下面,又抬頭看向師祖“倉皇而逃”的背影。自己當(dāng)然知道人類的前面那個不是尾巴,剛剛自己說的是觸足啊,師祖自己想歪了還怪別人。 等到他們回到接待廳,田洪生剛好回來,蕭薇看到鐘言和飛練就知道尸首已經(jīng)歸位,于是也回來了。四個人再次集合,信息交換,蕭薇那邊倒是沒什么關(guān)鍵信息,兩位老人是壽終正寢,兒孫滿堂,死前也沒有什么怨毒的。 “嗯,那和我推斷的沒錯,尸首不是惡意起尸,倒像是……”鐘言看向了旁邊的大花圈,“有人想提醒咱們什么?!?/br> “我這邊倒是有個大消息?!碧锖樯f,“劉老先生說,那名校工后來送去火化,結(jié)果負責(zé)那個焚燒爐的工作人員生了一場大病,而且辭職不干了。我剛好要來了火葬場的電話,要不要打過去問問?” “現(xiàn)在就問?!辩娧哉f著走向花圈。 田洪生辦事也不含糊,直接將電話打給火葬場,鐘言聽著他和那邊的人進行溝通,注視的卻是眼前花圈上的水珠。 “飛練,過來。”他忽然說。飛練走過來,鐘言又指了指花圈:“認(rèn)識這個嗎?” 飛練看了一眼:“黃色菊花?!?/br> “不是?!辩娧灾噶酥妇栈ǖ幕ò?,“你摸摸這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