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痛 第3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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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昆【我沒叫】 章玥【打字也算,你怎么去他家了】 簡昆沒回。 不過沒過一會兒簡營大鬧牛家的事兒就傳開了,章玥知道原委后并沒有再發(fā)消息追問。她能捕捉到他和簡營之間的某種微妙,就像泥沼里的螺旋槳,飛速運轉只為掙脫,可似膠的泥濘卻像一座推不倒的大山,越掙扎越沉湎。 他不愿意剖開賴賴巴巴的表面直面內里的殘血和腐rou,彼時年少,她更無計可施。 楊青霏到的時候比約定的時間晚了一些,她給章玥帶來一條剛買的裙子。章玥知道她是為了邁進倆人間的關系而刻意討好,但她實在不喜歡那連衣裙上的卡通兔子圖案,實在幼稚得可以,她初中就不穿這種了。 但她扛不住許茂和劉珊充當和事佬,最終還是換上了新裙子。 楊青霏照舊不喝許茂泡的茶,勉強坐一會兒就推脫有事要走。 章玥看了看時間,已經(jīng)快七點了。她給簡昆發(fā)微信,問他在哪兒。 因為牛沭仁腿上的傷口不止血,那會兒的簡昆已經(jīng)陪著他在最近的醫(yī)院輸上液,看到微信時他才騎上車又飛奔回去。 他一路騎回家,兩三步跨上樓梯,進屋時簡營在地上坐著,腿邊放著一箱酒,除此之外是滿地的刮刮/樂和彩/票。 簡營拿著一瓶打開的酒往嘴里灌著,正用另一只手上糙而布滿污垢的指甲刮著票上的涂層。 “他媽的,老子還不信了,這么邪門,一個都沒中!”他罵著,斜睨簡昆一眼,“小畜生還知道回來!你不是認那個姓牛的當?shù)?,還回來干什么?” 簡昆沒理他,徑直走去房間,但是柜子不在了,只剩孤零零的一張床。兩天前,那張舊衣柜最靠里的位置放著精美的彩色積木,是一座拼接好的小城堡。 那是他用半個月的饅頭當晚餐,和去二手車市場打工的錢換來的,是給章玥的禮物。 他沖去客廳質問簡營。 簡營滿不在乎:“我本來想賺個大的,但最近點兒背,不過無所謂。”他指指地上那堆廢紙,“還有這么多沒開的,肯定有大獎!” 那意思就是柜子已經(jīng)被他賣了。 簡昆來不及顧慮上午剛到手的錢就被他賭得精光,他惦記著那堆積木,匆匆跑了出去。 廢品站的老頭兒在磚房里透出的橘黃燈光下踩扁了紙箱,他跟簡昆說那柜子在下午已經(jīng)轉手賣了出去,并且沒見過什么積木。 簡昆問他賣去哪兒了,他說家具回收市場。 “別問我要錢啊,你爸自己賣給我的,我都跟他說了回收價更高,是他自己著急變現(xiàn)?!崩项^兒一臉防備地看著他。 他又問回收市場在哪兒。 “老遠了?!崩项^兒道,“這個點兒人也關門了,而且你去干什么,要回來嗎?人每天回收量巨大,就算給你開門專門讓你去找,你都不知道從哪兒找起,還要什么啊?!?/br> 他邊說邊拿了地上的半瓶水喝著,沒留神腳下踩著一東西,他抬腳踹了踹,那東西往前滾了滾。簡昆認出來,是那具原本該在水晶藍的城堡中央懸掛著的寒冰吊燈。 他心中那把火焚燒到頂點,恰逢褲兜里的手機又震動起來。 章玥再次發(fā)來微信【你在哪呀,我得走了】 他回【等我】 他看了看四周,扒拉開堆積成小山的廢品。 那老頭兒無奈:“找吧找吧,那么大的東西,還能藏在這兒不成?!?/br> 他從那堆廢品里扒拉出一只巴掌大的兔子,又找到一根指頭長的粉色塑料棍,他問老頭要了剪刀和透明膠帶紙,把那張皺巴巴的彩色塑料紙裁剪成一朵花兒的模樣,最后把花朵兒粘在了塑料棍上,一并塞進了小兔子的懷中。 他仔細端詳這只兔子,用衣角使勁擦了擦灰撲撲的兔耳朵,然后揣上它,找章玥去了。 章玥已經(jīng)在許家樓下站著,楊青霏坐在駕駛座上,臉上寫著不耐煩。 簡昆騎到路口時往一旁撂了自行車,他低頭看了看自己,t恤上沾了灰土的印跡和血漬。他拍了拍,拍不干凈,又用手搓了搓,也搓不干凈。 他抖了抖褲腿上的虛灰,往車燈照出的那個人影走了過去。 章玥穿著件白色連衣裙,扎起的馬尾襯出秀麗的頭型,她小鹿般的眼睛像蘊著一汪濕漉漉的水汽,一動不動盯著他的樣子像極了李冰寫過的微光里的白玫瑰。 “你來了?!彼龁査鼻兄袔еK于松口氣的暢然。 “嗯?!焙喞サ?。 “怎么才來?” “耽擱了一會兒?!边@實在不是一個詳述經(jīng)過的好時機,他只好化繁為簡。 車里的楊青霏按了聲短促的喇叭,簡昆跟隨這一聲喇叭看見了擋風玻璃內的掛飾。 