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貪婪：骯臟的一生(2)

    剛回來的男人拿著這五十塊錢離開，心里期待著能用這點錢把輸出去的錢贏回來。

    女人看著緩緩關閉上的房門，悲痛欲絕的臉再次恢復麻木。

    她沒有錢出去買吃的，只好找出昨天吃剩下的外賣。

    燥熱的夏天，外賣放了一天一夜后已經(jīng)有點發(fā)餿，她卻仿佛沒有味覺，將盒子里的剩菜剩飯全部吃干凈。

    蟑螂和老鼠在垃圾堆里爬來爬去，幾只綠頭蒼蠅嗡嗡亂飛，最后落在女人胳膊的爛瘡上。

    女人沒有驅趕蒼蠅，她端著洗臉盆在打了一盆冷水后，將身體簡單擦拭干凈，臉上的濃妝全部卸掉。

    看著鏡子里的人臉，女人一陣恍惚。

    她才十九歲，但鏡子里的人臉卻蒼老的像四五十歲。

    眼淚不自覺間流出，她撫摸著自己的肚子，輕聲說道：“寶寶，mama好像后悔了?！?/br>
    夜里，女人突然一陣腹痛。

    她在床上疼的死去活來，破裂的羊水將床單浸透，她瘋狂喊叫著男人的名字，但回應她的只有左鄰右舍的罵罵咧咧。

    “他媽的大晚上吵什么吵！”

    “叫的這么慘，怎么還沒有死啊！真踏馬吵死人了?！?/br>
    住在這片城中村的人，大多數(shù)跟女人一樣，都是這個城市里的渣子。

    他們被那些衣著光鮮的人所不恥，被稱之為這個城市里的老鼠，渣子，垃圾。

    所以女人的慘叫，沒有獲得任何人的關心。

    他們只覺得女人聲音太吵鬧，打擾了他們休息。

    終于，女人在撕心裂肺下，生下一個小嬰兒。

    她小小的一團，渾身皺巴巴的，身上沾染的羊水和血水臟兮兮的，但女人卻沒有嫌棄。

    她拖著虛弱的身體，將小嬰兒抱進懷里，粗糙的臉頰貼在小嬰兒的臉上，溫柔笑道：“寶寶，我的寶寶……”

    時間一晃而過，幾年之后，小嬰兒已經(jīng)長大。

    她六七歲的年齡，但卻像個兩三歲的孩子般矮小瘦弱，枯黃的皮膚沒有一絲健康的血色，細軟的頭發(fā)貼在頭皮上，隱隱可見有虱子在她發(fā)縫里爬行。

    今天是她的生日，她撿了幾十個瓶子后，賣了三塊錢，然后攥緊這三塊錢來到一家蛋糕店。

    但當她鼓起勇氣走進蛋糕店后才發(fā)現(xiàn)，最便宜的小蛋糕也要十五塊錢。

    而她兜里的三塊錢，買個面包片都不夠。

    蛋糕店的店員看到她穿的破破爛爛，以為是小乞丐，便一臉厭煩地將她趕出去：“這里乞丐不能進，快出去?！?/br>
    小女孩抿緊唇，她低聲說道：“我不是乞丐，我有爸爸，我有mama。”

    被趕出去后，她看著蛋糕店的透明玻璃門，舔了舔干裂的唇瓣，發(fā)誓道：“我以后一定會賺很多的錢，把世界上的蛋糕全部買光?！?/br>
    她沒有走遠，而是一直守候在蛋糕店的門外，等看到一個女人牽著一個小男孩的手從蛋糕店出來，她猛地沖過去，將女人手里包裝精美的蛋糕撞掉在地上。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求你千萬不要打我……”

    不等女人發(fā)火，小女孩跪在地上磕頭認錯，她小小的身軀不停地顫抖，眼淚打濕她臟兮兮的小臉。

    女人也是一個孩子的母親，看到這么小的孩子跪在地上，于心不忍道：“別害怕，阿姨沒有生氣，阿姨不會怪你，也不會打你的?！?/br>
    女人溫柔地將小女孩扶起來，問道：“小meimei，你的爸爸mama呢？”