那掛飾是只金鏈墜吊的兔子,尾部掛著個平安字樣的小金牌,那小兔子的耳朵呈扎眼的粉白。 “我早七點半上課,晚九點半下課,中午在學校,不知道學校讓不讓帶手機,如果不讓帶,只有晚自習后才有時間?!闭芦h快速地說。 簡昆看著她:“嗯?!?/br> 章玥有剎那間的疑惑,車頭打出的燈柱像即將燒開的水一樣催促著她。 她有些焦急,問他:“你就沒什么話對我說嗎?” 他揣進褲兜的掌心摩挲著先前拼湊的禮物,那臨時趕工的成果終究不結實,兔子懷里的花兒似乎掉了,剩光禿禿的短桿兒。 那桿兒剮蹭著他向內的腕骨,有點兒癢,但又隱隱作痛。 “好好兒學習?!?/br> 他心中先前的那團火終于燒成灰燼。 “去了興市可別再當小狗兒了,免得人家笑話你?!彼χ?。 章玥笑不出來,問他:“前幾天你不是說有禮物要送我嗎?” “嗯?!彼麘陔S風擺動的樹影下開口,“太忙,忘了?!?/br> 兜里的那只塑料棍兒像把無形的鐮刀,剮得他隱痛中帶著跌墜的爽感。 就讓他和這糟糕的泥濘同歸于盡吧,他想,她是朵即將盛開的花兒,本來不屬于這兒,現(xiàn)在也該回到她原本的地方。 章玥看著他的眼睛已半含搖搖欲墜的水。 “有事兒給我打電話?!彼穆曇粼谝?色中有種支離破碎的脆弱感,“不過應該沒什么事兒,那兒畢竟和這兒不一樣?!?/br> 章玥沒接他的話,只道:“我走了?!?/br> 便打開車門坐了進去,楊青霏早已啟動車子,片刻不留飛馳而去。 她坐在副駕駛,看后視鏡里昏黃的光線下被拆得七零八落的電廠。從此,這段經(jīng)歷只能是回憶,連個重溫的地方都沒有。 她眸子里的水滑出眼眶,心中被委屈填滿。 因為在乎,所以膽怯。這個意氣風發(fā)的少年,能夠坦然面對吃了上頓沒下頓的貧窮和薄如紙屑的親情,卻沒有勇氣以這副不堪的面貌和喜歡的人表白。 只是造化弄人,他們誰都沒想到,這一別就是五年。 第27章 婚禮 五年后。 嶄新的木桌上立著一面貼了喜字的銀框圓鏡, 靛藍絲絨的高背椅上坐著位姑娘。她穿一身抹胸禮服,正用戴了白色薄紗手套的手仔仔細細對鏡調整頭上的珍珠發(fā)箍。 “這頭發(fā),怎么燙怎么翹, 我這輩子和直發(fā)是無緣了?!边@位新娘是幾年來熱衷燙發(fā)但屢燙屢敗的許君莉。 “已經(jīng)很直了。”旁邊一位姑娘說, “蒼蠅站上去都得腳滑?!?/br> “一邊兒去,你才招蒼蠅呢?!痹S君莉說,“直不了幾天, 不到倆月準往回卷?!彼呎f邊沖著窗臺下坐著的女孩兒,“是吧玥兒?” 章玥穿著件低領口的米白伴娘服, 肩部的料子打出幾道漂亮的褶,裙身印有花朵的暗紋。 “干什么非得燙直, 大家都往卷了燙, 你天生卷還不好?”她化了淡妝, 勻眉秀鼻, 長發(fā)往耳后別著,戴一副白墜子耳環(huán), 手上一枚素戒。 “不好?!痹S君莉說,“亂糟糟的像頭草?!?/br> 她把發(fā)箍調整到滿意的角度,又從鏡子里欣賞了一會兒妝造, 再看著章玥:“一會兒我扔花, 你往中間站啊。” 章玥:“干嘛,我又不結婚?!?/br> 許君莉:“誰讓你結婚了,再說現(xiàn)在不結以后也不結啊,那就是討個吉利?!?/br> 章玥沒說話。 許君莉從鏡子里看了看她,也沒說話了。 樓下忽然傳來吵吵嚷嚷的動靜, 是接親的到了。 一幫人門里門外鬧了一會兒, 后來接上新娘往外走時, 汪梵把著車門嚷嚷:“章玥,這兒!” 汪梵是伴郎,頭天彩排婚禮走位時第一次見章玥,這個紈绔就此著魔,求爹告奶央著許君莉給手機號。 許君莉說:“連個手機號都不敢自己要,你放心吧,她看不上你。” 汪梵不信邪,今兒格外主動。 他那熱情勁兒像一筐子兜不住的羽毛,章玥有點兒尷尬地笑了笑,然后上了他的車。 汪梵很瘦,穿著件別了禮花的西裝,留著二八分的發(fā)型,打薄的頭發(fā)淺蓋著額頭,襯出一雙眉眼更加利落。 “這車跑著還是差點勁兒,我跟曹元兒說了我給他安排,他不聽,非要自己折騰?!彼_著車興高采烈地說。 曹元是今天的新郎,許君莉的大學同學。 副駕駛也坐了個男人,說:“人找你你在么,你不跟意大利泡妞去了么。” 汪梵罵:“滾你丫的,我那是去考察?!?/br> 先前那人一副懶得揭穿他的口吻:“對對對。” 汽車后排還坐著另外的姑娘,聞言笑出聲。 汪梵從車內后視鏡往后看了一眼:“我聽許君莉說,你在實驗小學當老師呢章玥?” “嗯。”章玥應了一聲。 “哇,老師。”副駕駛的人說,“我上學的時候最怕老師了?!?/br> 另外的姑娘接話:“上學的時候誰不怕啊?!?/br> 然后他們就開始攀比誰的老師更兇殘。 一路上章玥沒怎么說話。 戶外陽光劇烈,到了禮堂,圓形室內被鋪天蓋地的淡紫覆蓋,帷幕左側立著一尊丘比特石膏像,另一邊是匹揚起翅膀的白石馬,臺上堆滿茂密的鮮花和氣球。