    小女孩搖搖頭：“我沒有爸爸，我也沒有mama?！?/br>
    說罷，她怯生生地看向地上的蛋糕，聲音細不可聞：“阿姨，今天是我的生日，掉在地上的蛋糕可以給我吃嗎？”

    女人聽到她的話，心疼地眼淚啪嗒啪嗒直落，她從包包里掏出幾百塊錢塞進小女孩骨瘦嶙峋的手中：“這些錢給你，地上的蛋糕已經(jīng)臟了，阿姨再給你買個新的。”

    小女孩眸光亮了亮，開心地說道：“謝謝阿姨?！?/br>
    過了片刻，小女孩手里提著精美的蛋糕從蛋糕店與女人分別，她小臉上滿是喜悅，穿過那條骯臟的街道，回到破舊的老房子里。

    她開心說道：“mama，我?guī)Я说案饣貋怼！?/br>
    木板床上，面容枯槁的女人眼皮子顫了顫，她努力睜開眼睛，微微笑道：“今天是瀾瀾的生日，對不起呀瀾瀾，mama生病了，不能給你做好吃的?！?/br>
    小女孩搖了搖頭，她小心翼翼打開蛋糕的包裝盒，用小刀叉剜掉一小塊奶油，笨手笨腳地放在女人的嘴邊，她軟軟地說道：“mama先吃?！?/br>
    女人張了張嘴，甜甜的奶油在她嘴巴里化開，她突然痛哭了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瀾瀾，都怪mama沒用，如果mama早點帶你離開這里，你就不會過得這么辛苦了，我不是一個好mama，下輩子看到我，請一定要躲得遠遠的，別跟我這種垃圾扯上關系了?！?/br>
    小女孩握住女人的手，她淚眼汪汪道：“mama，瀾瀾不會跟mama分開的，我現(xiàn)在撿瓶子賺了好多錢，今天還碰到一個特別好的阿姨，她也給了我好多錢，我明天就帶著mama去醫(yī)院了，mama很快就會好起來的?！?/br>
    在她幼小的世界里，不知道生離死別，但她知道醫(yī)院是治病的地方，只要把mama送過去，mama就會恢復健康。

    母女兩個抱成一團痛哭起來，直到門被一腳踹開，邋里邋遢的男人醉醺醺回來……

    第399章 貪婪：骯臟的一生(3)

    男人看到地板上放著的蛋糕，一腳將蛋糕踢翻，他罵罵咧咧道：“cao，兩個晦氣的東西，他媽的難怪老子今天一直輸輸輸，都是你們兩個掃把星在家里哭喪，真踏馬倒霉?！?/br>
    他一把拽起小女孩，對著她的臉抽了幾巴掌，直到怒火發(fā)泄的差不多時，他才問道：“哪里來的蛋糕？”

    小女孩對于自己天天被打被罵的日子已經(jīng)習以為常，她頂著紅腫的臉頰，聲音吞吞吐吐說道：“是個阿姨給我的?！?/br>
    然而這句話又將男人的怒火挑起，他使出全身的力氣踹在小女孩身上，破口大罵道：“別人給的你就要，你踏馬是乞丐嗎，丟人現(xiàn)眼的玩意兒，老子怎么生出你這種賤貨。”

    “爸爸，我知道錯了，求求你不要再打我了?！毙∨⑴吭诘厣峡拗箴?。

    “住手，程義你快住手，不要再打了。”女人拖著病重的身體想要從床上爬起來，但現(xiàn)在的她已經(jīng)病入膏肓，根本動彈不得。

    男人充滿紅血絲的眼睛死死瞪著女人，他的眸光陰冷且歹毒，冷冷說道：“臭娘們，再躺在床上不給我賺錢，我就讓你的女兒去賣，反正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五六歲了，多的是喜歡她這種幼童的?！?/br>
    女人死氣沉沉的眼睛豁地瞪大，她氣的渾身顫抖，不可置信地看向男人：“你……你怎么可以……這么對你的親生女兒……”

    “呵，一個雞婆生下來的野種，也配做我程義的女兒？”

    男人仿佛聽到了好笑的笑話，那雙陰鷙的眸子淬著毒般，他揪起女人枯黃的頭發(fā)，迫使她凹陷顯瘦的臉面對自己，然后低聲對女人說道：“不想你的閨女遭殃，就他媽從床上爬起來給我賺錢?！?/br>
    這時，男人眼角的余光瞥向小女孩兜里揣著的紅色票子，他粗暴地扯破小女孩的衣服，從她兜里翻出那幾張紅票子，還有幾張皺巴巴的紙幣，以及幾個鋼镚。

    看到錢，男人渾濁的眼睛亮了幾分。

    小女孩見自己的錢被搶走，哭著去抱住男人的手：“爸爸，這是要給mama治病的錢，你能不能還給我?！?/br>
    男人不耐煩的將她一腳踹開，他罵道：“你的錢就是老子的錢，你媽這個破爛身子早就治不好了，給她治病只是浪費，還不如把這些錢全部給我，讓我去回本?！?/br>
    小女孩渾身上下的傷口令她痛的身體抽搐，但為了要回給mama治病的錢，她忍著劇痛，跪在地上懇求道：“爸爸，求求你把錢還給我吧，我長大后會給爸爸賺很多的錢，求求你把錢給我，讓我?guī)ama去醫(yī)院治病吧！”

    然而她的懇求并沒有喚醒男人的一絲良知。

    勸一個賭徒回頭是岸，倒不如勸被害者復活原諒殺人兇手。

    男人最后把錢全部帶走，看也不看一眼，轉身離開這個狹小骯臟破舊的房子。

    等他再次回到這個廉價的出租房，惡心的腐臭味兒撲面而來，差點將男人熏吐。

    “他媽的怎么臭？”

    男人罵罵咧咧的推門而入，但眼前的畫面令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周……周月……”

    他的眼睛不受控制地看著床上的尸體。

    不知死了多少天，床上的尸體面容猙獰恐怖，因為臨死之前太過枯瘦，她就像一具皮包骨頭的干尸。

    膽大的老鼠在她的尸體上爬來爬去，啃噬著她的血rou，她的半張臉完好無損，另外半張臉已經(jīng)被啃咬的血rou模糊。

    數(shù)十只綠頭蒼蠅圍繞在她那血淋淋的半張臉上產(chǎn)卵，已經(jīng)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小白點。

    男人雖然是個賭徒，但他哪里看到過如此驚悚惡心的畫面。

    “嘔——”

    他捂住肚子，不停的干嘔。

    原本就臭氣熏天的出租房里加上嘔吐物的味道，更是令人反胃。

    “爸爸，你回來啦！”

    突然，男人身后響起小女孩的聲音，令他后背莫名發(fā)寒。

    而小女孩見到爸爸回來卻很開心，她手里拿著兩只死老鼠，走到男人的面前，蠟黃的小臉看不到一絲的童真，她笑著說道：“爸爸，我去給mama找食物去了，但mama一直睡懶覺，不搭理我，現(xiàn)在爸爸回來了，爸爸能把mama喊醒嗎？”

    男人忍不住后退兩步，面前明明只是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子，卻令他感覺到恐懼：“你……你mama已經(jīng)死了，不會再醒來了?！?/br>
    “死……死是什么意思？”小女孩歪著腦袋看向他，漆黑的眸子里沒有一絲神采。

    男人聲音顫抖道：“死就是mama已經(jīng)解脫了，她去了一個更加幸福的世界，那里沒有疾病沒有痛苦，只有開心與快樂。”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講出這些話。

    而小女孩聽到他的話，眸光閃了閃……

    開心快樂的幸福世界嗎？

    她的表情突然變得向往。

    為什么mama去幸福的世界不帶著她一起去？

    她也想獲得幸福！

    女人死了，男人并沒有處理女人的后事，他牽著小女孩的手帶她來到一家童裝店，給她買了一件非常漂亮的公主裙。

    那一天，他還帶著小女孩去吃了肯德基，吃了蛋糕，然后送給她一個漂亮的洋娃娃。

    小女孩從沒有被爸爸如此溫柔的對待過，她甚至忘記了身上的疼痛，只覺得現(xiàn)在的爸爸真好，如果爸爸永遠對她好……就更好了！

    這一天就像一場美夢，她多么希望這場夢永遠的繼續(xù)下去。

    當然，夢里面如果mama也在，就更好了！

    到了晚上，男人牽著小女孩的手來到一個霓虹燈璀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